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这事儿得看命
褚酌夕没理会陈量给她倒茶时那双充满敌意的眼神,反倒朝他笑着点点头,怎么看都是大方得体的。
人儿都弯腰给她倒茶了,她还有什么好计较的呢?
褚酌夕自足地抿起唇,端起桌上的茶汤,色泽金黄清澈,伴随着一股浓郁的蜜兰香。
“单丛红茶?”她细细回味了一番口中幽雅细长的芝兰气,满口生香。
难怪,难怪呢,这茶可价值不菲,恐怕崔文山平日里也不见得拿出来见客,却叫陈量泡给了她。
褚酌夕想着便不由一乐,“崔老板远在辛特拉,还专门从东洲买茶呢?”
“人生在东洲,无论去了哪儿,口味都是变不了的。”
“这话说的是。”
崔文山闻言微不可察地打量了她一眼,从缭绕蒸腾的白色烟雾中抬起头来,注视着面前始终从容的女人,目光幽深。
他从前总觉得女人成不了事,可现在却不了,起码一个有胆识的女人,还是值得合作与结交的。
不过改变的也只有这一点罢了,他立马又收回目光,纵使如此,她也不过是一个外来人…就跟当年的托兰一样。
理清脑海中的思绪,崔文山这才抬起头,“贺小姐为了今天这遭,费心了。”
褚酌夕闻言搁下茶盏,低头的瞬间,眼底迅速划过一丝诧异。
崔文山私下里可比她想象中来的直白爽朗多了。
“都是为了赚些饱腹的钱,应该的。”
他低低笑了声儿,单手支在扶手上。
“什么时候盯上我的?依我所知,贺小姐来辛特拉也不过才两个月而已。”
褚酌夕不以为意,“是不长,可胜在时机。”
“圣诞夜的那场火拼,新闻可都播了,人尽皆知,我又是做这生意的,倘若连这点儿消息都探听不到,今天也就没脸找上门了。”
崔文山不置可否,只是浅浅抿了口茶。
褚酌夕笑意匪浅,“我瞧崔老板是个爽快人,那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
“我知道崔老板想要什么,而我又恰好有几分浅薄的见解与想法。”
“实不相瞒,我想做崔老板这单生意,像是这样的商机,我素来敏锐,打从一开始就盯上了,不然我也不会费尽周折地弄出今天这一遭。”
“倘若事成,那就是一举双得,我既打响了酒馆的名声,崔老板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怎么想,都比我累死累活的做上几十单小生意来的划算多了吧?”
听她说完,崔文山却只是看她,并不表态,也不言语。
褚酌夕当即皱起眉,“崔老板莫非是想反悔?”
前者不禁笑了笑,“本就是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儿,哪儿来反悔一说?”
褚酌夕一噎,立马失望地垂下眼。
“也是,就是苦了我为了今日,早就把托兰老板给得罪干净了,早知道啊,我就不做这么绝了…”
“倘若当真得不到崔老板你的庇护…”她说罢又狠狠叹了口气,眼底满是失落。
“看来是真要应了托兰老板那句话了,我这酒馆看来是真开不下去了。”
崔文山闻言不动声色地扫了她一眼。
褚酌夕全然未觉,自顾自道,“我看啊,我还是趁现在就卷铺盖走人吧,免得等托兰老板回过神儿来,还得受些皮肉之苦。”
她说罢站起身,拿起桌上的小帽子搭在胸前,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崔文山,死别似的,颇为感慨地摇了摇头。
“不过来都来了,走之前,我还是得送崔老板一个消息,做个顺水人情,也免得白来一遭。”
褚酌夕皮笑肉不笑地咧开嘴,一脸苦相,“法斯特,崔老板想必听过吧?”
崔文山的眉间几不可察的微微蹙起,眼底流露出两份探究。
褚酌夕笑了笑,像是觉得意料之中,幽深的目光未见半点儿波澜。
“就在几天前,花园的人已经跟法斯特搭上线了,就在花园如今在赫河边的据点,由双方的二把手单独会面。”
“不过至于说了什么,这我就不得而知了。”
她说罢戴上帽子,没错过崔文山眼底一闪而过的无措与厌烦。
褚酌夕浅浅勾起唇,看了眼桌上的茶,“虽然没能达成合作,不过还是要谢谢崔老板的招待,茶不错。”
随即一边往门边走一边与贺从云低语,像是发自肺腑的遗憾感慨。
“如今的南洲,余下的几支势力不过都是煞有介事的空壳,当然,法斯特除外,那可是一支相当强悍的武装队呢。”
“任凭是花园,如今还不是得对其拉拢一二?”
