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007

面包车顺着小区大门开进来，随即停在杨文的奥迪A4旁边。车上走下来俩人，都穿着户外登山装，岁数看着也不小了，全都得三十四五往上。

“谁的车，是你的吗？”领头的中年探着脖子，冲A4里的杨文问道。

“咋了，同光？”杨文一愣。

“事儿估计不小，车先扔这儿吧，你跟我走，去礼泉以后咱再分开。”同光低声说道。

“这他妈的……”杨文一听这话，烦躁的拍了一下方向盘，随即一边下车，一边骂道：“我就多余弄这个事儿，真他妈多余。”

同光和朋友站在面包车旁边，低头点了根烟，也没接话。

“唰，”

远处，魁梧身影反拿着大卡簧，低头就往前走。

“踏踏踏，”

脚步声泛起，同光略微回头看了一眼魁梧身影。刚开始没注意，但脚步声越来越近以后，他又扫了一眼，随即眉头一皱，伸手就奔着腰间掏去。

“嗖，”

魁梧身影瞬间提速，一点寒光，在左手间乍现。

“艹对伙，”同光扯脖子提醒了一下同伴。

“赵东，”坐在车里还没等下来的杨文，顿时一阵惊呼。

“嘭，”

粗壮有力的大腿，简单迅猛的揣在同光朋友腹部，一脚直接将其蹬飞，后背咣当一声砸在了车头上。

“哗啦，”

同光掏出手枪，抬手就要枪指林军脑袋。

“噗嗤，”

十厘米左右长的大卡簧，从上至下而落，锋刃瞬间扎在同光持枪的右臂上，刀体粗暴贯穿，锋刃从肘关节皮肉中扎出了一半。

“呲，”

鲜血顺着刀槽喷起一掌多高，赵东咬牙，左手持刀向反方向一拧，直接用刀身牵引同光右臂，几乎就在瞬间把同光右胳膊别了过来。

“啊，”

同光额头冒汗，大卡簧卡在他的右臂中摩擦着骨头。他疼痛万分，顺着赵东用力的方向，当场跪在了地上。

“啪，”

同光蹲在地上，赵东横迈左腿，直接骑在他的身上，随后右手夺枪，枪口直接对准了刚从车头起身的同光朋友。

双方眼对眼的凝望着，周围寂静无声。

“放了我哥们，我们走。”同光朋友咬牙说道。

“嘎嘣，”

赵东根本没搭话，左手直接掰动大卡簧，刀刃卡在同光骨头里泛起摩擦声。

“啊，”

同光额头冒汗，歇斯底里的嚎叫了起来，口中津液滴滴答答的流淌在了雪地上。

“玩枪，崩死你，谈条件，干死你。”赵东枪口指着同光的朋友，面无表情的回应道。

朋友看着同光，已经抓住枪柄的手掌，不自觉的颤抖了起来。

“草泥马，抱头，跪下。”赵东再次声音不大的说道。

朋友沉默五秒，随后咬牙扔了腰间的手枪，抱头跪在了地上。

“嘭，”

赵东用膝盖磕住同光的脑袋，随即右手用枪口戳着同光的脸蛋子，语气平淡的问道：“黑户朋友，遇到警察遭罪，还是遇到我遭罪？”

同光撅着身体跪在地上，抿嘴回道：“哥们，我服了。”

“好，你说你服了，那我不整你，但跪着就有个跪着的态度，你动一下，我马上干死你明白吗？”赵东嘴里喷着热气，枪口指着同光脸蛋子问道。

“明白，”

“哎，懂事。”赵东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抬头冲着杨文问道：“经商，你让全叔打的一夜回到解放前，玩黑的，就你找的这两个B人刚出场就跪了，杨文，你人都JB下课了，何必呢？”

杨文坐在正驾驶里看着赵东，脸色铁青一声不吭。

“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有点水平的职业经理人，做事儿起码肯定比我这种二流子上台面，但你他妈的有点辜负我对你的敬佩啊！签合同的钢笔一放下，你怎么还玩起来混的了呢？”赵东再次问道。

