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主动出击
鬼子到西营的是一个小队,伪军一个营,分了四路清乡,在镇上搜索的是鬼子一个分队,伪军一个连。鬼子的小队长和伪军营长在镇上。米书琴她们知道鬼子是大部队清乡,没敢强行阻拦,放鬼子和伪军进了镇子,还把鬼子小队长和伪军营长请到家里,泡了茶水,拿了点心招待,一方面为应付,另一方面也求他们有所感念,不要太过分。
这位鬼子小队长是一个中尉军衔,年纪大约三十多岁,身高只有一米六五左右。他留着一小撮胡须,由于常年遭受风吹日晒,皮肤呈现出焦黄的颜色。头上戴着带有两只耳朵似的帽子,露出一口外凸的牙齿,嘴唇如果不特意抿紧就难以闭上,显然他并不注重刷牙,牙齿都是黄色的污垢。当他走进屋子时,目光四处游移,毫不掩饰的在了米书琴和两名女保镖身上瞟来瞟去,那种赤裸裸的眼神让人感觉他既猥琐又不友善。
那位伪军营长看起来大约三十多岁,虽然长相并不算猥琐,但他的行为举止却让人十分反感,就像一只摇尾乞怜的哈巴狗一样,对着鬼子小队长点头哈腰,谄媚至极。不仅如此,这个伪军营长居然还精通日语,能够与鬼子小队长进行流利的交流。他们之间不时地交谈着,伴随着两人淫秽邪恶的笑声。这场景仿佛能看到他丑陋的灵魂在散发着实在令人作呕的恶臭。
突然,镇上的一对三十岁左右的夫妻进来,跪在米书琴面前,叫着婶子,哭诉着要米书琴给他们做主,原来他媳妇被几个鬼子和伪军轮奸了。米书琴当时脸就撂下来了,可她还是不想得罪这些鬼子和伪军,问她们:“是谁做的?你们认的吗?”
可这对夫妻说:“他们都穿着同样的衣裳,回过头就认不得了。”
米书琴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这样她怎么给做主?他们要能奋起反抗,一棒子打死一个两个,她出面做主保下来还行,到时候大不了和鬼子们武装对峙,现在倒好,连个人头都认不得。现在她也是人家案板上的鱼肉,怎么管这些强盗一样的主宰者。她说:“你们连人都不认得了,给我说,我找谁去?”接着米书琴又对伪军营长说:“王英长,你们最好约束部队,再这样,镇上人造起反来,你可别怨我。”
王营长立刻叽里呱啦的给鬼子小队长说了情况,鬼子小队长却哈哈大笑着说,花姑娘快活的吆西。王营长回头说:“太君说了,花姑娘快活的,很好!”
米书琴一下炸毛了,这个鬼子小队长也太藐视她,不把她们西营当盘菜了,喊:“张叔!”
站在一旁的张崇仁也有些憋不住,听到喊声,立刻上前一步,说:“有!”
米书琴说:“你带人带着家伙,到街上去巡视,发现再有这种欺辱族人的,不管他是谁,立刻给我砍了。谁不服,就用机枪给我扫。”
“是!”张崇仁应着,立刻转身走了。
王营长见情况不妙,立刻叽里呱啦的给鬼子小队长说了一通。鬼子小队长一拍桌子站了起来,骂道:“八格牙路!”。
米书琴岂是省油的灯,能忍他如此辱骂,立刻对保镖说:“掌他的嘴!”
女保镖也利索,快步上前,扬手就扇了鬼子小队长一个耳光。
鬼子小队长更恼了,伸手拔枪,大骂:“八嘎!”
女保镖动作更快,先他抓住他的手腕一扭,让他转过身去,把他摁趴在桌子上,拔了他的枪,指住了他的头。另一个女保镖也迅速上前下了王营长的枪。王营长身后的随从也要拔枪,米书琴却先他抬手“咣!”的一声,在他额前开了一枪。王营长的随从噗通一声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王营长吓得面无人色,忙说:“米夫人冷静点!冷静点!”
