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019

公寓楼下，防盗门敞开着，赵东走小路时正好路过花坛，他弯腰钻进去，用脚和砖头子把花坛栏杆卸下来了一节。

而这个栏杆是铁艺做成的，一头尖，一头圆，看着很像扎枪。

三分钟以后。

赵东面带微笑的走进了管理人员公寓，屋内有很多人，有的打麻将，有的扎金花，还有的正在喝酒唠嗑。

“天哥，你今天找那到两个小孩了？”有人问。

“艹，收拾那几个小孩，就是顺手的事儿。但小鱼碰见了那个张斌，这虎Ｂ直接就给人家囊了，好像肠子都干出来了。”天哥剃着个光头，坐在酒桌上，脖子上的绿色固定器非常显眼。

“东子，你咋来了？”有人认出赵东后冲他打了个招呼。

“呵呵，没事儿。”

赵东笑着点了点头，迈步从后侧走到了天哥旁边。

此刻的天哥并没有看见赵东，还在那儿吹牛B呢：“没事儿，就他妈的砍两刀不用躲……刑警队那边我打招呼了，他们帮着调解，过一段赔点钱，就他妈拉倒了。砍他们，必须白砍！”

“呵呵！”赵东站在天哥后面，莫名一笑。

“卧槽，”酒桌上正对着赵东的人，早都看见他了，但是明显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

“嘭，”

赵东直接伸手抓住他的脖领子，猛然往桌面一砸，只听哗啦一声，三角桌子立马翻了，酒瓶子，菜盘子散落一地。

“天哥，后面！”

酒桌上又有一人站起，伸手就要推搡赵东。

“啪，”

赵东左手拿着铁栏杆，锋利的一头直接顶在了这人的脖子上，随即面无表情的说道：“坐下。”

“我去你妈的，”这人还真没缩缩，抄起酒瓶子就要砸。

“噗，”

赵东抬臂就是一“扎枪”，当场在这人的肩胛骨上扎了半透。

“我让你动了吗？”赵东目光死死得盯在这人的脸上，右臂向上抬，捅进骨头缝里的扎枪，生生往上掰动着，鲜血当场泚泚狂飙，青年疼的直接蹲在了地上。

“是我老天朋友的，给我往死干他。”天哥刚才被翻倒的桌子绊倒，站起以后，一边摸着钢珠枪，一边狂喊道。

“嘭，”

赵东一脚踹开眼前这人，右臂用力，直接拔出了带血的扎枪，随后枪尖指着屋内的众人骂道：”草泥马的，话我就说一遍。今天的事儿，我和老天解决，谁要觉得手刺挠，我可以告诉告诉你们，杨凯是咋死的！”

屋内的众人听到杨凯，听到死字，起码有百分之八十的人一动没敢动。

“你他妈吓唬谁呢？”屋内一个壮汉拎着一米多长的镐把子，光着膀子钻了出来。

“要造反啊？我草你们妈的，日子是不是过好了？”

屋外面突然传来丁四分的叫声，他穿着睡衣，身后跟着李菲，还有黄哥等人一块冲了进来。

赵东只粗略的扫了一眼丁四分，随后收回目光，直接迈步冲天哥走去。

“赵东、”

丁四分站在门口，声若洪钟的喊道。

“卧槽尼玛的，”

天哥掏出钢珠枪，枪口对着赵东脑袋，咬牙就要崩。

“真枪都没干死我，你拿个打BB弹的玩具枪，能行事儿吗，啊？？草泥马的！”赵东怒吼一声，一扎枪直接奔着天哥捅去。

“嘭，”

枪响，钢珠直接镶嵌在了赵东额头的皮肤里，鲜血顿时顺着眼窝流了下来。

“噗，”

与此同时，扎枪捅在天哥锁骨上，锋利的枪头顶着天哥后退了好几步，后背咣当一声靠在了墙壁上。

“赵东，你他妈冲我来的是吗？”

丁四分目光蕴藏着无限怒气，脚步没动，冲着赵东吼道。

“跟你没关系，”赵东扫了他一眼，左手直接掐住了天哥的脖子。

“哗啦，”

