第122章 晚餐
发现我在这儿,埃琳娜显然比看见纽特还惊喜。
“克蕾娅,”埃琳娜叫着,“你也在!”
“埃琳娜——”我的心落下了,“还好纽特不是真的要自己一个人回家。”
“我知道在哪找门钥匙,况且我习惯一个人回去……”纽特想要向我解释,埃琳娜打断了他,“别再说话了,纽特。不然我会以为你是在抗拒我的出现。”
“我也知道你很独立。”我说,“我只是不想让你独自回家。”
尽管使用门钥匙,或是飞路粉,都是一瞬间的事——但是在到达九又四分之三站台前的漫长等待可不是开玩笑的。
在埃琳娜的一系列动作里,外祖母似乎陷入了思考。她和外祖父面面相觑,似乎都想在对方的思考中找到一个答案。
我听见他们两人轻声用法语复述着埃琳娜的名字,然后外祖母点了点头。
“埃琳娜。”外祖母喊出她的名字,我的心尖如同被羽毛拂过。
若不是多少年前在法国的那场奇遇,今天他们不会认出彼此。外祖母喊出的这声“埃琳娜”,又有多少私心。
埃琳娜是妈妈存在的见证,只不过是短暂的一个月,她在埃琳娜心里就刻下了烙印。同样的,透过埃琳娜,外祖母试图寻找她心里的妈妈。
“看来我必须坚持你留下了,纽特。”外祖母说,“和你的母亲一起。”
纽特不擅长拒绝,埃琳娜压根没想过拒绝——在她喊出外祖母和外祖父的名字时,我知道今晚我们一定会一起留在伦敦。
我们走出国王十字车站,发现整个伦敦都被白雪覆盖。天地间无一缝隙不被雪色填满,行人们裹紧围巾匆匆而过。
我给温斯的笼子外笼上蓝色的笼衣,在九又四分之三站台的时候我就用了一个保温咒,那会儿温斯还能在嘈杂的人声中抓着直杆打瞌睡呢。
电车和马车在砖石路上交接穿行,给这里的雪境增添了一丝气息。外祖母挽上外祖父的臂弯,“外边真冷。”她说,“我应该换一件厚些的外套。”
“如果你不介意,我想我可以——”埃琳娜窸窸窣窣动着手腕,我知道她想拿出什么。“那样太冒险。”外祖母说,她制止了埃琳娜的动作,“事实上,靠着梅洛会让我好受许多。谢谢你。”
我和纽特有意识地落在后方,任凭他们领着路,对他们要去哪里一点不知情。但我是推荐了安德鲁的餐厅,纽特说,“妈妈真的应该吃点外面的东西……”。
“爸爸早就想过他会来不及。”我重新系上围巾,这次比在列车上时裹得紧实得多,“但他没有告诉外祖母、外祖父,他可能会缺席。”甚至也没有告诉我。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莱尔。”纽特说,是的,我知道,是那封信——“如果我看了忒休斯的信,说不定我们会对今天有所准备。”
“这怪不到你头上一点儿。”我抬高手拍了拍纽特的肩膀,“就算我们对今天有所准备也没用,忒休斯不会在信里透露是什么行动,何时会行动——他会吗?”
万一忒休斯真的会,那我又得重新评估斯卡曼德兄弟的感情了。
纽特摇着头,“忒休斯不会。”他说,“但也许他信里的内容会涉及到埃德蒙……或是一些别的什么。”
“我讨厌被蒙在鼓里。”我说,“但这是傲罗的事,是魔法部的事……它与我无关。我再怎么讨厌,它也不会因为我的态度有什么变化。”
我想我是对爸爸没有写信告诉我而感到失望。他是去做什么、有什么行动,会不会过于危险,导致他甚至不愿意说?
这些担心就像毒瘤,如果不去解决它,它会越长越大的。直到你被整个侵蚀掉健康的生命力。我也不知道之前爸爸说的,对我的诅咒的眉目是什么——我有可能这个圣诞假期都见不到他。
纽特和埃琳娜,从斯卡曼德母子对我们乘坐的麻瓜交通工具习以为常的样子来看,他们显然不是初次接触除了霍格沃茨特快以外的麻瓜交通工具。
这路上的雪划过一道又一道交接相错的辕痕,雪被混进了泥土、尘埃、别的什么污秽,变得黑黝黝的。冷气就和沉默一样从砖石路的缝隙缩进,驱入土地里。
当我推开门,餐厅里暖融融的气息立马将我包裹,外祖父和外祖母对这间占地面积不大的餐厅发出赞叹,“它适合在柏图斯开。”外祖母说。
安德鲁在吧台擦拭着玻璃杯,听见铃铛的声音,他抬起头。
“我以为你要回法国过圣诞假期。”安德鲁说,他打开柜门朝我们走来,“纽特?又是纽特?——你们?”
他作出一副了如指掌的表情,好像已经不再需要我们的回复,那句你们就足以说明一切。
纽特对安德鲁点了一下头,他握着自己的两只手垂在身前——两秒钟前是这样的,直到我把其中一只手拉起来,在安德鲁眼前晃了晃。
“棒极了。”安德鲁说,“我早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我要回去。”我说,“他们是我的外祖父母。”
我们被领到一张方桌前,安德鲁从别处抬了一张椅子。“这个餐厅很少有四个人以上的人在同一张桌子上用餐。”他看上去像一个真正的麻瓜,手里拿着钢笔和菜单。“天太冷了,大家都不太想出门——或许是还没到晚餐的时间。”
“我不介意让你们去到戈德里克山谷。”安德鲁走后,埃琳娜见缝插针地说,“但是我们的第一次正式见面理应选在更合理的地方。”
晚餐本应是非常愉快的,外祖父和外祖母为了我跑到伦敦来,他们还遇见了很久不见的妈妈的「老朋友」;纽特不用一个人回去,埃琳娜掐着点找到了他。
我竭力想活跃气氛,我为大家夹菜,不时说出一些连自己都觉得无趣的笑话,而大家只是出于是我在说话才笑了几声,但除此之外,他们就会再次被沉默裹挟,不知道该说什么。安德鲁忙着招呼其他新来的客人,除了上菜分不出更多精力到我们这儿。
为什么会这样?外祖母看着埃琳娜的眼神总是在悲伤,她想说什么,但说不出来任何话。外祖父只是夹着菜,我庆幸菜足够好吃,不然外祖父脆弱的脸会垮得更厉害。
我坐在多出来的椅子上,和纽特的间隔不止是餐桌上的几道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