米书琴仍气哼哼的说:“滚!再敢在镇上撒野,老娘把你们全宰了!”
王营长忙点头哈腰的说“是!是!”忙拉着鬼子小队长往外走。鬼子小队长还想骂人,可两个保镖盯着他们,他没敢再骂。
来到街上,鬼子小队长说:“你的调人来,用掷弹筒的把族长家统统炸了。”
王营长忙说:“万万使不得……”接着王营长把上次在西营发生冲突,鬼子一个曹长切腹自尽,伪军一个营长、特务队的小队长被枪毙的事给鬼子小队长说了。
鬼子小队长还不相信的说:“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王营长说:“这要去问司令官。”
鬼子小队长也害怕了,才气呼呼的走了。
张崇仁带着三十多人在街上巡视,突然,不远处的一条狭窄胡同里传出了女人的嘶喊声,他们立刻赶了过去,眼前的景象令他们血脉膨胀,义愤填膺,只见一个鬼子兵和三个伪军正围着一家人,那个男人已经受伤倒地不起,鬼子正扒着他们十三岁女儿的衣服,要实施强奸,女人要救女儿,竟也被三个伪军扒光了衣服。张崇仁怒不可遏,大喊着让人把鬼子兵和三个伪军都抓了,拖到街上。鬼子兵还大喊大叫的,引来许多鬼子和伪军,与张崇仁他们对峙着。面对敌人的围堵,张崇仁此时也毫无畏惧,喊着说:“这几个畜生欺辱强奸我族人,罪大恶极,判其斩立决。行刑!” 他的声音响彻整个街道,震撼着每个人的灵魂。
张崇仁的喊声刚落,几个人举刀就砍了一个鬼子兵和三个伪军的头,镇上的这些兵没有敢违抗命令的。四颗人头滚落在地,血溅当场,喷流不止。在场的鬼子和伪军虽然与张崇仁他们对峙,可张崇仁他们的人端着两挺机枪,二十个人端着步枪,十几个人举着手榴弹,一时谁也没敢先动手。
一个鬼子立刻跑过来报告鬼子小队长,鬼子小队长和王营长立刻赶过去。可他们还没赶到现场,就听镇子南传来激烈的枪炮声。鬼子小队长立刻站住细听,问:“哪里的打枪。”
王营长也停住脚步,听着“哒哒哒!”“轰轰轰!”的枪炮声,说:“应该是镇子南十多里地的刘家村。”
鬼子小队长顾不得眼前了,立刻命令一个通信兵去给中队长报告炸军火库的人可能在西营南刘家村的情况,然后喊叫着统统去支援,接着王营长吹响了哨子,鬼子和伪军立刻集合,匆匆忙忙的向南跑去了。
张崇仁松了一口气,擦了擦脑门的汗水。他是镇上的军师,米书琴却把他当战将使唤,镇上有上官青,米书琴却不用,非得用他直接指挥与敌人对抗。一方面他也痛恨这些日本人,另一方面他必须执行米书琴的命令,这自然有很大的风险。还好,米书琴为人不错,不然,镇上一旦发生大事,顶不住的时候,他恐怕就是第一个被推出来顶罪的人。可他没有退路,在这镇上,米书琴有生杀大权,她的命令张崇仁自然也不敢违抗。害怕是一回事,执行命令是另一回事。
张崇仁回去给米书琴报告情况。米书琴也是松了一口气,说:“应该是苏阳的人和鬼子干上了。这些八路真不安生,这个时候应该藏好了,还出来溜达,这一旦和鬼子接上火了,鬼子和伪军会越聚越多,还能有个好?!”米书琴也不自觉,说不清,什么时候为这些八路牵肠挂肚了,可她知道这些八路不会听她的,只好叹气说:“唉!没办法!”
