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反扫荡之一家族势力
顾书记带着李梅的报告赶到军区,与刘司令员和曹政委商量阳城县大队几个人的任命问题。首长们嘴上说不管不问,实际上阳城县发生的事他们大概的都知道,只是通过地委、县委的报告和情报人员的渠道获取而已。
李梅报告阳城县大队的整编情况,建议由苏阳担任阳城县大队大队长,赵志刚、柳世斌担任副大队长,秦明担任参谋长,李梅兼任政委,各营的营长教导员已由县大队任命,报告首长审批。
刘司令员放下李梅的报告,沉思片刻,说:“根据八路军总部的经验和中央的指示精神,省军区司令部决定统编军区主力团和地方武装,建立一个纵队,为军级,建立四个支队,为师级,每个支队下设四个团,以后新创立的部队就以独立团,独立旅的形式补充编制。阳城县大队已经两千多人了,装备还行,在此基础上,建立一个支队,先把架子立起来,再慢慢发展。我的意见就让苏阳担任支队长,李梅担任政委。省军区已经在筹划统编,已报中央审批。到时候根据当时的统编决定再任命,眼前就先不任命了。”
顾书记一听省军区要统编,立刻说:“那二位首长能不能考虑一下,调我去纵队工作。”
曹政委说:“你就先别想了,除非有一个能顶替你的人,你再想去哪去哪。”
顾书记说:“有啊,我觉得李梅和苏阳调地委工作应该比我强。”
曹政委若有所思的说:“这倒可以考虑。”
刘司令员说:“他们干什么都比你强。你们就别打他的主意了。”
顾书记说:“刘司令员这就狭隘了,将来部队进一步壮大,后勤工作就会凸显出来。现在下面各部队驻守一方,给养自己解决,将来大部队机动作战就不适用了,没有一个强有力的地方政府做后勤,你的仗怎么打?”
“哈哈哈哈!”刘司令员笑了,说:“这个问题……”
韩部长突然急匆匆进来,招呼也没打,打断刘司令员的话说:“鬼子又要对我根据地扫荡了。”
这是生死存亡的事,接着几个人围到地图前研究鬼子扫荡的事了。由于鬼子扫荡,军区统编的事被暂时搁置了。
阳城县大队也很快收到省军区通知:大致是日本鬼子集结了一万八千日军和三万六千汉奸部队,分三路进犯我省军区根据地和各部队驻地,企图摧毁我抗日武装,抢夺人民群众刚刚收获的夏粮。要求省军区根据地、各部队及其管辖的乡、镇、村迅速行动起来,坚壁清野,化整为零,保存实力,采取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退我追的灵活的游击战术,与敌周旋斗争,彻底粉碎敌人的扫荡阴谋。
李梅立刻组织会议,首先确定了给各区委区小队的通知,立刻派人送往各镇。接着讨论县大队对敌扫荡的对策。
因为敌人其中一路部队就是针对商埠县、阳城县、清河县一线五个县而来。当然,鬼子不会大部队一路走来,而是分为若干分队,大面积扫荡,所到之地都是杀光,烧光,抢光。
敌人人数众多,行动密集,县大队也没有能力集中与敌人对抗,大部队腾挪不开,又通信不畅,无法有效的组织战役。所以,县大队只能根据军区通知,也化整为零。这一点会上形成共识,大家没有异议。因为形势严峻,大家都眉头紧锁,心情沉重。
李梅要苏阳提出具体部署,让大家讨论。
苏阳说:“我的意见是以连为单位分别行动,划定行动区域,炮兵营、卫生队分解各连,神枪排每个连队三人,别动队秦明带一中队,我带二中队,分别行动。大队部、李书记、赵大队长、通讯连、警卫连、运输连留守柳寨子庄。”
李梅的意思是苏阳部署,大家讨论,结果苏阳部署就部署了,大家都没提异议,只有赵志刚说:“警卫员同志,柳寨子庄地理特殊,由警卫连防守就行,我要求随连队行动。”
苏阳说:“行,大队长就带侦察连行动。”
这样大的行动方针就确定了,接着给各连划定了行动区域,主要目的是保存实力,保护各个村镇及乡亲们,具体行动范围根据鬼子的行动灵活确定。
接着召开连以上干部会议,苏阳通报了敌情和县大队的部署,讲了可能遇到的情况和应对原则,在保存实力,保护乡亲们的前提下,抓住有利战机快准狠的打击敌人。要求牢牢记住军区通知的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退我追十六字作战方针,能打就打,打了就跑,绝不恋战。特别强调了别动队不要见个小兵就杀,而暴露自己,要针对主要目标和重要目标。
赵志刚宣布了各连的行动区域,后勤保障,要求制作携带半个月的干粮和后续保障的方法。
最后李梅讲了话,主要是鼓劲打气,强调纪律,特别强调了县大队是一支新的部队,没有应对大战的经验,同时这次大战又是一次锻炼的好机会,希望各连队在行动中既谨慎又大胆,把握时机,坚决果断,粉碎敌人扫荡,都能完好的回来。
会议结束后,各连立刻展开行动,两个小时后离开了驻地。
鬼子以各交通线为轴心,以中队为单位配以大量伪军、部分皇协军、保安团等汉奸武装,每个单位五百多人,间隔十几公里,在方圆几万平方公里,覆盖十多个县展开扫荡,清剿。
一时间这片土地成为炼狱,枪炮声厮杀声响彻山野,就在阳城县这三千多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拥入一万多日伪军,以阳城公路为轴心,以各个乡镇为支点,几乎每个村庄都被践踏了一遍,所过之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最先接敌的是二营七连。他们划定的区域是田家湾镇、黄家屯东北部,商埠县肖家镇结合的一片区域。经过半天又一整夜的急行军,在第二天天亮时分,抵达一个叫岔口的村子。