杨文还是没吭声。

“你没找我之前，我就想找你了，万宝让你滚蛋了，但我和全叔给你在公司留了位置，年薪三十万，年底有分红。你看，我准备给你《爱的供养》，你却给我玩了个《不做大哥好多年》。朋友，合适吗？”赵东这句话绝对不是故意让杨文悔之晚矣，而是他一听说杨文下课了，其实心里就打算把杨文挖过来。因为此人虽然败了，但在经商方面绝对有一套，如果他能搭档李全，那绝对是挺梦幻的组合。

但生活永远都是，在一不留神的情况下，就狠艹你一下，根本没有什么事儿，是能按照自己期望的方向发展。

“呼呼，”

杨文听见赵东的话，长长出了口气，随即低头点了根烟，牙齿狠狠咬着烟嘴问道：“你不用给我后悔药，事儿我干的，现在你也堵到我了，你说吧，咋解决？”

“吧嗒，”

赵东毫不犹豫的把枪扔了过去，随即干脆的回道：“会用吗？”

“……”杨文沉默一下，弯腰从地上捡起了这把手枪。

二人对视，短时间内沉默。

“你没枪，我有，能打死你。”杨文忠看着赵东，撇嘴说道。

“呵呵，你他妈敢吗？”赵东一动没动，说完以后停顿两秒补充道：“我要开枪，肯定打死你，而你要开枪，我满意就行。”

杨文看向赵东，脸上的犹豫一闪而过，随即枪口抵住膝盖，咬牙回道：“你说的对，我他妈选择了一个，最不擅长的方式，跟你解决问题。”

“呵呵，”赵东看着他一笑。

“亢，”

一声枪响，传遍整个小区。

“啊，”

杨文膝盖暴起一团血雾，当场喊了一声，疼的脑袋咣咣撞着方向盘。

“嘭，”

赵东一脚踹开同光，拔出大卡簧说道：“杨文，好好改造，回头我送你个不锈钢轮椅你出来，我还在，我请你喝酒。”

说完，赵东揣着大卡簧，大步流星的离开了小区。

“嘎吱，”

小区门口处，赵北冲下车喊道：“哥！咋的了，咋开枪了呢？”

“呵呵，没事，完事了。”赵东一笑摸了摸他的脑袋，随后直接坐上了张斌的汽车。

……..

十分钟以后，同光和朋友在逃跑了。

但A4车里的杨文却没跟着一块走，他主动报案自首了……

有人很奇怪，可能会觉得赵东手里没枪，那为啥杨文还服软了呢？没敢开枪崩赵东呢？

这个问题后来赵北也问过赵东，赵东则是答道：“他杀我，死罪，A4，房产，存款没了。他崩自己，能活，A4，房产，存款，还是他的。”

万臻办公室里。

“你咋今天就出来了呢？”赵东打了一盆热水，脱掉外套与内衣，漏出健硕有力的上半身，正在用热毛巾擦着身体。

“操，我他妈跟管教啥关系，可能明天早上放我吗？这边一过十二点，我就签释放证明了。”赵北用纱布处理着手上和脑袋上的小口子，大大咧咧的吹着牛B答道。

“你怎么还跟万宝杠上了，在哪儿找的人？”赵东挺疑惑的问道。

“冯二蛋，冯哥给我甩的人，我俩在看守所里特高监认识的，我给他伺候槽子。”赵北如实答道。

“你他妈还能伺候个人？”赵东不可思议的骂道。

“我这人，只服人物，但杜绝认识狗篮子。人家确实牛B，我给他干点活，也没啥的。”赵北龇牙回了一句，随即扭头冲着张斌喊道：“来，你用手给我托着点屌，好像有一个玻璃碴子掉我裤裆里了，我找找。”

“滚蛋，”张斌反胃的看着光腚拉碴的赵北骂道：“你赶紧给裤子穿上，我他妈看的都不好意思了。”

“……真他妈能装，就数你干的最欢实！”赵北翻了翻白眼，随后开始往身上抹消毒水，而且抹的一点章法没有。本来裤裆一点伤没有，他莫名其妙的抹了半瓶，最后抹的直淌白沫子。

“北北，还冯二蛋人情可以，跑跑腿，帮他办办事儿，这都没啥但你要少跟他交往，明白吗？”赵东直白的告诫道。

“我心里有数，”赵北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你他妈有个啥数，别一出来就忘了自己咋进去的，咱老头，老太太身体都不好，你再整一次这种事儿，他俩还活不活了？”赵东皱眉训斥道。

