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025

万臻二楼办公室。

“不是，我说姐夫，你是不是缺心眼啊！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你为啥不当场就签了啊？”王凯挺不理解的问道。

“斌子，你觉得我应该签吗？”赵东转着笔，根本没回答王凯的话，而是抬头冲张斌问道。

“签了，有好处，起码能马上就见钱，但公司却没了，咱也没啥话语权了。”张斌思考一下，托着下巴回道。

“全叔，不让我签！”赵东干脆的回道。

“那他啥意思啊？”王凡抻着脖子，皱眉问道。

“他的思路，我一直琢磨的不太透。但我估摸着，他是怕咱变成第二个石磊。”赵东尽量揣摩着李全的意图，随即缓缓说道。

“第二个石磊？”秦猛一愣。

“咱客观的说，石磊想甩开万宝单干，这已经基本明朗了。他这事儿虽然干的确实不太江湖，但也无可厚非毕竟谁他妈清雪也不是为了锻炼身体，所以，钱肯定是摆在第一位的，这些年石磊打江山，万宝只管坐在后面收钱，这种组合是会出问题的，万宝会觉得石磊胃口越来越大，石磊同样也会感觉，没有万宝，他一个人也能玩的转。所以，咱要入股，这种烂事儿也会出现在咱身上。全叔看的比较远，他的意思应该是，咱现在哪怕吃窝窝头，也不能跟万宝搅合在一块，要不以后会出矛盾。”赵东快速解释道。

“你这么说，我就摸到点门路了，石磊死了，那他妈是小二干的，说一句夸张点的话，现在在清雪这个行业，咱放个屁地面都得颤三颤，万宝收编了咱们，后面就一点烂事儿都没有，因为根本没有对手了，班子搭起来，他就继续挣钱。”王凡顺着赵东的思路插了一句。

“咱现在这么牛B吗？”王波涛抻着个脖子，憨憨傻傻的问道。

“我很严肃的说一句啊！别老拉着小二的名儿，可进吹牛Ｂ，这么干有点不仗义。”赵东皱眉点了一句。

“东子，那你啥想法？”秦猛冲着赵东问道。

“咱都不是能琢磨出万宝路子的选手，等全叔回来吧。”赵东思考了一下，宣布散会。

另一头，万宝公司内。

新上任的经理叫杨文，三十多岁，是万宝新请来运营公司的。

“宝哥，赵东啥意思啊，我怎么看他有点像和稀泥呢？”杨文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问道。

“年轻人啊，总对生活抱有一点理想啥的，他心里有点抵触收编，想自己把公司干好。”万宝揉了揉太阳穴，轻声回道。

“我看是石磊死了，他有点找不到位置，开始发飘啦！宝哥，我掐他几次活，他就明白钱应该怎么挣了。”杨文眨眼说道。

“文啊！人和人交往，哪怕你心里不满意，也不能上来就掐人家脖子，这容易让人家反感，逼着人家造反。你应该先给他活儿，而且给的要比以往还多，让他明白，钱好花，跟着公司也好挣钱，人可以从贫穷适应富有，但很难从富有再适应贫穷。让他先把钱包鼓起来，他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喊着要光着腚创业了。”万宝笑呵呵的说道。

“行，我明白了。”杨文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

一连几天时间过去，全叔还没回来，而赵东也没有再去万宝公司。

这期间又下了一场小雪，是秦猛和张斌过去接活。

杨文负责接待二人，并且随口问了一句：“赵东呢，赵东咋没来呢？”

“啊，他跟对象上农村玩去了，没在家。”张斌龇牙回道。

“呵呵，他是躲出去了吧？”杨文宛若无意的笑着回道。

“躲啥躲，他也不欠谁钱，真是跟对象出去溜达了。”张斌再次解释道。

“来吧，分分活儿。”杨文点到为止，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而是叫着二人就开始分活。

原本，秦猛和张斌以为，赵东躲开不来签合同，那万宝这边怎么的也会给穿点小鞋啥的。

但万万没想到的是，人家杨文不但没给穿小鞋，反而把清雪区域给扩大了，而且是挑了几个最肥的活儿交给了万臻公司。

出门以后，张斌拨通了赵东的电话，直接问道：“你猜怎么样？”