这里是阳城公路以东的一条主要公路,叫响马路,早先主要是以骡马驼队行走,后来路越来越宽,马车也可以行走了。而且响马路由南到北,经田家湾镇,到岔口村便一分为二。西响马路是一条季河,雨季下雨时有几天洪水,经肖家镇与阳城公路交叉通过,到长丘县去了。东响马路随响马河起伏交叉,经商埠县东部,绕到长泽县去了。
岔口村属于田家湾地界,因地理而得名,同时因处于商道的交叉口,时常有商人歇脚囤货而比较富足。这里川地不如齐家川,水浇地也少,人口只有一千七百多人。不同的是村子主要是姓朱的人,占了百分之八十多,家族观念浓郁,家族组织也比较严密,与外界打交道,必须通过族长才行。
二营七连到岔口时,村口竟有背着刀的人阻拦,经族长同意,部队长官可以进村与族长商谈,其他人在村外等着。连长和指导员商量了一下,还是连长留下,指导员李有国带着一名警卫进了村。
岔口村主要坐西北朝东南,房子比较集中的建在一片西北高,东南低的缓坡地上,东响马路穿村而过,形成了村街。响马河离村街大约几百米,从东北而来,拐了一个大湾,向东南缓缓流过。过了河对面一百多米有一个小山包,高有二十几米,上面有稀疏的荒草,底下是石头。村西头干涸的河对岸离有二三百米也有几个小山包。村子正对着的响马河南段两边都是庄稼地,不是很平整,种的有地瓜,落花生,玉米各种谷物及豆类。
部队就在河湾处的响马路南段停留,本打算进村补给开水,暂时休息。并借机宣传政策,组建村委会、民兵连,进行坚壁清野,组织乡亲转移。结果被挡在村外。连队人困马乏的,好多战士坐下就睡着了。
连长黄韬看了下表,指导员已经进村一刻钟了,没有任何反应,进村的希望不大。他警觉的大喊:“下河补充水,饮骡子,一排占领村南河对面山包,二排占领村西河对面山包,三排四排,炮兵排及其他人员后退进玉米地隐蔽。注意,不要破坏老乡庄稼。”
部队立刻行动,乱了一会,迅速下河灌满水壶。运输组也忙拉着两匹骡子下河饮水,给自己灌水。
一排补充了水,直接跨过河,穿过一片落花生地,直奔村对面的山包,占领山包后,一排长纪富贵安排一班轮流警戒,其他战士抓紧休息。二排补充完水,也立刻跑向村西河对面的山包,二排长高福生也是安排一个班轮流警戒,其他战士抓紧休息。三排四排,炮兵排及运输组、通信员、文书、司号员都后退进玉米地隐蔽,留好警戒,其他睡觉了。
片刻,村口只留下黄连长和警卫员,村口看守的村民惊讶的看着这一切,但没任何动作。
岔口村的族长叫朱怀成,今年五十二岁了,是村里最富有的,光宅子就有三处,土地一千多亩,胶轮马车七架,十五匹马,在田家湾、肖家镇、商埠县城都有生意,家里长工三十几个,护院十一个。他一米七的身高,身体微胖,看上去很敦实,浓眉大眼,五官端正硬朗,面色红润,走路沉稳,一看就是练家子,出门手里时刻玩转着两颗玉石珠子。左手指戴着镶有宝石的金戒指,右腰挂着玉石牌,一看就是富家翁。他得到通报,有一支二百多人的队伍要进村,他问:“什么队伍。”
“他们说是中共阳城县委县大队的。”
“让他们长官到村公所。其他人在村外等着”
来通报的人跑走了,朱怀成也起身到村公所。他是族长,朱姓的人又在岔口村占绝对优势,岔口村由他一手把持,牢牢控制着,他自然非常反感意图插手岔口村事务的人。共产党、八路军、阳城县大队他一听到就反感,可来的是二百多人的部队,他也不敢太过分,见还是要见一见的。
李有国被带到村公所,警卫员被拦在门外,李有国一人进了一间会客的屋子。朱怀成坐在主桌的左侧,也没往起站,挥手让李有国在主桌下的左侧的椅子坐了。不握手,也不寒暄,朱怀成直截了当的说:“你们到我们岔口村来是路过还是有什么事吗?”
李有国自然感觉到朱怀成的不友好,说:“我们是中共阳城县委县大队……”
朱怀成打断李有国的话说:“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们,我们不和你们入伙,你们也别再拉拢我们了。”
李有国笑了笑,说:“我们不是要拉你们入伙,今天我们来也不是要拉拢你们。据我们得到消息,日军纠结了五万多鬼子和汉奸部队,对我们这片区域展开空前的大面积扫荡。我们的任务是保护老乡们的生命财产,希望你们能积极配合。”
朱怀成不屑地一笑,说:“我们岔口村经历多少年的兵匪了,也没要谁来保护。这几年日本人的皇协军常来溜达,也就那么回事。对你们的好意,我们谢了!”
李有国说:“事情的发展可能与你的想象不一样。这次来的不是本地驻守的部队,而大部分是外地抽调的野战部队。日军现在实行的是三光政策,所过之处,烧光、杀光、抢光。他们……”
朱怀成又打断李有国的话,说:“你别吓唬我了,我也不是被吓大的。我吃的盐比你吃的米还多,什么没经历过。你们当兵的来不就是想要几个钱吗?”朱怀成从衣兜里掏出二十个大洋,哗啦的扔在桌子上,又说:“这二十个大洋你拿走,你们也不要太贪了。我们岔口村也不是好欺负的。”
李有国是既无奈,又气愤,极力忍着,说:“我们不是来讨饭的。既然你们不愿意合作,我们也不勉强。但我还是要忠告你: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损失,希望你们能把村民组织起来,把家里的粮食藏起来,鬼子来时,把老乡们撤到山上去。”
朱怀成淡漠的说:“我们岔口村的事就不用你们操心了,你们该到哪去到哪去吧。请吧!”