刘茂杰他们离开西营往南走十多里路到刘家村,穿过刘家村又往东拐不到五里路就开始进入桃花峪的谷口。这里西营的人们习惯上称为南边的山上或者就说南山,到这里又细称为桃花峪,桃花峪上山到主峰又称为双峰岭,也有人叫双乳岭,因为主峰顶有一大一小两个并列的山头。桃花峪谷深二十里路,只有一条沿着溪水绕来绕去的小路,渐深渐高,到了谷底再爬山也就二里地了。双峰岭的海拔也就五百多米,绵延五十几里,站在主峰可见,大大小小的山峰有十几个,桃花峪只是朝向西营的山谷,朝向其他地方的山谷还有十来道。
这里山上的土层很薄,到处是裸露的石头和山崖断壁,山上没有高大的树木,都是耐旱的侧柏和其它一些灌木,不能遮天蔽日,但没路的地方要行走却很困难,密密麻麻的灌木让你无法钻行。这时树叶还很茂盛,远远看去,山上依然郁郁苍苍。
加强连就在主峰西侧一处突出的石岩下停住了,这里没有山洞,但石岩突出有十几米,长有三十几米,地下是大青石,顶上可以遮雨,地上十分干燥,很适合野外露营。地上还有五个小的用石头磊的简易火灶,看来经常有人在这里露营或中午小憩,生火做饭。只是这里离水源比较远,斜坡往下走有二里路的山涧才有泉水。
加强连放出警戒,便打水的打水,拾柴的拾柴,磊锅灶的磊锅灶,天黑下来便吃上饭了。第二天开始,加强连的主要任务便是按苏阳的要求,把这里的山岭山谷,山下的村庄所有的路,距离及特征明显的地形都走了一遍,汇总成一张简易地图,做好标注,默记于心,同时不间断的侦察周围的敌情,不但要了解敌人,还要动态的掌握敌人的行动。
第四天,侦查员报告,刘家村来了一伙敌人,一个班的鬼子,一个连的伪军,正在村子里搜查,闹得鸡飞狗跳的。
一听这个消息,连队的人都毫不犹豫的要打,刘茂杰也想打,他们现在的装备,吃掉这十几个鬼子,一个连的伪军不在话下。可刘茂杰想的是打了以后怎么办?这一打就暴露了他们,也就是告诉鬼子,抢了军火库的人藏在这里,鬼子会怎样?会集结部队,把他们围在山上,然后搜山剿灭。
他把画的简易地图摊开,可他并没有看,地图早已在他的脑子里,他在脑子里想着敌人会如何围他们,肯定是守住十几个下山的出口,派出十几个连队规模的队伍进山搜索。连队在敌人丛中周旋,不暴露是很难的,一旦在山上被敌人咬住,要摆脱是很难的。
可是,一方面他们不能总是躲着敌人,另一方面万一敌人派人到山上侦讯到他们,偷袭他们怎么办?就说不是偷袭,照样围剿怎么办?这座山鬼子肯定不会放过,他们在山上的行踪和痕迹难免会被鬼子发现。思来想去,打就是主动暴露,不打有可能被动暴露,于是,他心一横,决定打!
刘茂杰集合队伍,说:“同志们,我们是一支孤军深入敌后的小部队,没有增援,也没有退路,首长曾经告诫我们,不但要改善我们的装备,具有一定的战斗力,还要熟悉周围的环境,摸清周围的敌情,做到心里有数,应对有策,进退有度,方法得当,时时警醒,才可生存下去。这些我们都做到了,我们来这里之前,不敢和鬼子一个小队、伪军一个连正面对抗,要取胜,就必须采取各种战术动作,现在我们在正面就可以迅速打垮他们。眼前敌人针对我们,正在大面积清乡,围剿我们,已经到了刘家村,很快敌人还会上山来搜索。如果打刘家村的敌人,我们可以快速的消灭他们,但是我们也就暴露了,敌人大部队很快就会包围这里。如果不打,敌人也会搜索这里,发现我们,围剿我们,只是晚几天而已。所以,我决定还是打!”
