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山羊和牧人（第二则）

山羊和牧人（第二则）

一

严冬降临。

万物凋零。

一只在野外生活的山羊因为耐不住饥饿，趁着夜色漆黑闯进了牧人的羊舍。

它肆意抢夺绵羊们的口粮，还用沾满泥巴的蹄子在草料上任意糟蹋——因为有尖角做武器，所以绵羊们谁也不敢跟它讲理。

等施行完了“暴行”，肚皮圆圆的山羊就扬长回去，回到山里。

二

羊舍的墙上有个缺口。

草料在地上撒着，一片狼藉。

绵羊们饿的咩咩直叫。

最重要的是，发现了山羊的脚印。

通过所有这些征象，牧人确定——羊舍里来了“窃贼”。

但他并不立刻把墙上的缺口补上。

三

山羊在夜间再次光临羊舍。

饥饿迫使它再次扮演“窃贼”。

它从上次钻过的缺口进入羊舍，再次开始肆无忌惮的掠食、欺凌弱小、糟蹋草料……然后再次志得意满，扬长而去。

四

山羊群对这只去过羊舍的山羊渐渐疏远。

后者感到奇怪：“你们这是怎麽啦？”

“自己到水边照照！”

去过人类羊舍的山羊在水边低头端详自己的身影，又抬头瞟瞟伙伴——

哦，明白了！

自己膘肥体壮，伙伴们却饿的皮包骨！

大家是在怨它吃了“独食”，没有“有福同享”。

“那好吧，你们晚上跟我去个地方，好好打打牙祭！”去过羊舍的山羊冲伙伴们热情招呼。

五

趁着月色，山羊和它的伙伴们溜进了牧人的羊舍。

它们放开肚皮狼吞虎咽，等吃的惬意肠肥想要离开时，却找不到墙上的出口了——因为牧人已经趁刚才窃贼们大吃大嚼的时刻把缺口用灰泥堵住了！

“圈套！这是个圈套！”山羊中立刻炸开了锅。大家都指责那领头的：“你干嘛欺骗我们！”“冤枉啊，”领头的山羊无辜的嘶喊，“不是你们叫我带你们来的吗，并没有谁强迫你们呀！”

……

就在山羊们窝里造反，吵的不可开交的时候，牧人进来了。

顿时鸦雀无声。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牧人神采飞扬的在山羊们的头顶上挥舞着手杖，“欢迎大家来我这里过冬。”

“草料供给不是问题，我这里多的是，多的是，你们可以尽情享用，尽情享用……”

……

当牧人离开羊舍，唯一的门被牢牢锁住，山羊们松了口气。

在全体山羊的脑中，只有那根漫天飞舞的硬木手杖的形象又固执的浮现了数分钟——可以相信，如果被它敲上，就算是石头也会碎裂的……

六

在剩下的半个冬季，山羊们都规规矩矩的待在牧人的羊舍里。

牧人并没有食言——供给它们的草料充足。

没谁想到过逃走，因为一想到逃走脑中总是立刻联想起那根飞舞的能敲碎石头的手杖……

时间慢慢的过去。

春暖花开的时节来临了。

山羊们养的个个膘肥体胖。

羊舍的门终于打开——

牧人在山羊们头顶上挥舞着他那根碎石裂金的硬木手杖：

“嗨，大家出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吧。”

太阳很黄。

天很蓝。

空气很新鲜。

鸟语啁啾，到处都弥漫着芳草的馨香。

只可惜羊舍外面站着好几个人，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根和牧人一样的硬木手杖。

七

山羊们被蒙上眼睛，赶上了一辆破旧的货车。

它们的目的地是屠宰场。

牧人美美的数着手上一叠油糊糊的钞票，数完就吹着口哨挥舞起他的硬木手杖。

他和屠宰场已经谈妥——肉归屠场，羊皮还归他。

谁能想到不过损失掉一些些不值钱的干草，竟能得到如此大的回报……

八

冬季又快来临了。

牧人亲手在羊舍的墙上辛苦的挖了好几个洞。

他热烈盼望着任何愚蠢“窃贼”的来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