李有国只好起身告辞离开,来到村口。
黄韬问:“他们什么反应?”
李有国摇头,说:“油盐不进,就想撵我们走啊!记得李书记在一次会议上说,在一些家族控制的村子,族里极少数人为了自己的利益,牢牢控制着村民,不接受外来势力插手村里事务,极力阻挠我们的工作。这个村就是一个典型例子。”
黄韬说:“那就由他们吧!”
李有国说:“我们到下个村子吧。”
黄韬说:“我已做了部署,大家都太累了,刚休息下。我们也去休息两个小时吧。”
他们进了玉米地,刚休息下半个小时,村子南面一排的岗哨便打手势,鬼子大部队从东响马路过来了,鬼子一个中队,伪军有一个营。这边的岗哨立刻跑进玉米地来报告,黄韬立刻喊醒大家,准备战斗,通信员立刻打手势通知西侧的二排。
由于村里族长不配合,部队进不了村子,无法组织老乡坚壁清野和转移,也无法先阻击敌人。只有村民先接敌了。
村南一排在鬼子还有几里地就发现了,村里的人直到鬼子离有一里地时才发现,还和以往一样,守村口的人站起来准备阻拦,让长官跟族长谈。然而,这伙鬼子、伪军是刚从外地抽调过来的,任务就是扫荡抗日武装,搜刮财物、粮食和牲畜等战略物资,绝不会和县大队一样停在村口,那管你什么族长。
村口守着的两个人岔开腿,并排站着。走在最前面的是伪军一个排,离村口还有一百多米,看到有两个人站着挡道,排长喊了一声:“射击!”伪军脚步不停,立刻端起枪,噼里啪啦一阵乱射。村口的两人当即被打倒在地。
村里人听到枪声,好多人还以为谁家放炮仗。族长本已经回了家,听到枪声,还以为是刚才的共党县大队向他们射击。他立刻火冒三丈。共党的队伍来都是客客气气的,反而纵容了他的嚣张跋扈,自以为怕他们,不敢惹他们。听到枪声他便来了脾气,喊叫着集合村里的护卫队。他家有护院,村里也有护卫队,二百四十人呢,有他买的一百二十条枪,还有村民自己的火铳。只可惜,护卫队还没集合起来,枪还在箱子里,刚抬出来。
枪声一响,鬼子便举着战刀大喊着命令进攻。伪军的先头排立刻跑步进了村,见人就射,后续部队也跑步跟进,进了村立刻散开,强行进入各家各户,稍有反抗即被开枪射击。
护卫队正在陆续跑进朱怀成家,正在发着枪和子弹,伪军已经冲进来了。朱怀成家的护院也立刻朝伪军开枪射击,护卫队领到枪的也立刻跑向门口,朝伪军射击,意图阻止伪军,可他们毕竟缺乏训练,更没有作战经验,打不着伪军,反而被伪军一个一个撂倒。
朱怀成跑上阁楼一瞧,才发现不是刚才中共县大队的,军服不一样,意识到是日本人来了,吓得他出了一身冷汗。他知道现在已经是日本人的天下,也知道日本人的凶残,所以,从心底早已臣服。村里虽然没来过日本人,但他心里明镜似的,惹了日本人他就完了。所以,即使皇协军来了,他也客客气气的给点钱给些东西就打发走。
朱怀成下着楼,挥着手大喊:“停止射击!停止射击!”
护院和护卫队听到朱怀成的喊声,停止了射击。伪军立刻冲进了院子。护院和护卫队虽停止了射击,可枪还在手里拿着。伪军看到毫不留情的射击,接连又打倒十几个,其他人吓得四散而逃了。
朱怀成跑下阁楼,举着手大喊:“误会,太君!误会了,太君!”
伪军见他举着手喊误会,没有射他,两个伪军仍然用枪指着他。其他伪军鱼贯而入,冲向各个房间搜查,不一会把朱怀成的几十个家人都赶到院子里来了。特别是朱怀成的夫人和三个姨太太,两个女儿,都在其中。
忽然,伪军的一个营长看到朱怀成家高门大户的,就在十来个人簇拥下进了院子。这家伙明显是个色鬼,一进院子看到女人,立刻笑的满脸花一样的,径直朝女人走去,一眼便看到朱怀成的两个女儿,一个十六岁,一个十五岁,还有朱怀成的三姨太,刚十八岁,已怀有两个月的身孕。她们都是模样可人,养的肤白水嫩的。伪军营长在身边一个军官耳旁说了句什么,军官指了指三个女的,挥了一下手,几个伪军立刻拖着三个女的到一间屋里去了。
朱怀成的两个姨太太一下疯了似的,上前想抢回女儿,却被伪军直接用枪托打倒在地。
朱怀成正被两个伪军押着,一看情形不对,大喊着误会,说要钱要物都好商量,别动他的家人。可这些伪军根本不听他的,把他的命都控制了,还用和他商量。听着两个女儿在屋里挣扎的哭喊声,他终于急了,从袖筒抽出一把匕首,瞬间把两个伪军刺倒,企图冲上去把女儿救下。
院子里守护着十几个伪军,没注意他刺杀两个伪军,但他一跑,都警觉的抬起枪向他射击,他身中七枪,扑倒在地。
村里的枪声此起彼伏,村民们渐渐明白眼前发生的事态,有人大喊:“鬼子进村了!见人就杀,快跑!”接着有人“锵!锵!”的敲着锣,大喊:“鬼子从东响马路进村了,快往南往西跑。”
村里乱成一锅粥,七连的战士们警惕的隐蔽着,观察着。
伪军是从村子东头搜过来,这时还没搜到一半。村子西边的村民便开始动了,不一会,村民背着,推着行李,拖着牛羊,赶着猪,抱着鸡鸭,拖家带口乱哄哄的陆续到村南口,守村口的两个护卫握着刀,拦住村民不让出村。村口村民越聚越多。
黄连长喊了一声:“神枪队。”
“到!”三个神枪队战士立刻跑来,蹲在黄连长身边。
黄连长指着村口拦着村民的人,说:“把那两个人给我干了。”
“是!”三个神枪队员立刻前出一步,跪姿举枪,小组长分配了任务,两人各射一个,第三个人补枪。二百多米的距离,他们调整标尺,敛息屏气,几乎同时突然开枪。
枪声一响,村口守着的两个护卫立刻向两侧歪倒。村民们也愣住了,有些甚至往后退。
