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人要有自知之明
“皇上驾到——”
太监尖利的声音传来。
棠沅揉了揉手心，冷冷扫了眼庄容，转身：“臣妾见过皇上。”
“啪！”
一个耳光落在棠沅脸上。
她捂着脸僵在原地，明黄的衣角从她身旁掠过。
蓉答应哀声道：“皇上，您终于来……”
话未说完，她往后倒去。
皇帝蕴含着怒火的神情多了几分慌张，一把抱住倒下的人：“请太医，快请太医！”
一阵兵荒马乱，储秀宫里多了一堆太医。
如此折腾了许久，皇帝出了内殿：“跪下。”
棠沅一言不发的跪下。
皇帝深吸口气：“说吧，你为何要跑储秀宫发疯？你明知她有身孕，为何还要来刺激她？”
“臣妾不服气！”
棠沅捏紧手指，她对皇帝的情谊不能戳破，就只能从另一方面来圆过今日的事。
她抬起头，眸子里含了泪花：“她不过是先认识皇上，才能有了身孕，可这不代表她能借着这个来作贱臣妾，若臣妾能与皇上圆房，臣妾也能……”
说了一半，棠沅捂住唇，眼泪如珠子般掉落。
皇帝没想到会听见这么一番话，一时愣住。
见他不出声，棠沅掐着时间再次开口：“况且臣妾也没动蓉答应，是蓉答应先罚臣妾的人的，臣妾只是罚回来而已，臣妾没错！”
美人落泪，又做出一副倔强模样。
皇帝叹了口气，先前在心里翻涌的火气瞬间消散：“是朕疏忽，贵妃莫要动怒，先起来吧。”
“臣妾没有动怒。”
棠沅侧过身子，刻意躲过皇帝搀扶的手。
她的话其实有不少破绽，但她也能看出，皇帝已经和蓉答应聊过了。
但凡蓉答应聪明，就会将今日的冲突归到往事上。
毕竟，她之前三言两语便让皇帝换了整个储秀宫的宫人。
当然，蓉答应也可以不拿这件事做借口，只是之后要解释的，可就不是一星半点了。
“好好好，你没有动怒，不过你先起来可好？跪久了身体不好。”
皇帝轻声细语的哄着，耐心十足。
棠沅拿捏了一会儿，才不情不愿的起身。
“蓉答应不能再动臣妾的人。”
“放心，她不会了。”
皇帝也知这事蓉答应错在先，直接便应下了。
棠沅又逗留片刻，领着流渺离去。
“娘娘，奴婢是不是，又让娘娘为难了。”
流渺一瘸一拐的跟着，话语出口时，脸上皆是悔恨。
“是某人手伸的太长，与你无关。”
棠沅握住流渺的手，眸子落在她的膝盖上，“你的膝盖如何了？”
流渺露出笑颜：“没什么问题。”
话虽如此，棠沅还是请了太医来。
皇帝收到这个消息，眼底闪过暗芒。
“皇上，贵妃娘娘似乎对那叫流渺的宫女很是看重啊。”
一旁，小太监出声。
皇帝瞥他一眼：“确实看重，那是陪着贵妃一同长大的，没想到贵妃也是个张扬的，朕还以为她真是温柔似水的女子……”
小太监低下头，不敢再言语。
皇帝理了理袖子：“这几日多盯着些储秀宫，朕这心里总有种不安感，似乎要出大事。”
正说着，一个宫女匆匆出现，脸色发白地说：“皇上，不好了，小主，小主……”
“她怎么了？”
“小主，小产了。”
天明，皇帝沉着脸进了万寿宫。
“蓉答应小产，是你做的吧？”
棠沅听见质问险些没反应过来，等明白后，整个人都愣住了。
“蓉答应小产？什么时候的事？”
皇帝掐住她的脖颈，声音里压着怒火：“你在这儿装什么傻？这宫里除了你，还有谁会对她有敌意，也只有你有出手的理由。”
可恰恰相反的是，她是最不会出手的人。
棠沅被皇帝的话逗笑，眼底却布满了哀伤：“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臣妾不知蓉答应是何时小产的，但臣妾绝对不会对她动手，皇上，臣妾可是贵妃啊。”
她一手搭在皇帝的胳膊上，垂下眼眸。
皇帝正在气头上，她现在说什么都进不了皇帝的耳朵里，必须等皇帝冷静一些，她才能再开口周旋。
皇帝被激怒：“所有证据都指向了你，你还妄想置身事外？那可是朕的第一个孩子，你怎敢，怎敢……”
骤然加重的力度让棠沅闷哼出声。
这时，通报声突然响起。
“太后驾到——”
“参见太后娘娘。”
一众行礼声中，太后入了内殿，威严的眸子扫过二人，淡漠地说：“蓉答应的事，哀家知道了，她的小产固然让人可惜，但是贵妃不会对她出手。”
一句话，将棠沅和皇帝全都震在原地。
不同的是，棠沅是惊愕，而皇帝则是恼怒。
“太后怎就知晓，她不会对蓉答应出手？”皇帝压着怒气质问。
糟了！
棠沅心底发沉，太后这一露面，等于直接暗示皇帝，事情就是她做的。
问题是，她真没对蓉答应出手，如何能接下这个黑锅？
“我棠家的女儿生来尊贵，没必要对一个答应出手，哀家知晓皇上现在火气大，但事实就是如此。”
“好一句事实就是如此，太后该不会觉得，朕会拿着没有证据的事来污蔑棠家的女儿吧。”
皇帝心头的火气越来越旺盛。
棠沅听到此处，整个人都木了，太后分明是在火上浇油，她是一点都不在意她的死活。
她有心想开口解释，却根本寻不到能插话的地方，最后只能看着皇帝和太后对峙，而后被震怒的皇帝盯上。
“证据确凿，太后想保她，朕越不过太后，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贵妃谋害皇嗣为大罪，即刻打入冷宫！”
扔下话，皇帝大步离去。
寂静中，太后从棠沅身侧走过，眼底嘲弄满溢：“想做哀家的狗，首要便是听话，棠沅，棠家的女儿可不止你一个。”
太后离去，流渺踉跄的奔入内殿，苍白的脸上满是担忧。
“娘娘，您没事吧？”
棠沅摇摇头，轻声道：“去收拾行李吧。”
流渺流露不忍：“娘娘，皇上方才，许是说的气话，您……”
棠沅叹了口气，望着大开的殿门：“人要有自知之明，走吧，不耽误时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