丁四分喊完以后，他身后的黄哥和另外一个中年，一人掏出一把五连发。

枪口锯短，

枪身斑驳，

枪口，枪膛，弹壳口，都乌黑锃亮，一股淡淡的火药味弥漫开来。

这把不是打钢珠的，是真枪。

“松开，赵东！”黄哥撇着嘴，往前走了两步，枪口遥指着赵东声音沙哑的喊道。

“你是你妈了个Ｂ！看见我你不哆嗦啊，你有开枪的魄力吗？”赵东异常鄙夷的骂了黄哥一句，随后扎枪冲下，毫无征兆的捅在了天哥的腿上，当场贯穿。

“啊，”

天哥嗷的喊了一声，身体下坠，不自觉的往下倒着。

“站直了，草泥马的！”赵东左臂掐着天哥的脖领子，随后又把他薅了起来。

“赵东，你要和我拼一把？”丁四分此刻看着赵东的眼神，充满了冷漠，宛若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

“我和你拼不了吗？”赵东扭过头看向丁四分，舔着嘴唇问道。

“呵呵，行啊！牛Ｂ你把老天干死，回头咱俩玩玩。”丁四分点头笑了。

“四分，我叫你大哥是尊敬你，但你不能真拿我当弟弟，有些事儿，你说话好使，有些事儿，在我这儿不好使。”赵东看着丁四分，也很淡漠的扔下一句，随后扎枪对着天哥的另一条腿，噗嗤一声扎了下去。

“咣当，”

天哥当场双腿跪地，一动不动。

远处，李菲看着赵东宛若陌生人一般，与平常接触的那个二Ｂ青年截然不同。

“非要跟我试试马力？现在试完了，来，你告诉我，你瘸没瘸？”赵东薅着天哥的头发，枪尖指着天哥两条带血的大腿，瞪着眼珠子问道。

“嗷嗷，”

骨头让扎枪一顿钻，威哥此刻已经疼的虚脱了，躺在地上嗷嗷喊着。

“老天，你要有站起来那天，心里不平了，那你再来找我，我可以换个方式再跟你碰碰。”赵东弯腰冲着天哥再次说了一句，随后拎着扎枪转身就走。

门口处，丁四分看着赵东，赵东也看着丁四分，二人对视，沉默了足足三四秒。

“四哥，我赵东要真他妈想混，只打一个电话，起步就能比你快三步，咱俩再见面，你得叫我朋友，你信吗？”赵东看着丁四分，脸上表情没变的问道。

“你说缅国的那个啊？他那么牛Ｂ，咋跑国外去了呢？”丁四分斜眼问道。

“呵呵，他要真想回来，别说你了，胜利都得靠边站。”赵东异常淡漠的扔下一句，随即扒拉开众人，大摇大摆的走了。

“哥，追吗？”旁边的人冲着丁四分问道。

“不追，”丁四分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

丁四分不让追，并不是说他对赵东还念啥旧情，而是一旦追出去，那枪肯定响。只要枪一响，那事儿就难解释了。

赵东从缅国回来以后，压根就没想过要走以前的老路，也没想过继续在社会上混当着，他给自己的人生目标很明确。

赚点钱，谈个恋爱，让父母省点心，也让别人能高看一眼，仅此而已。

既然没想过要在社会上混当，那赵东势必会很抵触，一遇到事儿就用拳头和片刀说话。

但他回来的时间也有几个月了，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压着，尽量避免和别人发生暴力冲突，但结果呢，他打的架少了吗？

这是一种无奈，可能跟这个地域有些关系，但也不完全是。

赵东问过自己，为什么自己一再克制，到最后解决问题的方式还是回到了拳头上呢？

其实，原因很简单。

因为赵东现在穷的只剩下拳头了，其它的啥都没有，他不拿这个解决矛盾，拿什么？

为什么命案，刑事案，总是多发在社会底层人士身上，那是因为他们没有其它解决问题的方式，而且拳头，片刀，见效最快。

打个比方，如果张斌家里有一个在某位置上的亲戚，那天哥还敢砍他吗？如果赵东现在一年上税上百万，那他妈的还用他自己去找天哥吗？一个电话，天哥是不是就去看守所里蹲着了？