黄连长指了一下身旁的三排副排长,说:“你去引导老乡们往南跑,然后进西边的山沟,上山,寻找地方隐蔽。”
“是!”三排副排长立刻起身,冲出玉米地,跑到村口,挥着手,喊道:“老乡们,快跑,往南跑,从沟里上山。快点,鬼子过来就走不了了。”
一时愣住的村民疑虑的试探的出了村口,见没危险,潮水般的向南跑去。三排副排长边招呼着,边跑着引导着,向南边的山沟而去。将近一个小时,断断续续跑出去有八九百人,大部分是妇女孩子老人。
当搜索村子的敌人发现时,有一个连的伪军追了出来,边射击边喊叫着企图胁迫老乡们回去。玉米地就紧贴着响马路,黄连长他们进去有五十多米。敌人根本没发现有埋伏,乱哄哄的,“咚咚咚!”的往前跑着。
黄连长低声传口令,准备战斗。口令迅速传了下去,当伪军连队就要出玉米地地界时,黄连长的驳壳枪“咣!”的一声响了,接着步枪、机枪声立刻吼叫起来,夹杂着“轰!轰!”的手榴弹爆炸声。
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把伪军连队完全打懵了,立刻倒下几十人,其他人不知所措,有经验的立刻卧倒要还击。
黄连长一下跃起身,一挥驳壳枪,大喊:“冲啊!”
“杀!”一百多人跃起身向路上的敌人冲去,喊杀声震天响。
这阵势把伪军吓傻了,哪还敢反击,有些企图跑回村子,立刻被冲过来的战士射倒。大多数无路可跑,转身下了河,企图跑到对岸去,可刚在对面露头,就被一排打倒了十几个。剩下的又折返下河,这边的战士已经冲上了路,大喊:“缴枪不杀!”六十多个伪军乖乖的举起了枪,战士们立刻冲下河,收缴了他们的武器弹药。
黄连长立刻命令:“四排一班把俘虏押到南边的山沟去教育。其他人打扫战场,立刻进玉米地隐蔽。动作快点!”
七连这边乱了一会,又归于平静,村口及响马路上又不见了人影。
鬼子来的是一个中队,在村口没有进村,中队长是个中尉,叫井上三郎,他这种进村搜索的事干过很多,部队分散行动,不好控制,常常因为发现女人或者财物,在占有抢夺中被人袭击、殒命、隐藏,因此失踪,找都找不着。所以,他没让日军进村,由着伪军在村里搜索。伪军失踪三个五个、十个八个无所谓。等村子的形势稳定了,人被集中控制了,粮食和财物由着他们索取,日军才会进村。
突如其来的枪声,井上三郎警觉的跑上高处,用望远镜观察着,就三里路的距离,战场的情况他看的清清楚楚,那猛烈的火力和战术打法及气势,应该是八路主力,暴露在他眼前的是一个连队的兵力,后面是否还有隐藏的,他无法判断。所以,第一时间他没有动,而是向大队报告了敌情,请求增援。
伪军营长好久没碰女人了,一下获得三个美女,一轮玩下来,还不尽兴,又杀了个回马枪,才像要虚脱似的,气喘吁吁的倒到一边休息了,由着手下弟兄去玩。当有手下报告说有大量村民朝南跑了,他不耐烦的挥手说:“让三连去追。”手下跑走了,他晕晕乎乎的要睡着时,听到南面猛烈的枪声和手榴弹爆炸声,他一激灵爬起来,问:“怎么回事?”身边人还不知道情况。
他爬起来刚要出院子时,有人急急慌慌的来报告:“报告营长,三连遭到猛烈袭击,好像是八路主力。”
伪军营长立刻命令二连和四连紧急集合,去增援。可等分散的二连和四连集合起来,到村口时,三连已经没了,村口及响马路上也没有人了。他愣住了,没有敢贸然行动。立刻跑去向井上三郎报告。
二营七连这时候静默撤退,是最好的机会,敌人即使发现,也已经晚了。可黄连长考虑的不是最佳的撤退时间,而是那近千人的老乡,他们行动缓慢,进了沟,上了山,隐藏好,大约得一个小时,所以,他们最早也要四十分钟以后撤退。
鬼子的大队离岔口村三十里路,还有伪军一个团,接到求援,鬼子立刻调来二十辆卡车,载着一个中队,拖着六门山炮及弹药,后面跟着两个营的伪军,浩浩荡荡的来增援。井上三郎悄悄地让日军隐蔽移动到村子南口,四门迫击炮架好,伪军全部隐藏在村南口的家户院里,就等着援军一到,就发起攻击。
三十分钟过去了,村里安静下来,敌人没有任何动静,就连刚才频繁到村口窥探的伪军也不见了,就好像刚才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
指导员李有国和副连长吉勇昌都焦急的发出了疑问。
黄连长当然也有疑虑。虽然他一个连吃不下这么多敌人,可他也不怕这些敌人,两个侧翼他各放了一个排,敌人只有正面进攻,就现在连队的弹药,这伙敌人是攻不破他们的。他说:“不用想,敌人憋着坏呢,我们再等一刻钟就撤。”
可还不到五分钟,忽然就听到远远的“嗡嗡嗡!”汽车引擎的轰鸣声。一排那边立刻又有战士打手势,鬼子的援军到了,卡车看不到头。岗哨立刻跑来给黄连长报告。
黄连长也知道不能再等了,说:“命令一排二排往回撤。”
通信兵立刻到高处打手势,传达命令。一排二排立刻离开小山包,向玉米地这边撤。
这一动作当然也被敌人发现了,先是三个连的伪军像是突然冒出来似的,迅速冲出村道,到村口,又冲了过来。接着敌人的机枪“哒哒哒!”的吼叫着,企图阻断一排撤回。
一排有几人受伤,但不严重,不敢再跑,匍匐着穿过开阔的落花生地,下了河床。
伪军先头部队冲到不足五十米时,黄连长大喊一声:“打!”机枪步枪同时开火,伪军一下倒下有几十个,有些卧倒了,大部分往回跑,身后的鬼子朝他们开火,又逼着伪军掉头冲锋。忽然,鬼子的迫击炮弹呼啸着在玉米地爆炸。
黄连长立刻喊:“炮排,干掉他们!”
