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初春寒夜,长夜难熬。
老周头并未拆开春香烟叶,他把春香烟叶放回了腰袋,苏谨言的腰袋便挂在了老周头的腰上。
老周头一脸笑意,端起茶杯,闻了闻,直道苏谨言茶艺好,泡的茶水,这茶水香,好闻;颜色嫩绿,好看;吹了一口气,浅酌一口,清香甘醇,苦有回甘,好喝。
苏谨言哭笑不得,还是春香烟叶深得老爷子的心。
两人品了三杯茶水,苏谨言再提壶添上茶水,老周头望着面前的杯盏,轻敲桌面。
“这半夜而来,就为了给老头子送春香烟叶?小子有心了。”
苏谨言不语。当然不是,说出来谁信?毛毛细雨,天寒地冻,夜风萧瑟,谁这个时候会过来给老爷子送春香烟叶。
老周头信,苏谨言他不信。
老周头当然不信,他宁愿相信苏谨言是来问百里明月的事,也不会相信苏谨言是专门来给他送春香烟叶,顺道的事。
可老周高兴的紧,心里直挂苏谨言这个道顺的好。
有事说事。
老周头的眼神催促着苏谨言。
苏谨言摸着后脑勺打着哈哈。
老周头在催,他却不急。苏谨言端起了茶杯,喝口茶水润润嗓子,这事才好道来。
苏谨言深酌一口茶水,放下茶杯后,他把手伸进了怀里,拿出了一封书信,那封书信上,红绳系了个蝴蝶结。
“周爷爷,这是杨家庙的人送来的书信。”
老周头只是瞥了一眼那封红笺,抬眸看着苏谨言,苏谨言的话他自是听到了,却没有言语。
苏谨言不知老周头何意,可他也没有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老周头接过苏谨言手中的书信,他并有打开书信,而是侧一下身子,把书信揣到了兜里。
片刻之后,老周头端起了茶杯,他微眯眼睛看着茶水雾气从杯盏中慢慢升起。
“这深夜而来,可是还有话要讲?”
这是要赶人了吗?
苏谨言摇摇头,准备起身而去。
“不再坐坐,真没有话可讲?”
原来不是赶人呀。
苏谨言没动,微思一下,他提起了水壶。
“天桥街上一步一杀,杀了日月教的八大金刚,这么大的事,你以为他们做得神秘,就无人知晓了吗?”
果然,苏谨言猜到老爷子是问天桥街上他杀人的事,这事瞒得了老百姓,未必能瞒住其他人。
苏谨言没想过对老周头隐瞒这件事情。这段时间,事情一件接着一件而来,苏谨言暂时还没有想好该如何开口。
大年初一去杨家庙遇到官兵,晚上出手相助春水,去杨家庙送信,回来的路上出手救了百里明月,去西京大学府受日月教阻拦等等事情。
老周头问起,苏谨言便娓娓道来。
苏谨言话完,瞧了一眼老爷子,他提壶斟起茶水来。
老周头望着火红的竹炭,目光平和。
“这么说来,这官府之人已是盯上你了,这今后可有什么打算?”
苏谨言想过这些问题,他有决断,却一时还无法施行,又似乎没有想好一般。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老周头见苏谨言不语,眸光一敛,话音听似随意,却仿佛一字一字在敲打着苏谨言,做事心须果断。
少年当需勇,剑在手当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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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这么晚了,这个时候上我们家来?”百里明月此时坐了起来,枕头垫于背后,她背靠在墙壁上。
春水脸红心跳的坐在了铜镜前。
“春水,你的脸怎么会这么红?”百里明月眼珠儿一转,微微一笑,冰冷的脸上有了笑颜,如红梅开在了雪地上,问道:“妹妹,可是心上人来了吗?”
“姐姐,”春水眸光润红,娇嗔道:“别胡说,他可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百里明月苏醒过来,她虽然不记得之前的事,可这身子受了重伤,她自是知晓。
百里明月并非傻子,她只是失意,她内功深厚,也能看出来老周头和春水都会武功。
她这一家子都会武艺,百里明月不知她因何受了伤,还伤得如此重,这是与人有多大的仇恨,才会被人伤成这样?
