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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集 托儿

走过文庙,就见一座挺大的三层楼。

门口不时有人进进出出,人声混杂着丝竹之声扑面而来,大门上方一块牌匾,上书“阅江茶楼”。

蓝采和带着三个小乞丐拾阶而上,瞥见大门边立了一个小招牌,写着“祁家戏班咣咣戏”之类的内容。

一楼闹哄哄地全是人,蓝采和就上到二楼,找了一张位置不错的空桌,这里既可以看到一楼艺人表演的区域,又可以看到窗外南门一带的风景。

要了瓜子点心干果,小二跑过来,手脚麻利地给大家沏上茶水,又赶着去给别桌服务。

蓝采和点头赞道:“生意很旺啊。”

小橘子三人是第一次来到这种高档娱乐场所,感觉周围的一切都显得新奇,一个个抓耳挠腮,兴奋异常。

大家吃瓜子喝茶聊天的时候,看到一楼的表演区域,陆续来了高矮胖瘦几个人,坐到小板凳上,支起锣鼓家伙,好像演出就要开始了。

蓝采和招手叫来小二,指着下面问道:“今天是什么戏?“

小二拿起搭在肩膀上的手巾,擦着手脸回道:

“一出叫《呢喃阁》,还有一出叫《刘高磨刀》,

还有一出叫啥,记不得了。“

“讲的是什么故事?”

“这个,客官见谅,小人委实不知,就是听个热闹。”

赏了十文钱,把小二打发走了。

只听得楼下梆子声响起,紧接着铜锣铜叉大鼓小鼓一顿猛敲,顿时压住了茶楼里吵杂的人声。

激昂的板胡声中,一个脸上抹着厚粉,身穿绿色戏服的小旦,袅袅婷婷走了出来。

祁三妹刚一亮相,

“好……!!!”

蓝采和的一声喝彩声震全楼!

三个小乞丐也敲着桌子,大声鼓噪附和。

招手又把小二叫过来,取出一两银子递过去,让他赏给戏班。

小二用托盘拿着银子,扯着嗓子高声喊道:

“二楼甲五桌蓝公子,

赏祁家戏班,

一两银子。”

楼上楼下的茶客都很惊讶,觉得今天茶楼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同。人家小旦还没开始唱呢,便有人打赏,真是钱多了烧的。

祁三妹瞟了蓝采和这边一眼,开始咿咿呀呀地唱起来。

没想到她唱得这么难懂!

邓飞心中很是不忿。

阅江茶楼他经常来,很是熟悉。

今天他准备借助主场之利,好好出一下风头,讨得祁三妹的欢心,以后也好有所发展。

万万没想到,这个蓝采和这么无耻,祁三妹一露面他就开始喝彩打赏,生生压了自己一头。

真真气死人了!

好不容易等到祁三妹一小段唱完,他立刻掏了二两银子出来。

楼下便响起小二的吆喝声:

“邓记客栈少东家,

赏祁家戏班,

纹银二两。“

坐在二楼另一侧的古掌柜,看到邓飞和蓝采和的猴急样子,不禁冷笑连连:

“哼哼,毛都没长齐的生瓜蛋子,也敢出来现眼。

他慢悠悠地磕着瓜子,品着茶,稳坐钓鱼台。

一直等到祁三妹整段戏唱完,才很有大将风度地一声喝彩,然后很随意地取出一锭十两的银元宝,“啪”地一声扔到桌子上:

“赏!“

小二赶紧跑过来拿了银子,他也有点发懵,不知道今天的演出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精彩。

“二楼乙四桌古掌柜,

赏祁家戏班,

纹银十两。“

“轰”的一声,茶客们都被震惊了,纷纷抬头向着古掌柜的方向投去敬佩的目光。

黑胖子依然端坐,风格稳健,他很享受这种万众景仰的感觉。

稍顷,他向着众人礼貌地微笑点头,拱手致意,浑身散发着成功男人的自信与洒脱。

有了他们三拨人的你争我夺,争风吃醋,场内的气氛很快被调动起来,不少茶客纷纷跟风打赏。

过了一会儿,第二场演出开始。

这是一段黑撒的戏。

所谓黑撒,就是陕西话的黑头,是秦腔里面最有代表性的角色。

场上这个黑头唱起来,宽音大嗓,直起直落,吼得地动山摇。

蓝采和明显能感觉到桌子上自己的茶水杯子在随着唱腔微微跳动,抬头看时,好像三楼的楼板都被一楼的吼声震得一颤一颤。

窗外的阳光照进来,光线经过的地方,可以看到飞舞的灰尘。

楼上楼下的叫好之声,轰然而起,此起彼伏,络绎不绝。

蓝采和实在受不了这种原生态的怒吼对于心脏的冲击,于是又给戏班子掏了二两银子的赏钱,然后就不再停留,起身结账走人。

只看了半场戏就要离开,三个小乞丐撅着嘴,很是不情愿。

但蓝采和走得坚决,他们三个只好把桌上的零食都收进兜里,然后一步三回头地跟在后头。

晚上算账的时候,祁三妹非常兴奋,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蓝采和,看得他浑身不自在。

今天得到的赏钱,返还蓝采和打赏的三两之后,还有三十两出头,按照约定再去掉二两银子的场地费,一两银子的伙食费,还有二十八两用于分配。

蓝采和应得十一两多,他只从中取了黑胖子赏的那个十两银锭,零头就不要了。

第二天休整再战。

蓝采和一改昨天的低调,连续高举高打,相继甩出两个十两银锭,打得邓飞灰头土脸。

而黑胖子就深沉的多,他啪地一声,拍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直接震住了全场。

不过这一天最大的新闻,却是汉中城新发的一件案子。

茶楼里面的茶客大都在议论此事,蓝采和很快就听了个大概。

原来,汉中府同知林渊的小妾,昨日出城,到城东二十里外的净慈寺进香祈福,回程的路上,竟遭贼人掳走,至今不知去向。

同行的四名护卫,都被贼人斩首,并且带走了人头。

茶客们津津乐道的,不是作案现场之惨烈,而是同知大人小妾的美貌。

据说她是同知大人花一千五百两银子,在扬州赎身带过来的,长得自是花容月貌,不但能歌善舞,还精通琴棋书画,极得同知大人的喜爱。

茶客们对于扬州瘦马的各种流派进行了热烈而深入的探讨,一个个眉飞色舞,抓耳挠腮,茶楼里的气氛达到了高潮。

临走的时候,蓝采和起身去后院上厕所。

很偶然地瞥见祁三妹正与一个身材胖大的和尚在远处角落里说话,两个人似乎是在激烈争吵,祁三妹在气势上好像还占着上风。

这个情景非常诡异,让蓝采和印象深刻。

他随手拉住一个小二,询问得知,这个和尚大名鼎鼎,乃是城西草堂寺的住持,人称至善大师,也是望江茶楼的常客。

晚上分账,蓝采和又得了二十两银子,和祁家戏班的这次合作,便愉快地画上了句号。

毕竟羊毛主要就是从黑胖子和邓飞身上薅的,可以再一再二,不好再三再四。

祁三妹问道:“南公子,听说你要远行?”

“也谈不上远。

王记铁作在略阳县铜钱坝有个铁矿山,

我准备到他们那里去找个活路。“

“那奴家以后可要到那边去找你耍哦。”

“好啊好啊,那我们略阳见。”

祁三妹走后,小橘子撇嘴道:

“你们两个狗男女!

还以为我看不到,

刚才祁三妹用小手指挠了你的手心!“

小秘密被抓了现行,蓝采和顿时恼羞成怒: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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