连长王涛立刻说:“我同意!我们一味的藏是藏不住的,这座山我们也守不住,所以,我们应该主动出击,再积极应对,敌人要围山,我们就打出去,在更大的范围和敌人周旋。”
连队的战士也异口同声的喊:“打!坚决打!”
“打!”是决定了,接着指导员郝玉清又按惯例,做了战前动员,部队随即出发了。
刘家村是个中等的村子,一百多户人家,六百多口人。村子离西营比较近,在周围还算是比较富有的,村里有三十几户石头砖瓦房,其他都是石头茅草房,乡道由西营向南顺着河道绕村而过,绕村的是一条季河,雨季水流时大时小,有半个月不下雨就可能断流,房子就建在乡道东侧的一片缓坡地上。
鬼子伪军进村后,就把人都集中到村中的打谷场上,在地里干活的也都叫了回来。鬼子伪军轮流着对打谷场的村民一边训话,一边逼迫村民交出抗日分子。另一伙伪军则又进了村,挨家挨户的搜查,看谁家还藏有人。可还有许多老人,小孩,孩子太小在家守着的女人,行动不便的人,病人,还有不听吆喝的人等都在家没有来,来打谷场的人也就三分之二。
村里这里那里不时的传来枪声,女人的嘶喊声,孩子的哭声。打谷场上的人不时的骚动着,可伪军围了一圈,用枪指着瞄准着,还架着三挺机枪,没有人敢有动作。鬼子喊叫着,不时的朝天鸣枪,而且,枪杀了三个不听话的人了。可是,那天加强连经过村子时,人们都在地里干活,看到的人很少,有些人看到了也怕惹事,不敢乱说。
打谷场在村子偏北一些,是个很大的平整的场地,周围有四棵很大的核桃树,几间看场的房子,一簇簇的秸秆垛。东边因地势升高,是个高坎,再远一些就是村民的房子。日伪军的机枪都架在高坎上,一个分队鬼子都在高坎上站着,伪军的连长就站在鬼子曹长身旁,像个传话筒一样,向打谷场的村民喊话。打谷场南北各守着一个班的伪军,西边乡道守着一个班的伪军。也就是在打谷场有一个分队的鬼子,一个排的伪军,外围警戒的一个班,村里搜查的不到两个排伪军。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急行军,加强连很快就接近刘家村。侦察兵再次前出侦察,敌人还是把村民围在打谷场上。现场有老百姓在,不宜突击,于是决定派出一个班,袭击敌人哨兵,然后把敌人引到通往桃花峪的道上来,打敌人埋伏。战斗方案一定,由一排派出三班,立刻前出袭击敌人,其他部队迅速在道路的北侧隐蔽,道路也就三米来宽,战士们离路也就三十多米。过了十几分钟,三班兵分三路,同时袭击了三处路口的哨兵。听到枪声,在高坎上的敌人离得最近,迅速的追了过来,三班的战士等敌人靠近了,立刻向敌人开火,边打边退。
鬼子本来只是向村里的老百姓使劲,目的就是想发现抗日武装的踪迹,听到枪声都有点兴奋,立刻追了过来,鬼子曹长还命令伪军通通的向这边靠拢。伪军连长立刻让吹哨子,派通信员去喊,所有人向这边靠拢。打谷场上的伪军丢下老百姓,迅速追了过来,村里也去了人,“嘟嘟嘟!”的吹着哨子,把伪军都喊得向村东跑来。
鬼子、伪军都跑了,村里的老百姓则迅速散去,大部分都跑回家去了,有几十个胆大的没有走,反而跑到村口,蹲在房屋的墙边,看着如何打仗。他们只是好奇,并不了解来给村子解围的是什么部队。当然,村里人员复杂,在外当兵的有几十个,知道的有在国军的,有在伪军的,有在城里当警察的,当特务的,共党和八路都是秘密的,没几个人知道。可是各种传说和小道消息却很多,口口相传,知道的人很多。所以,当前的局势,各种打仗的场景,最是大家津津乐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