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避之不及
“不过殿下,柳大人怎么知道您今日去翰林院了,简直对您的行踪了如指掌啊”见温若鱼要发飙,海棠忙伶俐的转了个话题,讨好似的拽了拽温若鱼的裙摆。
这一问让温若鱼面露愁容,扶了扶额头上的愁眉,无奈叹气道“自然是还记着仇呢,处心积虑,想方设法的寻本宫的错处呗”
海棠摇了摇头,一脸同情的瞧着温若鱼,叹道“唉,心疼殿下”
“要不是因为当时路过的人里,只有他尚未娶妻,传闻他还不近女色,有好男风之嫌疑,才想着利用他来试探一下谢佑安,如此才会避免与他对本宫有想法的后顾之忧。只听说他刚正不阿,却不曾想,竟还是个记仇的,难怪一把年纪了还没娶妻,如此小气,古板,记仇的人,只怕不是不近女色,是没有女子愿意嫁给他。”温若鱼疲倦的支着脑袋,吐槽着。
海棠眼眸转了转,思索道“柳大人今年应该二十有四了,且不说柳大人相貌堂堂,如此年纪就身居高位,只要他想要的女子,除了公主殿下您,那还不是任他选择”海棠摩挲着下巴,一脸认真,很笃定的点点头,神秘道“奴婢估摸着,真如传闻中一样,好男风!”
温若鱼疲惫的垂着眼睑,斜坐着,手臂支在靠枕上,十分慵懒的点了点头,似是认同海棠的观点“或许你说的没错,不然本宫调戏他的时候,他怎么气恼成那个样子,甩了衣袖就走,完全不顾及礼仪尊卑,他这么循规蹈矩的人若不是厌恶至极,实在是不应该……但是第二次本宫可没碰他,不过是看见佑安过来了,找个借口说他身上的玉佩别致,想看一下,他没让看,本宫也没勉强他。第三次跟他接触可非本宫故意为之,过宫道的门槛时,不小心摔了一跤,谁知他刚好转角过来看到,问要不要扶我起来,本宫同意了,结果这人第二天就参了本宫一本,说本宫身为公主,表什么一国女子之率,毫无仪态,毫无礼仪规矩,要多加学习,从此一发不可收拾,有事儿没事儿就挑本宫毛病,这什么人啊。让他监察百官呢,他倒好,天天参我的本,真是不务正业,本宫真是再也不想见到这个人了”说到最后她有气无力的摇了摇头,似乎是想到柳朝清极为无奈,一脸的生无可恋的闭着眼睛休息了。
柳朝清此人,温若鱼如今实在是对他避之不及,不能说他是坏人,他一向秉公办案,从不徇私枉法,即便是对上皇帝最宠爱的长公主温若鱼,他也没有畏惧,有错必纠。
温若鱼虽顽劣,却也不是狗屁不通的傻子,这样的臣子不可多得,所以她也并没有计较柳朝清针对自己,只过过嘴瘾背后说他两句罢了。
只能说柳朝清是一个不畏惧权势的纯臣,正因如此,皇帝才看重他,让他任都察院左都御史之职,掌管监察百官、巡视郡县、纠正刑狱、肃整朝仪,职高且权广。
只是在温若鱼这里他似乎对待别人不一样,实则他并不是一个记仇的人,明明不过是对他无礼了一次,他却总是无意识的注意到这个长公主殿下。
其实注意到她也不算什么事,那么究竟为何他总是要针对她呢,这还要从温若鱼过宫道门槛摔倒那次说起。
当日确实是他自己说要扶温若鱼起身的,不过他这么注重礼仪的人,自然是询问了长公主殿下“殿下,是否需要臣帮忙扶您起来?”
温若鱼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不过还是很和气的说“那便有劳柳卿了”
人是扶起来了,不过却是磕着膝盖了。
柳朝清这边松了手,温若鱼刚走了一步差点又要摔倒,柳朝清刚要再去扶,她却稳住了。
“殿下似乎是伤着了,是否需要臣扶着您?”柳朝清站在她侧后方,询问道。
“无妨,这点伤于本宫来说小菜一碟,柳卿去忙吧,不必管本宫”温若鱼摆摆手,头也没回的一瘸一拐的往前走着,不过幅度不大,想来是没什么事。
不过柳朝清还是有些不放心,默默的跟在了温若鱼身后,温若鱼听着脚步声回头对他道“本宫无碍,柳卿不必跟着,公务要紧,且去忙吧”
这没有谢永安在的场合她自然也就不装作跟柳朝清熟识的模样了。
柳朝清淡淡道“臣恰巧要去贤德堂,与殿下同路”
贤德堂是皇子公主读书的地方,这个时间温若鱼也正是要去上课。
温若鱼一揶,颤了颤眼睫,干笑道“原来如此…”继续走着。
不过好在腿已经反应过来了,不疼了,她走的也就正常了。
柳朝清一直在后边观察着,也放了心,可方才说了有事去贤德堂,那自然不能说又不去了,于是继续在后边跟着。
待走到供伴读们居住的宫院时,谢佑安正从里边出来。
上前给二人行了礼,刚直起身,温若鱼猝不及防的身子一软就倒在了谢佑安怀里。
谢佑安吓了一跳,忙扶住她,急切道“殿下您怎么了?”