“只是他们从前的主场不都是北洲一带吗?今年倒是奇怪,居然留在南洲境内好些天也没要走的意思。”
“莫非…是想把南洲的市场也收入囊中?可是以前不就已经这么做了吗?”
“嗷~”她说罢扭过头,瞄了一眼身后,随即更加压低了声响,一副“险些忘了”的了然语气,径直拉开书房门。
“以前是,现在可不是了,这么大一个市场,怎么说也不能落到外人手里。”
“你说是吧?贺先生?”
直到走出数十米远,贺从云方才低下头,见褚酌夕满脸的狡黠,一双眼睛里的笑意快要溢出来似的。
他无奈到乐出声儿,就着她的额头亲了一口,“褚褚,你摸摸我,都出汗了。”
随即一把穿过她的腿弯,将原地乐得咯咯响的小狐狸直接抱起来,拔腿就往来时的方向狂奔。
这会儿走正门,他都怕出不去。
要不说托兰能爬上鹫鸟二老板的位置呢?脑袋就是灵光,第二天就反应了过来,一大早的就把酒馆给围了。
褚酌夕站在二楼往窗外看,里圈儿是拿着家伙事儿的鹫鸟的人,不见托兰,估摸着是已经坐进吧台了。
外圈则是一群一大早就散着步过来喝酒的客人,就这么围拢在外面,探头探脑地也不敢过来。
褚酌夕见状不由叹了口气。
那可都是今天的营业额啊,看来是要泡汤了。
褚酌夕平和地将自己扔回到沙发上,扯过小毯子往身上一盖,也是可以安歇了。
“大姐头!你还睡呢!这人都欺负到家门口来了!”
小宿东也不知道是从哪儿钻进来的,咋咋呼呼,楼下分明都已经被托兰的人给堵死了。
她面无表情地坐起身,困惑地拧起眉,“你从哪儿钻进来的?”
“就正门啊。”
“托兰的人不是在?”
“哦。”小宿东一屁股坐到茶几上,“他们只让进不让出。”
“行吧。”褚酌夕又躺回去了,闭上眼睛,耳边是小宿东惊天动地得鬼哭狼嚎。
“不是?大姐头!你还睡呢?托…”
声音戛然而止,褚酌夕疑惑地睁开一只眼,就见小宿东正用一种“我就知道”的表情正盯着她看。
堂堂花园的五当家!怎么可能会怕一个小小的托兰嘛!这么心平气和才是对的!要真跟他一样惊慌失措,岂不失了花园的风范!
“大姐头,牛!”
“……”
褚酌夕看着面前那根大拇指,也不知道这孩子的脑子里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索性重新闭上眼。
眼不见为净。
“可咱也不能一直就这么等着吧?唐哥那小身板儿,我怕他拦不住托兰他们啊。”
褚酌夕闻言瞥了站起来跟自己差不多齐平的小宿东,默默翻了个身,也好意思说吕泊西小身板儿。
像是读懂她眼底的意思,小宿东当即从茶几上弹起来,“什…什么意思嘛!”
他气得撅起嘴,奈何褚酌夕压根儿不搭理他,于是又气昂昂地坐回去了。
“大姐头,要不你给他们打个电话?让他们动作快点儿,要不然待会儿托兰他们该冲上来了。”
褚酌夕面朝沙发,“我能给谁打电话?”
“花…不是…帮手啊!你现在这么淡定,难道不是已经早就有了对策?”
褚酌夕沉默了一瞬,心中莫名有些愧疚,“这还真没有。”
小宿东再次弹起来,“那那那!那你还躺在这儿!托兰都已经在楼下了!”
“不不不!这不行!拦不住的!绝对拦不住!”
“大姐头!你快想办法呀!我刚刚可是大摇大摆从托兰的眼皮子底下进来的?”
褚酌夕“噗嗤”乐了一声儿,“我能有什么办法?这事儿得看命。”
“要是你平日里积德行善呢,说不准能有哪个好心人看不过眼,过来帮上一把。”
“要是没有,咱们就收拾收拾,大难临头,各自飞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