百里明月想知道她是如何受的伤,春水只好编故事,可她不愿拂了苏谨言的恩情,这惊心动魄的故事里,自然有了苏谨言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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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邑出才子,女子胜牡丹。
百里明月,春水和爷爷老周头三人在洛邑古城相依为命。
虽不是大富大贵,可一家三口靠着老周头卖药为生,在洛邑古城还是过得安逸。
百里明月和春水都是貌美如花倾国倾城的女子,杨柳春枝,展眸一笑百媚生,自是会引来拈花惹蝶之人。
一般人前来调戏这一对姐妹花,那经不住姐妹俩三拳两脚,自是鼻青脸肿悻悻而去。
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这些人吃不到葡萄,心有不甘,教唆他人前来。
于是乎,这对姐妹花武艺超群貌比瑶仙的事传得满城皆晓。
这江湖上也是闹得沸沸扬扬,慕名而来者比比皆是。
这本无什么事,打发走就行。
可哪有那么好打发的,一家三口只好从洛邑古城搬到了开封府城。
这头两年还好,来的第三年,被痴情种追到了开封府城,姐妹俩的美貌再次为她们俩招来灾祸。
这一家三口,个个武艺超群,本是不惧事,可防不住宵小之辈的坏心思。
前几日,老周头出门进药材,采花大盗江玄君乘机而入,本不敌百里明月和春水这对姐妹花联手,心生一计,扮作客人给姐妹俩下了春药。
百里明月和春水拼死抵抗,百里明月拼死护着妹妹春水,奈何药力发作,连连受到采花大盗江玄君的攻击。
江玄君开始还有些怜香惜玉,可见姐妹花武艺高强,又是拼命抵抗,不下死手,看来制服不了她们俩。
江玄君乃为采花大盗,图个乐子而已,岂会真的怜香惜玉,软的不行,霸王硬上弓也可。
江玄君下死手,当然乐子没有图之前,还得让这对姐妹花留有一口气,这才让百里明月受了重伤,而春水只受了一些小伤。
可药力发作,两人无力还手,江玄君欲对姐妹俩下手,千钧一发,砰的一声,药铺门被人一脚踢开,随而剑光闪闪。
江玄君来图乐子,因他给姐妹俩下了春药,双方并未兵器相见,只是赤手空拳搏斗,
江玄君和姐妹花死斗一时,已是内力不济。来人却是气势汹汹,手握桃木剑,两人没斗几回合,江玄君便被白衣飘飘的少年一剑削了脑袋。
这个白衣飘飘的少年便是苏谨言。
他今日是来药铺取药丸的,这事早已和老周头约好,药铺关着门是他没有想到的。
可病人却不能断了药丸,苏谨言便上前准备敲打门,看看药铺那对如花似玉的姐妹花是否在家。
近得药铺,他便听到春水的斥骂声。
贼人进了屋。
苏谨言火冒三丈,怒目圆睁,一脚踢开了药铺的门,一剑削了江玄君的脑袋,剑乃桃木剑,让这对姐妹花免遭采花贼的摧残。
老周头和春水这对姐妹花本是住在曹门大街东街,发生了这样子的事,药铺暂交于他人打理,他们一家三口才住到了曹门大街北街来。
一一
呵呵!那洛邑古城是春水的家乡,药铺是老药鬼开的药铺。
春水这个故事编得生动逼真,还真骗住了百里明月。可她讲来虽是活灵活现,却让百里明月感觉血腥味不浓。
这一时春水红着脸坐于铜镜前,让百里明月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风度翩翩俊朗文雅持剑的白衣少年。
这故事虽漏洞百出,春水还是自鸣得意,起码苏谨言的英雄形象出来了,苏谨言成了百里明月和春水的救命恩人。
这一点是事实。无论是在春水编的故事中还是现实里,苏谨言都是她们俩的救命恩人。
这女孩子受了采花大盗的欺侮,岂还有命可活,况且是如百里明月和春水这样的奇女子。
故事虽是春水编的,百里明月自是把苏谨言当作了恩人。
——
此时,百里明月见春水杏眼含羞,娇音滴滴。她便眸珠儿一转,一本正经道:
“苏公子对我们姐妹俩可是救命之恩,以我们家的条件,这救命之恩无以回报。妹妹若不喜欢苏公子,那姐姐便以身相许苏公子以报救命之恩,妹妹觉得如何?”
春水明知百里明月这话是调戏她,她的心跳还是漏了一拍,随即突突的跳。
“好啊,姐姐愿意嫁给这木头,以身相许报答他对我们姐妹俩的救命之恩,这感情好。”春水言不由衷,话里透着酸味。
“谁呀?木头是谁?他又是谁?不是苏公子姐姐可不嫁。”
百里明月的脸白里透着红,凤眸含春,捂着丹唇偷笑着。
“姐姐坏死了,尽戏弄人家。”春水无地自容,低着头,撅着嘴,不敢看铜镜中那张如艳山红似的俏脸。
“好了,好了,你这丫头,喜欢就喜欢,还在自家姐姐面前嘴硬,我这倒是要去谢谢救命恩人,看看到底如何俊武非凡,怎的就把我这如花似玉的妹妹的魂勾跑了呢?”
百里明月掀被下床,走到衣架前,取衣袍而穿,却是一件男儿的锦衣。
这是春水的衣袍,她们俩身材还真是差不多,皆是如柳身姿,却丰盈饱满。
这该瘦的地方自然瘦,该丰满之地连一丝肉都不少。
男儿衣袍,春水行走江湖而穿,此时穿在百里明月的身上,仍显有些地方肉多,胸肌雄壮。
“他夜晚而来,是找爷爷有事。”春水有些心动,却不知这会儿前去,会不会打扰到他们。
“他,谁呀?”百里明月瞥了一眼春水,“这一时,估计爷爷和苏公子这话聊得差不多了,妹妹再不穿衣梳妆,只怕是寒夜无眠了。”
春水红着脸,却未曾顶嘴,百里明月的话说到她心崁里了,这不见见苏谨言,初春寒夜,还真是长夜难熬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