“给你穿小鞋了？”赵东快速问道。

“穿个啥，人家给咱拿的是二环，三环，外加城北这边主干道的活，不仅区域扩大了三分之一，而且费用也先结了百分之三十。”张斌吧唧着嘴回道。

“啥玩应？”赵东也愣了。

“东子，万宝这事儿办的讲究啊，有气度。”张斌钦佩的说了一句。

“…是啊，我也确实没想到。”赵东也挺感慨的附和了一句。

“东子，背靠大树好乘凉，万宝这人办事儿让人舒服，而且讲道理。所以，我觉得是不是咱想的有点多了……”张斌把话说了一半。

“你想让咱进万宝的公司？”赵东想了半天，随后回道。

“我是觉得，咱自己扑腾，真够呛能窜起来。跟着万宝，起码活儿很稳定。这可快过年了，咱一年到头，也该有点收获了。反正，我就是个建议，具体结果，还看大家啥意思吧。”张斌点到为止。

“行，等全叔回来，咱好好研究研究这个事儿，我觉得老躲着他也不太好。”赵东点了点头。

说着，二人就挂断了电话。

晚上八点多，李全下了火车，谁也没通知，就直奔公司赶去。他到的时候，赵东还真就在办公室等着呢。

“呵呵，工人干活你都没去工地溜达，还躲着万宝呢？”李全放下旅行包，龇牙倒了杯水问道。

“你可算回来了，你再不回来，我就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了，今天晚上杨文还给我打电话吃饭呢。”赵东看见李全，瞬间开始磨叨了起来。

“那你咋回的啊？”李全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热水杯，目光凝望着赵东。

“还能咋回啊！我继续跟对象在农村玩呢呗……”赵东无奈的答了一声，直接问道：“叔，这事儿到底咋弄啊，你拿个主意啊？”

“你真想听？”李全舔了舔嘴唇。

“快点说吧！”赵东烦躁的摆了摆手。

“我的主意是，咱要背后捅万宝一刀。”李全喝了口水，铿锵有力的说道。

“什么？”赵东听到这话顿时一愣。

赵东在听完李全的话以后，就立马追问，背后捅万宝一刀是啥意思，但李全没有立马回话，而是让赵东先把王凡，秦猛，包括张斌叫回来一块商量商量。

公司是大家的，股份也一样，而且团队刚刚磨合成型，非常忌讳两个人单独在一块捅咕事情。

所以，赵东答应了李全的建议，打了个电话，就把公司骨干全都叫了回来。而且不光是张斌他们，就连王凯，陈冲，李岩，还有波涛都一块叫了。

晚上八点多，破旧的二楼办公室里，灯光昏暗，窗户房门紧闭，众人或站着，或坐着，开始聚在一块讨论了起来。

“全叔，人都到齐了，你说吧。”赵东坐在办公桌桌面上，一边低头抽着烟，一边招呼道。

“枪杆子里出政权，而对于做买卖来说，资本就是枪，钱就是子弹。咱和万宝不在一个层面上，非得往一块凑，我觉得是长不了的，因为咱们没有话语权，万宝说一就是一，说二就是二，你如果非得要说三，那人家就不带你玩了，所以，我不赞同被收编。”李全话语简洁，语句凝练无比。

“不收编，那咋整？”张斌皱眉问道。

“呵呵，不想被收编，那还能咋整？咱和万宝的公司在一个行业里，大家都干清雪的，无法共事儿，那面临的就是竞争。是竞争就得有一个死，一个活！所以，我觉得在他想整咱们之前，咱趁着他没反应过来，就先扎他一刀。”李全搓着手掌，脸上虽然挂着微笑，但语气极狠的回道。

“扎一刀？”秦猛也有点懵，紧跟着问道：“怎么扎？”

“石磊死了，他在公司里的人全被万宝清理干净了。这帮人都是干清雪很多年的了，手里虽然没上层人脉，但好在懂行，所以，这些人可以拉拢，也可以暂时共事儿，而石磊没影了，但他的关系还在，联系他媳妇，让她出面搭桥架构关系，咱给她股份，让她干拿钱。我不需要她做什么，只要给我介绍几次饭局，我就能把关系撬过来，全市清雪份额，万宝公司占百分之七十多，我的意思，咱整合剩下的百分之二十多，撬开他统治的百分之七十，过年之前，咱另起炉灶单干，春节过后，天气回暖，咱有一年时间铺关系，等明年再下雪，咱就能和万宝平分清雪市场，完成第一步原始积累。”李全松了松领口，用最简单的话语，把一件挺复杂的事儿解释的非常清楚。