炮排就有两门迫击炮,十六发炮弹,轻易不用,就等着打鬼子的炮兵,他们立刻计算鬼子弹道,调整炮口,鬼子又一排四发炮弹打出来,这边的两门迫击炮也立刻射出两发炮弹,接着又微调校正了炮口,三个急速射,鬼子的迫击炮哑了,好一会没了动静。
这时,伪军也不敢冲锋,都在村口和响马路上卧倒头也不抬的射击。密集的子弹几乎要把玉米全部射倒。
黄连长见一排已经上了河床,绕着向这边来了,二排已经到了,他立刻命令:“三排四排阻击敌人,其他人立刻往山上撤!动作快一点!”
三排四排继续向敌人射击着,其他排及人员得到命令,立刻起身,猫着腰,向山根跑去,并迅速上山,运输组也牵着两匹骡子上了山。指导员和副连长都劝黄连长撤,他们留下阻击,黄连长头也不抬的喊:“执行命令,快撤!”
他们只好转身向山根跑去从小路上山去了。一排来了,也被命令撤了。黄连长回头看到一排开始上山了,又命令三排撤。三排立刻脱离战场,后撤。黄连长还没走。
四排长贾连宏,说:“鬼子已经全压过来了,连长你快撤!”
黄连长说:“没事,我们再坚持两分钟。”
贾连宏急了,说:“就我们四排一个排还要你指挥,没有你我们就不会打仗了。”
“两分钟后迅速撤。” 黄连长本是想陪着同志们脱离险境,贾排长的话又使他惊醒,这样没必要,说了一句,转身向山根跑去。
黄连长就要到山根,眼看追上三排时,鬼子的野炮已经架设完毕,向玉米地炮击,密集的炮弹迅猛的覆盖玉米地,一发炮弹就在他脚跟前爆炸,一下把他掀飞起十几米,又摔落下来。三排长柴茂生在三排最后,在山坡上正好回头看到连长被炮弹掀飞,毫没犹豫返身下了山坡,跑到黄连长身边,一把抱起黄连长,黄连长身子已经软了,浑身窟窿。
柴茂生“呜!”的一声哭了,跪地背起黄连长要上山。
四排的同志们躲着炮火撤下来了,四排长贾连宏已负重伤,命令其他同志撤,他自己没能撤下来。四排的战士已不足十人,喊叫着到柴茂生跟前,一看柴茂生背的是连长,大家一聚集犹豫,一发炮弹又在他们身边爆炸,又一次把柴茂生和黄连长掀飞,还有几个战士被掀飞,最后跑上山坡的只有五个战士,还都不同程度的负了伤,柴茂生也牺牲在当场。
撤上山的指导员李有国和二排在半山腰的一个高坎上留下,准备阻击敌人,接应连长和三排四排。一排则由副连长吉勇昌率领,上了山顶,以防山上有敌人,把全连捂在这里。
山上没有高大的树木,茂密的丛林,只有一些稀疏的灌木,一簇簇,一丛丛的,高低不一。倒是遍地一人高的蒿草,正在枯黄,枝头缀满了种子。
高坎这里看不到山根,却能看到鬼子炮击玉米地。李有国心里一紧,像被人一把揪住了,连长和三排四排还没撤出来,敌人没命的炮击,不好的预感像要把他的心拽下来。片刻,三排的人远远的露头了,都低着身子,拼命的往山上跑。李有国心里又一松一喜,不由挥着手,催促着大喊:“快点!”
三排的战士们越来越近,后面却是断的,李有国的心又一紧,像被人揪住了,问:“连长和四排的人呢?”
一个战士回道:“我们先撤了。”
李有国又问:“你们排长呢?”
副排长和战士们回头看着,面面相觑,直摇头。
李有国急的出了一身的汗。又过了几分钟,四排的五个战士相互搀扶着拼命的上来了。李有国终于待不住了,急着要往下跑,四排的战士大喊:“指导员,伪军和鬼子追上来了。”
李有国的心仿佛一下掉落了,痛的血淋淋似的,鬼子、伪军都追到山上来了,其他人肯定没了。他的眼睛通红,可他极力不让眼泪掉下来。
四排的五名战士上了高坎,李有国留下二排阻击敌人,要求阻击二十分钟就撤。他带着三排和四排的战士继续往山上撤。
指导员和三排四排刚走不久,敌人就追上来了。可这个高坎地理特殊,下面的敌人一露头,也就七八十米,少于打靶的距离,战士们一枪一个,敌人根本上不来。
副连长吉勇昌上了山头,看到西侧有个鼓起的像个寨子似的高坎,他们又立刻跑过去,刚登上高坎,蓦然有一个小队的日军和一个连的伪军正急匆匆的向这边赶来。相距已不足百米,他们发现了敌人,敌人也发现了他们。高坎是个好位置,但又有不足,面积不大,敌人又有炮,无法躲避。
吉勇昌大喊:“留一个班的人占领高坎,其他人两侧扇形展开阻击。开火!”
