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潜离别

程望海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所以每一次见到李燃的时候，他总是会穿上那件拥有最多口袋的衣服。他会偷偷地把一个小小的礼物藏进其中一个口袋里。

这个礼物是一颗甜蜜的糖果，是一片轻盈的羽毛，甚至只是一个透明的玻璃珠......这些礼物并不昂贵，都是些零碎的小玩意。然而，对于李燃来说，这些小小的礼物却是无比珍贵的宝藏。

每当李燃在程望海的口袋里翻找出那些小礼物时，他总会像发现了所罗门群岛的财宝一般兴奋得跳起来，并高举着小礼物欢快地说道：“哇，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啊！你居然给我带了礼物！”

程望海会笑着说：“日日是好日，每天和你在一起都是特殊的。”

李燃拿着枯草把程望海送他的东西编织到一起，挂在脖子上，更像是某个原始部落的酋长。

他们躺在绿色的草丛里，程望海像一只慵懒的猫，他侧过头来看着李燃，眼神中带着温柔的笑意。他们就这样静静地躺在草地上，享受着彼此的陪伴。金树的光透过五颜六色的植被洒下，形成斑驳的光影，仿佛时间都停止了流动。

程望海轻轻地叹了口气，语气变得有些沉重：“李燃，我生病了。我...”他的话被一阵微风打断，风吹过草地，掀起一片涟漪。程望海闭上了眼睛，想要忘记病痛带来的烦恼。

“什么？”李燃猛地坐起来说，转过头来看着程望海，眼中满是关切和担忧：“什么病？严重吗？”

程望海说：“嗯。”

“你骗我的对不对？”李燃握住程望海的手，他夹起尾巴，眼睛慢慢的发白。

程望海安抚的说：“没有骗你。人类就是会生病。”

李燃瞪大眼睛说：“是因为我和你亲近太多，我让你生病了？”

“不是。我接触了太多核辐射的患者，和你无关。我很快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不要！！！”李燃眼睛瞬间变红了，“你没有病！”他紧紧地握住程望海的手，声音颤抖着说：“你不会生病的，你不能生病……”

程望海感受到了李燃的恐惧和不安，他轻轻地拍了拍李燃的手，试图安慰他。然而，李燃似乎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的情绪愈发激动：“不，你不能生病！这不可能！”李燃泪水夺眶而出，滴落在程望海的手上。

程望海心疼地看着李燃，他轻声说：“对不起，让你难过了。”

李燃摇着头，泪水不断涌出：“我不要你道歉，我要你健康，我要你好好的……”李燃的尾巴紧紧的勒住程望海的腰，似乎要牢牢的抓住他，不让他去任何地方。

程望海伸出手，轻轻抚摸着李燃的脸颊，眼中满是温柔与不舍。他轻声说道：“你现在长大了，李燃。看看你，都比我高出这么多了，身体也变得非常健壮。你可以独立生活了。”

听到这话，李燃的眼眶瞬间湿润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他似乎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哽咽，说：“你说你要每天进步一点点，你刚刚学会爱人，就要撒手了？”

程望海无奈地笑了笑，叹息道：“生死有命，李燃。我的时间已经到了，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不过，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以后还会遇到更多值得爱的人。或许下一次，你就能找到一个更好的守护者来陪伴你度过难关，到时候你有了新的身体，自然就不会再受追踪器的控制。你尽全力爱过我，我非常感激。”

“我不要听这些！”李燃激动地打断了他的话，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下来，“程望海，你死了，这个世界就没有人爱我了！我只有你！”

“瞎说。你这么可爱，未来一定会遇到爱你的人，也许有更好的守护者。李燃，为我活下去，只要你活着，你就永远忘不掉我，我便活在你心中，我也可以一直陪伴你。让我做你无尽永生的一点点光，虽然只能陪你一段路。但是光存在你心中，光就不会熄灭。

存有可能，抱有希望，往前走。”

程望海心疼地看着他，继续说道：“我曾经向你承诺过，绝对不会不辞而别。所以，我想趁这个机会跟你告别。”

李燃瞪大了眼睛，满脸难以置信地问道：“你……你在和我道别？”

“嗯。你还记得，我们来的时候的承诺吗？就算只有一个人出去，也要继续走。你可以继续走。”程望海笑着说，“和你在一起的所有日子，都很有趣。我不想让你看到我慢慢憔悴，我要去G区医疗区安静的走，不要来送。我想自己走。”

“什么？”李燃尾巴上的毛炸立起来。

“我要自己走，死亡是一个人的单行道，你陪不了我。我也不想让你看到我那时的样子。你就记住我现在的样子就好了，记住我爱你，真诚的爱你，邪恶的爱你，笨拙的爱你。再见，李燃。”

程望海笑着亲吻了一下李燃的嘴唇，然后跑向他的飞车。风在耳边呼啸，脚底宛若布满荆棘，程望海依旧没有停下脚步。

李燃在他身后喊道：“别走！程望海！让我陪你走最后一段路！”

李燃从他身后追他，但是李燃依旧保持着距离，适当的距离。

李燃似乎在给程望海选择，独自一人体面死亡的选择。

程望海没有放慢步伐，他快速的坐上飞车，双手微微颤抖的握住方向盘，他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却发现这是徒劳。心痛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他的眼睛湿润了，视线渐渐模糊。

他努力深呼吸，试图抑制住心中的绞痛，但每一次呼吸都像是一把刀在刺痛他的胸膛。他的手抖得越来越厉害，车子也开始在空中左右摇晃。

程望海咬着嘴唇，但泪水还是忍不住滚落下来。他想起了和李燃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那些美好的回忆如电影般在他脑海中不断放映。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不知道这种心痛的感觉何时才会消失。但他知道，他必须继续前行，即使手抖得厉害，他也要握紧方向盘驶离。

飞车在空中飞驰，李燃在树中飞奔，但是李燃永远也追不上程望海。

程望海去向死亡之地，而李燃存于永生之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