秦猛听完以后没吭声。

王凡看了一眼张斌，随后又扫了一眼赵东，也没吭声。

“全叔，那我就想问问，人家石磊媳妇如果真答应拿股份，帮咱搭关系，那以后咱咋处理她呢？是带着她一块干啊，还是给她一次买断呢？”张斌沉默半晌，依旧皱眉问道。

“呵呵，凭啥带着她一块干啊？她就有两个星期左右的用处，构架完关系，直接踹开就OK了，你不用管了，合同我跟她谈，无非给点好处的事儿，咱搭点钱而已。”李全冷漠的摆了摆手。

“…叔，这事儿办的不太地道吧？”张斌舔着嘴唇回道。

“你说，我听听。”李全看向了张斌。

“两件事儿，第一，万宝对咱真不错，这清雪的费用一次没压过咱的，而且给的活儿越来越好，不说别的，前段时间东子和小鱼约仗，万宝打电话在中间调和，如果没有他，咱公司刚开，就得让中磊挤兑黄了。第二，人家石磊已经死了，你还拿人家媳妇利用，这真有点不江湖。”张斌挺抵触的冲李全回道。

“呵呵….”

李全看着张斌，搓了半天手掌，随后笑着问道：“石磊媳妇如果能答应，那她绝对不是因为，要给自己老公之前的朋友找点活干，她是为了钱，为了攒点家底，而我能出得起这个钱，所以，这是一次交易。既然是交易，那跟江不江湖的有啥关系？”

“联系石磊的人，背后捅咕万宝，这事儿确实干的有点不择手段啊！”秦猛沉默许久后，也挺不赞同李全的观点。

“叔，我没想那么远。我就觉得现在咱干的不错，活儿越来越好，钱也越攒越厚，跟着万宝起码现在就能改变状况……”王凡也发表了意见，但他的出发点绝对和秦猛，张斌不同。他的意思很明显，我倒不在乎是不是这事儿干的有点不择手段，我就知道现在跟着万宝有饭吃，有钱拿，而且风险小。

“小二玩命把石磊整死，已经巩固了咱在清雪行业的位置，现在你出去竞标抢活儿，可能一个眼神就把别的公司吓退标了，这是个机会，万宝愿意给百分之三十的股份，看上的就是这个机会，而咱能改变现状的也是这个机会，谈江湖，谈底线，那是以后的事儿。现在不择手段你觉得恶心，等以后想不择手段你都没那个机会，明白吗？”李全有点急的说道。

秦猛没吭声，张斌也没吭声，王凡更是没接话茬。

“我把话放在这儿，咱现在和万宝有摩擦，但以后肯定会是朋友。可你跟人家合并以后，再撕破脸的话，那他妈会是一辈子的仇人。”李全站起身，随后看了赵东一眼说道：“我去趟厕所。”

李全走后、

“这事儿不仗义，有点缺德，东子，我不想干。”张斌喝了口水，直接说道。

“东子，全叔是有点狠。”王凡也插了一句。

秦猛看了一眼赵东，还是没吭声。

“恩，”赵东自始至终都没多说话，就一直喝水，抽烟。

五分钟以后，李全走回办公室，众人依旧没有接他之前的话茬，赵东只能特别无奈，特别没招的冲李全说道：“叔，这事儿，再考虑考虑吧。”

李全扫了赵东一眼，但是却咧嘴冲他笑了，因为他读懂了赵东眼神里的无奈。

屋内落针可闻。

“行，公司是五个人的，你们讲道义，有江湖，叔，也不能多说啥。”李全摸了摸脑袋，笑着继续说道：“这样吧，公司刚刚起步，到处都在用钱，我要现在退资，那等于坑了你们这帮孩子。所以，我退股，不退钱，啥时候公司好了，啥时候你们把我那十万块钱还给我，咱好聚好散，你们聊着，我先走了。”

众人全部呆愣。

“那啥，之前我在账上动了八万多，今天这钱我凑出来了，我补回去。”李全从行李包里拿出一捆钞票，大概有八万五千左右，直接扔在桌上。

“全叔，”赵东站起来喊了一句。

“东子，别说了，叔对事儿不对人，说句玩笑话，你让毒士贾诩去帮一群刘备打江山，这很难磨合到一块去！回头喝酒吧。”李全摆了摆手，拎着旅行包直接走了。

“你们呆着，我下去看看。”赵东叹息一声，随后迈步也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