柳朝清看的目瞪口呆,面上却风平浪静,方才不是好好的,走了这么远也没发现她那里有异常,如何就突然扶着额头倒了下去,还偏偏倒在一个男子怀里,知道长公主不知礼数,自从那日当众调戏了他之后,又多了一个荒唐的名头外,却不知竟至如此地步,实在不成体统,莫名的心头有些发沉,大概是因为他恪守礼教,纠正监察的毛病犯了,看到不合规矩的就有些不悦,就想谏议的原因吧。
正想着呢,却听温若鱼一边靠在谢佑安怀里,一边满脸娇柔惹人心疼的模样,弱弱道“本宫方才摔着腿了,实在太疼了,走不动路,你能不能扶着我走啊”
然而,因为柳朝清在旁边,且谢佑安亲眼看见过温若鱼与他纠缠不清的情景,这会儿又看到两人一同走来的,心下有些恼火,面上的关切消失,正色道“殿下,您伤着腿了,为什么扶着额头?这招用过了,您就不要用了,微臣不会再上当了”
话虽这么说着,但扶着温若鱼的手臂却并没有松半分。
柳朝清似乎看明白了,心道:想来是因为没有接受公主殿下示意,于是她便转换了目标吧。不过这郎艳独绝,世无其二的谢家公子,的确是难得的清俊英朗少年郎。不得不说殿下看男子的眼光有些肤浅,竟只看外表。
温若鱼闻言微微侧首对还在看他表演的柳朝清道“我没骗你,柳大人可以作证的,本宫方才是不是摔了一跤,伤着腿了,大概是这会传到脑袋了吧,所以有点晕”揉了揉额头,一脸真诚,又可怜巴巴的看着柳朝清,意思很明确,想让他给她证明,自己确实伤着了。
柳朝清回神,听她说着,倒也识趣,一下就看明白了她的意思,于是对谢佑安道“确实伤着了”
闻言,温若鱼暗自欢喜,不过紧接着柳朝清又转而对她道“不过,臣,方才看殿下走路很稳妥,想必应该是好了,眼下的头晕症臣就不知了,只是,却从未听说过磕着腿还能传到头部的?”
他略带疑惑,面色却如常,说的很是义正辞严,看不出什么故意的行为。
温若鱼额上黑云骤起,第一句就够了,后边的话不说也罢,倒吸一口凉气,腹诽道:这个人死板的未免有点过头了,真是一点人情也不通,真不知道该夸他耿直还是还说他呆瓜呢,就不该示意他帮忙,被他这么一说,反而更证明自己是装的了。
温若鱼冷笑两声,压着怒气道“柳大人不是去贤德堂有事吗,且先去吧。”
这…算是卸磨杀驴?这就开始撵人了?虽然柳朝清帮了倒忙。但是她摔倒的时候最起码是人家扶她起来的,不过这在温若鱼这里才不是那么回事儿,他是臣子,君有难,他本就该帮忙,况且这算什么忙,根本不足与人道,即便是道出来,也是她温若鱼丢脸,走路竟然都能摔倒,可见是平日里仪态没练好。
温若鱼刚催完柳朝清,人还没动,就听谢佑安沉声问道“果真是伤了腿?”
他当然是不相信腿伤会传到脑袋这么扯的话,但是听到她确实伤着了,心里不免有点担心,也顾不得她是不是装的了。
被谢佑安这么一问,她心下一喜,咬着下唇,点了点头,佯装痛苦的皱着眉,有点委屈道“真伤着了…疼…”
柳朝清看得她如此造作,不成体统的样子,越来越觉得胸闷,仿佛一尊大石压着,饶是温若鱼那次调戏他,都没有这么憋闷难受,说不上来的感觉,于是躬身一礼,肃声道“臣,先行一步”不动声色的冷眼扫过谢佑安怀里的温若鱼,便拂袖而去。
如此这般,便有了第二日柳朝清参奏温若鱼的情况,且后来无论是在宴会碰到,还是宫中远远看见她与人打闹,嘻笑,只要是温若鱼没有规矩的样子他都一一记录,谏其改正,仿佛中了魔咒一般,越是不想看到她,那人却总是出现在他的视线内,以至于辽国要温若鱼和亲,他更是十分赞同,终于可以不再被她扰乱心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