一排的战士迅速扇形展开,卧倒射击。
双方都隐藏在灌木后,或蒿草丛中,对射着。
七连这边地势占优,但鬼子人多,都趴在地上,极力隐蔽射击。鬼子尝试起身发射掷弹筒,可人身体稍微抬高,灌木就很难遮蔽,立刻就会被射中。尝试了几次,匆忙中炮弹打的不准,人还被射倒,一时间没人敢射掷弹筒了。
鬼子眼看正面无法突破,八路人数不多,正面留了两个班的鬼子,伪军从南面迂回包抄,两个班的鬼子从北面迂回包抄。吉勇昌早看到鬼子的动作,可也没办法,就一个排的兵力,已经扇形散开,不宜再分散兵力。任敌人从两侧迂回包围,只有拖住敌人,等指导员和连长他们的后续兵力。
这时,指导员带着三排四排的战士正往山头来,听到枪声,快要冒头时,指导员趴下,按手示意都趴下,接着他匍匐前进了三十几米,即看到了战斗场面。南面伪军有一个连,距离一排大约五百米距离,正往这边迂回,北面有两个班的鬼子距离一排有三百多米,正往这边迂回。
指导员退了回来,说:“副连长和一排就在前面,距离我们有五百来米距离,正在被大约一个小队鬼子和一个连伪军包围,南边包围过来的是伪军,他们行动慢,我们先不管他,北面包围过来的是两个班的鬼子,我们要先把北边这两个班的鬼子吃掉。于国涛‘三排副排长’你带两个班,从北侧绕到敌人后面,对北侧两个班的鬼子突然攻击,你那边一打响,我带剩下的战士从我们这个方向突袭。尽量隐蔽接敌,突然袭击。行动要果断迅速,干净利索,不可拖泥带水。行动。”
“是!”
于国涛应着,带着两个班的战士,猫着腰,迅速向北侧迂回过去。因为是不规则的山峁,地形都是弧形的,又有灌木和蒿草,一二百米距离,在同一侧低着腰行动,是不会被敌人发现的。这时战场的态势正有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情形。原本六百多米的距离,相对而行,很快便重叠了。
鬼子虽然迂回包围过来,可一排的防御是扇形的,对他们还是有威慑,他们不敢盲目冲锋,还想着最佳战术,企图绕到一排后面再行动。哪知于国涛他们迅速接近他们,在离他们约五十米距离时,突然跃起,边射击,边冲锋。二十几个鬼子,第一波射击即被打到八个,还有两个挂彩的,已经行动不便。等他们反应过来要卧倒时,又有五个被打倒。
鬼子腹背受敌,正不知如何是好时,指导员从鬼子的侧翼迅速接近,等鬼子发现时,已经不足五十米,突然射击,鬼子剩五个人,还想起身逃跑,瞬间被射杀。
于国涛他们离西面鬼子三百多米,又迅速包围了过去。西面的鬼子一看八路有援兵,北侧迂回的两个班眼看着被八路包围吃掉,他们无法快速救援,叫苦不迭,还剩十八个人,形势更不妙,立刻后退,企图隐蔽于回,与伪军会合。
副连长他们一看鬼子要跑,迅速起身追击。副连长吉勇昌追的最突出,被回身射击的鬼子一枪打倒,再没能起来。鬼子也又被射杀了六个,也不与伪军会合了,径直向南跑下地坎去了。一排追到地坎边,追着鬼子射击,直到没效果了。
伪军生怕一排射击他们,迂回的半径有点大,这时还在迂回的途中,距离一排一里多路。
二排长高福生并没有手表,约摸着有二十分钟了,实际阻击敌人二十五分钟了,他们不敢拖延,迅速脱离敌人,追了上来,却与迂回的伪军不期而遇。他们一上山顶,就见伪军正猫着腰,往一排后面绕。于是他们也猫着腰往伪军背后绕。离伪军不到一百米时,突然开枪,先头的十几个伪军被撂倒,后面的伪军见状扭头就跑。二排追射了几步,也没敢继续追击,迅速向高坎处跑去。
指导员李有国命令迅速打扫战场,补充弹药,把牺牲的同志的尸体隐藏在一处茂密的灌木丛中,用蒿草覆盖严密。警戒的岗哨喊着说:“指导员,鬼子追上来了,不到五百米了。”
指导员仍不急不慌的脱帽给牺牲的同志们致哀,直到双方可看到时,也就三百多米,敌人已开枪射击了。他才大喊一声:“撤!”带着队伍,沿着山脊向北跑了有二里地,拐向一个下山的山脊,又跑了几百米,他停住了,指挥战士向一个草木茂盛的山坳里跑去,急切地喊着:“压低身子,快点!快点!”片刻战士们都进了山坳,他挥着手,低声喊:“隐蔽。”战士们立刻钻入草木丛中,一时之间,不认真搜索,很难发现这里藏着人。
过了有两三分钟,鬼子、伪军的大部队乱哄哄的追了过来,毫不犹豫的追过去了,直到原来围攻一排的鬼子和伪军都追过去了。他们才又隐秘的低着身子,出了山坳,原路返回,沿着山脊通过他们上山来的地方二里多路,又选择了一个草木茂盛的山坳,隐蔽着,吃干粮,休息。
战士们都太累了,好些战士咀嚼着干粮就睡着了。指导员李有国似乎没有感觉了,眼光呆呆的,神情麻木,好一会一动不动,直到实在撑不住了,才歪倒在草丛中。
他们是一支很年轻的部队,无论干部战士都是二十岁左右,最大的二十三岁,最小的十六岁,这一仗下来,牺牲了三分之一多了,连长没了,副连长也没了,两个排长没了,好多战士还都是带伤战斗,真有些接受不了,可他们连悲痛的时间也没有。许多战士睡着了,眼角还挂着泪水。可他们现在的使命是睡觉,而不是流泪。
鬼子、伪军追下山也没追到他们,怀疑他们藏了,没有下山,于是又回头上山搜索,直搜索到山顶,搜到他们追上山的地方,又来来回回搜了几遍,最后还是走了。