所以，赵东干完天哥以后心里并没有啥快感，反而是觉得自己绕来绕去，拿着的还是刀，用的还是拳头。

改变，尽快用别的方式解决矛盾，这才是赵东此刻心里想的事儿。

………

天哥伤的不轻，赵东心里也有数，但他却没躲没藏，依旧返回了公司。以前的他，遇到这种事儿肯定跑路了，但现在的他，已经学会面对惩罚和问题。如果天哥报案了，赵东就认了。

晚上！

偌大的公司院内空无一人，李全和秦猛在医院陪着张斌，而波涛，陈冲，小岩他们也在住院。

回到办公室，赵东越呆越烦躁，因为当他安静的坐在椅子上，或者躺在床上的时候，总会想到张斌。

他怎么样了？

到底他妈的挺没挺过来啊？

秦猛咋还没给自己打电话呢？

一连串的问题拥挤着赵东的大脑，他非常厌烦这种提心吊胆等消息的方式，所以，走到楼下的厨房，随便拿了点冰冷的熟食和几瓶啤酒，就去了仓库找张小二，因为这个院子内除了他就没活物了。

“东哥，你咋来了？”张小二盘腿坐在地铺上，正挑灯夜读金庸的武侠小说，看到赵东进来还打了声招呼。

“没事儿，喝点啊？”赵东伸手拽了两把椅子，一把摆酒摆菜，一把放倒给自己坐下。

“……咋想起来找我喝酒了呢？”张小二有点懵B，因为在他眼里赵东是老板，而自己连个员工都算不上，所以，不存在能在一个桌上喝酒的可能。

“心烦，”赵东把酒和菜放下以后，摆手招呼着张小二说道：“来吧，开整。”

“……那就喝点吧。”张小二原本一点酒都不能喝，但他作为万臻的边缘员工，吃住都看人家赵东脸色，所以，也不好拒绝。

“咕咚咕咚”赵东启开一瓶啤酒，仰脖就往嘴里倒。

“东哥，你说你是不是没事儿闲的？”张小二在塑料袋里挑了一个基本没有肉的鸡骨架，一边啃着一边问道。

“咋地呢？”赵东额头上的纱布还渗着血，里面的钢珠也没取出来，看着挺吓人的。

“你说，你这么大个公司干着，有车开，有地方住，还有好朋友天天一块扯蛋，你咋还能有烦心事儿呢？”张小二十分不解，脸色涨红的继续说道：“哥，要我说，你们有钱的成功人士，一天就无病呻吟，屁大点事儿都觉得天要塌下来了。”

“……呵呵，我有钱吗，成功吗？”赵东愣了半天，无语的笑了。

“你还不算有钱啊，那啥叫有钱啊？哥，我从12岁就在火车站混当，到现在为止，我住过最好的地方，就是这个仓库了！你给我那二百块钱，让我第一次知道了啥是电褥子，你知道我多羡慕你吗？”张小二长的白白净净，喝点酒脸就特别红，说话声音还大，看着像很激动似的。

“羡慕我，呵呵。”赵东听到这话，摇了摇头，随后举起酒瓶子跟他撞了一下，继续问道：“你为啥不上学呢？”

“……哥，千万别问我这个问题，我最他妈烦的就是回忆，只活眼前吧。”张小二低头憋了半天，抿着嘴唇回道。

赵东无言以对，手里攥着酒瓶子沉默良久，点头说道：“咱俩挺像，我他妈也最烦想以前的事儿，干了。”

“干了，”张小二举起瓶子，就往嘴里灌酒。他嘴角流着白沫子，喉咙被呛的直咳嗽，但还是把酒干了。

林军原本心情挺郁闷，但看见张小二以后稍微好了一点。刚开始，他觉得自己挺不顺的，但跟张小二一比，自己还他妈成了有钱人，成功人士，而这种论调确实能给赵东点安慰。

俩人坐在屋里喝酒，刚开始都挺控制，没有喝多，但王凯来了，而且还带来了一个消息。

“呵呵，没想到，你还能回公司。”赵东扭过头，笑着冲王凯说道。

“我姐确实找我了，让我离你远点，呵呵。”王凯自己搬个凳子坐了下来。

赵东一听到这话顿时沉默，心里也挺烦躁。

说实话，他挺喜欢李菲，也试着跟她投入一些情感。

但今天晚上的事儿一过，赵东自己心里也明白，李菲在目睹了自己亲手干了天哥以后，自己和她在一起的事儿，可能就挺难了。

想到这里，林军又干了一瓶啤酒。

“我是从斌哥医院那边过来的，”王凯看着赵东，一边低头吃着花生，一边轻声说道。

“怎么样？”赵东沉默一下问道。

“命是保住了，但刀扎在了肝上，可能得动个大手术，切除一部分……！”王凯自己拿起一瓶啤酒，非常郁闷的回道。

昏暗的灯光下，赵东听到这话，低头搓了搓脸蛋子，随即面无表情的说道：“找，继续找小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