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仇敌相见
容袖回到公主府外,车夫撩开车帘,她刚将身子探出车厢外,眼前便出现一只修长洁白的玉手。
容袖很自然地伸出自己的手搭上去,由着他扶着自己下马车。
“公主累了吧,我带你回去休息。”
晋离温润的声音入耳,如同陈年佳酿入喉,让人回味无穷。
每次容袖外出回府,晋离都会第一时间到门口迎接她,永远是那副从容不迫的面容,俊雅温柔。
他长的极好看,温润俊秀,鼻梁高挺,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嘴角总是微微带笑,对谁都是这般庄重亲和。
因为十年前的一场大火,他被浓烟侵入肺腑,至今未能痊愈,所以面色总是带着些不自然的白,不显丑,反添了几分病态美。
“你其实不用每次都在门外等我的,你身子不好,多休息些。”
容袖此生的好脾气只怕都给了他,即使这一年来,她变了许多,唯独在晋离面前,她还是以前的自己。
“不妨事的,进府吧。”
容袖点头,跟随他的脚步,一路绕到后院。他身姿欣长挺拔,一举一动仪态不凡。
经过一方竹园时,里边传来箫声簌簌,悠扬动听,却透着几分悲凉。
容袖不由的心一沉,停下了脚步,望向竹园方向,隐隐能看到一天青色身影立在院中,吹着长箫。
她记得,府里是没有人会吹箫的,擅长乐器的只有晋离,一手七弦琴弹的出神入化。
“是寇悠然?”
晋离随着她的方向看去:“是,我给他安排进了青竹院,离你的烟雨阁很远,公主要去看看吗?”
他心思细腻,做事一丝不苟,无论对人对事,没人能找到他的错处。
知道容袖对寇悠然有顾忌,便安排在远处,可再远,终究是同一屋檐下,又能躲哪里去?
容袖沉默许久,不曾答话,只是静静听着耳边不断的箫声,心中百感交集。
双脚不由自主地朝竹园方向走去,看清了院子里吹奏洞箫之人。
寇悠然立在竹林前方,手持洞潇,身姿翩然,清清冷冷,天青色衣袍随风轻动,衣袂翻飞,他如画中谪仙般,美到不可方物。
似乎是察觉有人,他抬头望来,恰巧对上容袖的双目,先是一愣,而后漂亮的眸子中蓄满血丝,清俊的面容满是不悦,随手便将手中的洞萧朝容袖砸去。
容袖不知他会有此举动,避之不及。晋离眼疾手快,拉开容袖,抬手接住了飞来的洞萧。他深深看了寇悠然一眼,转而打量容袖。
“公主可还好。”
容袖惊魂未定,深吸口气,偏头看向晋离身后的寇悠然,他已经无可畏惧的转身离开,留给自己一个背影。
她纵使心里有气,也尽力压制住自己,没有上前去理论,恨自己有理有据,却找不到责怪他的理由。
晋离将手中的洞箫拿起,递到容袖面前:“公主要如何处罚。”
容袖看着那碧绿洞箫,精致又漂亮,可想主人平日里是及爱护的。
“你看着处置吧。”
晋离放下了手,广袖掩去了那精致到几乎完美的洞箫:“公主,我说的是人。”
容袖蓦然回神,她对寇悠然其实是害怕多过亏欠,可方才见到本人,心里说不出的五味杂陈。
他安静吹凑的模样,如谪仙在世,不染凡尘,可这样的人却背负着满身血仇,冷傲逼人,实在可惜。
“罢了,随他去吧,终究是我容家有愧于他,换做是我,也是无法释怀,日后他若有需求,尽力满足,不必顾虑。”
“是。”
容袖见晋离久久凝视着自己,有些不明所以。
“你为何这样看我。”
他莞尔一笑,如春风拂面般温柔:“公主近年来可不曾放过,任何犯错误的人,我在想以前的公主,你总说,罢了,随他去,和方才一模一样。”
“晋离,他跟别人不一样,虽说当年我父亲是奉旨行事,可寇氏一族的确是在容家军手里灭亡的,是我对不住他,由他恨去吧。”
“我知道,只是晋离想念那个无忧无虑的公主了。”
容袖一挑眉梢,近年来,为了支撑容家,她对下人比以往苛刻严厉,可对待晋离始终如一,他反倒先怀念起来了。
“晋离,我应该是没有亏待你的?你这份感概是从何而来?”
清风吹过,竹叶随风飞扬,他身后的发带被风吹起,垂落在他的胸前。
晋离虽没有寇悠然那样惊艳世俗的俊美,却带着股空谷幽兰般的雅致。
那张遇事从容的脸,棱角分明,双眼如深潭静水般的冷静,让人越看越想看。
“公主怎样都是最好的,我只是希望,公主不要太过压抑自己,以前的你比现在开心。”
容袖抬手在他肩上拿下一片竹叶,放在手里把玩,晋离看着她捻着竹叶的小手,唇边浅笑如常。
“晋离,有时候我真的希望你处事不要这么圆滑,小心翼翼。”
“为何,是我哪里让公主感到不自在么?”
“是我想了解真实的你,晋离,我们相识数十年,我看到的都是你身上无可挑剔的优秀,从没见你有过任何过失,你是当真完美无缺,还是掩饰的太好。”
他愣住,凝视她秀美的双眸,自家中落没,他流落街头,被容家收留,心里的傲娇早就藏的严严实实。
他不再是身居高位的世子殿下,只是公主府里的下人。
“这些都不重要,你所看到的都是我,我也愿意为你,为容家做事。”
容袖无奈叹息:“你说让我不要压抑自己,你又何尝不是。”
四目相对,久久不言,直到凉风吹来,他忍不住轻咳,容袖才蓦然回神。
“回去休息吧,府里不重要的事情,交给旁人就是,你不必事事操劳,身子要紧。”
他点头回应:“我送你回烟雨阁。”
“不了,我自己回去。”
晋离身子虚弱,容袖时常挂念在心,请了无数名医太夫,始终一无所获,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医治好晋离,已经成了她心里的执念。
明月高挂夜空,容袖正安心入眠,她睡得浅,有些风吹草动便惊醒。此刻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手上蠕动,冰冰凉凉的。
她睁眼,不安分的伸手去抓,透着月光看去,吓的魂飞魄散,竟是条碧绿长蛇。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