李有国被换岗的战士惊醒了,抬手一看,马上十二点了,天空乌黑,更显得星星像刚刚擦洗过似的,晶亮晶亮的,眨着眼。山野黑影重重,寂静的能灵魂出窍。他一骨碌站起来,休息了几个小时,精神倍增,又满血复活了。战士们还都呼呼大睡,他真有些不忍叫醒他们,可他们必须起来。
这一仗打的太窝囊了,必须回去报复,不把鬼子汉奸杀个人仰马翻,他心头的这口气就无法平息。他再没犹豫喊醒战士们,吃干粮,检查装备。有十一个伤势较重,行动不便的战士留在了山上,同志们把干粮都留给了他们,如果连队不回来接他们,就由他们在鬼子扫荡过后,自己回部队。接着部队出发,指导员李有国带着连队又下山,到岔口村去了。
此时的岔口村被烧的一片焦黑,一缕缕青烟依然在各处升起和弥漫。村里百分之七十的房子被烧了,一眼望去,千疮百孔,残垣断壁。
鬼子、伪军大部队都撤走了,只留了一个小队鬼子,伪军一个连,把搜索到的粮食装了二十马车,伪军派了两个排押运走了。还有几百头牲口,和搜刮的钱物没能运走。鬼子直忙活到晚上九点多。村里三百多人被打死,还有六百多人被赶进一个大院子圈着,最后怎么处置还不知道。有五十多个女人被拉走,由着鬼子轮奸了一个小时,还有鬼子要抱着女人睡觉,鬼子小队长怕出事制止了。
李有国他们到岔口村时,除了牲畜发出的声音,被圈在院子里的女人嘤嘤的哭啼声,村里静悄悄的,不时有伪军一个班在村街上巡逻经过。玉米地的玉米几乎被炸没了。李有国他们搜索着,但没有找到连长他们的尸体,直到他们快摸到村口时,才蓦然发现,鬼子在村口立起有十几根杆子,连长他们的尸体被用绳子套住脖子,挂在杆子上。
这些畜生,虐待尸体,太过分了。战士们都恨得浑身打颤,牙都要咬碎了。
李有国对身边的二排长高福生说:“你去侦查,大概情况就行,快去快回。”
“是。”高福生应着,立刻跑进黑影里去。
夜色浓重,人眼只能模糊看见几十米的东西,再远就只能看一个大概的轮廓。指导员李有国、一排长纪富贵、二排长高福生都是别动队出来的,侦查、刺杀都是一把好手。高福生迅速接近村口,抬头看了一眼同志们的尸体,抹了一把眼泪,藏在黑影中,伸头看向村街。村街上有鬼子挂着的两盏汽灯,把村街照的明晃晃的。伪军的巡逻队过来了,十三个人,在村口转个圈,又向东去了。
高福生尾随伪军巡逻队,走了有一里地,见村街北侧高门大户人家的门口,有鬼子双岗,斜对面村街南侧一户院门口,有伪军双岗。显然这两户住着鬼子、伪军。他再没往前走,而是闪身到村街北侧,纵身跳入一户院子,连着翻了两户院子。鬼子住的院子就是朱怀成家的院子,院墙有两米五高。高福生把鞋脱了,穿在手上,纵身扒住墙头,果然墙头埋有玻璃渣子。他缓缓的头伸出墙头,向院里看着。院里黑漆漆的,静悄悄的,忽然他看到一间房门前还有一个鬼子在站岗。他立刻把头缩回,下了墙头,返回村口,把情况给指导员汇报了。
李有国听完情况,说:“我认为鬼子驻一个院子,人不会太多,顶多一个小队,我们三个进去刺杀。你们俩觉得可行吗?”
纪富贵和高福生几乎同时说:“没问题。”
“好。”指导员又转身对于国涛说:“我们走后,部队由你指挥。你们的目标主要是伪军的巡逻队。先埋伏在村口,听到枪声,再突袭。如果我们刺杀失败,你们不要管我们,更不要恋战,迅速脱离敌人,再撤到山上去,接上伤员,想办法回去。”
“指导员?”于国涛一听这话,声音颤抖的喊了一声,还想说什么。
“执行命令!”李有国堵住了他的话。
“是。”于国涛抹了一把眼泪,只好应了。
“走!”李有国一挥手,三人跳起,猫着腰,向村口跑去。他们在暗影蹲了一会,躲过伪军巡逻队,相继闪身到村街北侧,由高福生带路,跳进一户人家院子,接着又翻了两户院子。由于院子还有一个鬼子岗哨,他们又顺着围墙绕到院子东面的巷子。
还是高福生知道哨兵的具体位置,他先跃上墙头,瞄准了哨兵,又跃下墙头,落地前就割了哨兵的脖子,就地一滚就跃到院子西边的一间房门口。
李有国和纪富贵也相继落地。李有国用手势分配任务,他和纪富贵负责正面的五间房,高福生负责东西两侧的耳房。
他们相互打了确认手势,立刻隐身进了房子。
正面中间两间是大厅,没有人,西边的卧室的大床上,只住着一个人,显然是鬼子小队长,本来一天就累了,又贪婪地玩了几次女人,这时,睡得和死猪一样,呼噜打的震天响,就是踹他两脚不一定能醒得来。李有国迅速割了他的脖子,转身又到大厅。纪富贵也接着出来,伸了十四的手指。
他们以为鬼子主要会在正房睡觉,结果正房主要住着鬼子小队长和几个曹长,最东边是一个班的鬼子兵,其他鬼子兵都驻在两侧耳房,他们再来到院子时,高福生已经把西边两间的鬼子杀了,闪身进了东边的一间。纪富贵也迅速闪身进了有哨兵的一间,片刻又闪身到门口,给李有国打了一个空的手势。
李有国也迅速进去,只见屋里放着四个大箱子,两个小箱子,他伸手搬了一下,小箱子很重。他立刻意识到里边是什么,一定是把朱怀成的财宝都起出来了。这时,高福生也闪身进来了。
李有国低声说:“这些东西我们先不动。我是这么想的:下一步我们解决掉门口的岗哨,但还不能暴露……”
高福生说:“我们穿鬼子的衣服,过去把伪军突突了。”
纪富贵给他伸了伸大拇指,李有国拍了一下他的背,低声说:“就这么办!行动!”