“哎呀，我知道了，别墨迹了。”赵北套上红裤衩子，随即说道：“我得过去跟老冯打个招呼，他们饭局应该刚散，我找人办完事儿，不露面不太好。”

“……去吧。明天早上一定得回家。”赵东自己都挺烦躁的管教道。

“行，走了。”

“你他妈倒是把裤子套上啊，光穿个裤衩子干出去啊？”赵东崩溃的骂道。

“艹光跟你唠嗑了，我都忘了……！”赵北低头一看火红的裤衩子，随即恍然大悟的套上裤子，转身离去。

………

二楼冰冷的露天阳台上，林军穿着内衣，双肘戳在水泥墙上，木然的凝望远方抽烟。

眼前，漆黑的大地连成一片，望不到尽头，天空残月高悬，繁星几点。

“呼，”

赵东嘴里喷着烟雾与哈气，心里略有些犯愁。

因为赵北出狱以后，也不能天天在家闲着，他总得干点什么。而自己公司刚刚起步，这时候让赵北进来，也有点不那么合适宜。

“干啥呢，热啦？”李全穿着睡衣，笑吟吟的在身后拍了拍赵东的肩膀，继续问道：“不冷啊？”

“没事儿，自己呆会，呵呵。”

“咳咳，”李全咳嗽了两声，勾着手指回道：“给我整根烟。”

“别抽了，再抽咳血了。”赵东烦躁的回道。

“死不死的，也不差这一根烟了。”李全一笑伸手抢过烟盒，就点了一根。

二人并肩站在露台上，而李全拿着药瓶子倒了两片白药片，随后就着嘴里的烟雾，直接生嚼了。

“啥玩应啊？”赵东皱眉问道。

“没事儿，抗生素”李全摆了摆手，直接把药瓶子揣进了自己兜里。

“花点钱，看看病吧，你老挺着也不是那么回事儿啊！”赵东柔声劝道。

“艹，我这身体，小修是维持，大修还没钱再说吧，暂时肯定挂不了。”李全舔了舔嘴唇，继续说道：“小东，咱俩挺合手，你全叔要有死那天，也先给你扶上马，再送一程。”

“……钱很快就会来了，先给你治病。”赵东低头抽着烟，叹息一声说道。

“小北没地方安排，就让他来公司吧。你不用纠结，无非多份工资而已。”李全也木然凝望着夜空。

“这小子能惹事儿，公司是五个人的，他要来，让大家跟着沾锅烙，不太好等等再说吧。”赵东摇了摇头，继续补充道：“实在不行，我出钱让他继续上学，再不济，干个饭店，整个小浴池也行啊。”

“小东，我觉得你给小北安排啥，他都不会愿意干。”李全听到这话，由衷的摇了摇头。

“艹不愿意干，也不能这么混当着！要不，早晚收不回来脚。”赵东有些烦躁的说道。

“……我大学学的是土木工程，但毕业以后干的是卖煎饼果子，条件一好，我又进入了资本市场。几年刀光剑影下来，我觉得钱也够了，家也稳定了，就想投两个产业享享福，但今天我却是，金身戎装未褪尽，寒鬓白头一身无。”李全感慨的说了一句，随后掐灭烟头，拍着赵东的肩膀说道：“小东，人呐，永远不可能推着命走，我大一的时候，写了十万字人生规划，但走到现在，哪一件事儿按照我心中所想发生了？人生有很多剧情，咱自己都无法做主，你又怎么能替小伟选择一条板正的路呢？不管，你自己徒增烦恼，管了，你们两个人徒增烦躁，你看我说的对不对？”

赵东听到这话，默然无语。

“我跟媳妇离婚这么多年，别的要求没有，就希望她能好好教育孩子，找一个靠谱的大学，哪怕我砸锅卖铁都供他念书。但现在呢，孩子压根对这个不感兴趣，非得他妈的要学影视表演？你告诉我，我有啥招？”李全长叹一声，继续说道：“谁也别架着谁走，太他妈累了。”

赵东思绪良久，缓缓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