他们转身到别的房间,高福生和纪富贵去穿了鬼子曹长的衣服,每人挂了四枚手雷,抱了一挺歪把子。李有国把鬼子小队长的衣服穿了,拿了枪和军刀,衣兜也装了两枚手雷,走路不方便,也不在乎了。
他们到门口,李有国打手势,由高福生和纪富贵负责外面的哨兵,而且打手势用枪把哨兵支撑住,不要倒下。两人回了手势,才开了大门。
门口鬼子的岗哨还好奇的扭头看他们,大概以为是换岗的来了,高福生和纪富贵也没和他们玩笑,直接划了他们的脖子,用他们的军刺捅进他们的胸膛,将他们支撑住不倒。三人才咔咔的下了台阶,向伪军住的院子走去。
伪军们住的院子错开了一个院子,说不远,也有五十多米,岗哨看到他们从鬼子住的院里出来,一定是日军,自然不敢怀疑,当他们进伪军住的院子时,哨兵还给他们行持枪的礼,结果被纪富贵和高福生顺手就把脖子给划了。
一进伪军的院子,李有国就“嘟嘟嘟!”吹响了急促的紧急集合的哨声。三十几秒后,伪军才陆续紧张的跑出来,有整理腰带的,有整理衣服的,有整理背包的,出来一看院里站着的是日本人,吓得忙到前面列队背枪站好,最后一个兵跑出来时,伪军连长才边系着腰带边问:“太君,出什么事了?”
李有国向前打了一个手势,转身一手抓住伪军连长的喉结,一手拔了他的枪。
高福生和纪富贵抱着机枪,在伪军队列的两端,离有十米远,立刻 “突突突!”的疯狂朝伪军扫射。六七十个伪军,片刻功夫倒下一片。伪军见两个日本兵端着机枪站在他们面前,感觉出形势不对,只是心里害怕,可不敢怀疑皇军。被机枪扫射时,他们来不及反应,也不敢反应。他们从没遇到这种情形,今天遇到了,是日本人,他们哪敢反抗。
外面的巡逻队正好走到西村口,听到枪声要往回跑,躲在暗影里的于国涛他们立刻开枪,伪军巡逻队不及转身,被全部射倒。
于国涛他们冲进村子时,李有国也正押着伪军连长,走出伪军住的院子。
于国涛看到指导员他们没事,不仅松了一口气,心里激动不已,跑上前来,喊了一声:“指导员。”
李有国一把把伪军连长推给他,说:“你带一个排,押着他带路,去把看守老乡的伪军都抓了,他敢耍花样,就直接宰了他。”
于国涛押着伪军连长,带了三排去把在外围看守执勤的伪军抓了,把老乡们都放了。
李有国让高福生带了一个班,拉着骡子去把屋里的箱子装了驮走。鬼子把马都拉走了,又让于国涛拿了箱子里的大洋,去找老乡买了五头驴,把枪支弹药都驮走了
纪富贵带着其他战士到村口,把挂在木杆子上的牺牲的同志们的尸体放了下来,有战士到河里打来水,给他们清理了面容,几个战士们脱下自己的衣服,把牺牲的同志的不能蔽体的衣服换了,然后在找东西,绑了担架,抬着他们上山去掩埋。在做这些的时候,同志们都哭的一抽一抽的,难过的无以言表。
李有国又去被鬼子圈老乡的院子,找老乡商量他们转移,以防鬼子来报复。却见一堆人围着,走过去时,正见一个背着药箱的郎中在检查地上躺着的一个女的。片刻,郎中站了起来,摇着头,说:“二小姐还小,被多人糟蹋,出血太多,气息几乎全无,救不回来了。”
原来是朱怀成的二女儿,因模样水灵漂亮,岁数还小,被多人轮奸,时间过长,出血过多,已经不行了。
李有国也不免惋惜,说:“老乡们,村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大家都很悲痛,可现在还不是悲痛的时候,鬼子和伪军可能还要来,老乡们还是出去到山上躲一躲。”
村里几个人却黑着脸,其中一个和朱怀成模样很像,声音冰冷,严词拒绝,说:“我们的事就不要你们操心了,只要你们不使坏,我们就烧高香了。”
这似乎说:村里遭此磨难是七连打鬼子造成的,他们不打鬼子,鬼子就不会来,他们不打鬼子,鬼子来了也不会这样,一句话:都是他们抗日打鬼子的错。社会上怀有如此思想和思维逻辑的也大有人在。
李有国没有时间仔细调查,也猜到这些人都是朱怀成的兄弟,可能还以为鬼子是他们故意引来的。没法沟通,李有国只好默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