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讨伐魔王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小男孩，和自己的母亲住在一起，相依为命。他的母亲从小教导他要志向远大，将来成为一名勇者，去讨伐魔王，就跟他的父亲一样——

“可是，父亲他去哪儿了呢？”男孩问。

“他去讨伐魔王了。”母亲说。

“为什么他不回来？”男孩继续问。

“或许他还在讨伐魔王的途中，或许他已经战死了。”母亲忧伤的说，“所以你必须要努力用功，将来成为一名勇者，去讨伐魔王，或许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就能知道他在哪里了。”

于是男孩在妈妈的指导和督促下，每天努力练习剑术和搏击的技术，希望自己能成为勇者，去打败魔王，找到自己的父亲。

时间一晃过去了二十年。

男孩长大成人了，已经是个英俊魁梧的年轻人了。

这一天，他的母亲来到他面前，对他说：

“孩子，现在你长大了，有能力去讨伐魔王了。去吧，去吧，去讨伐魔王，成就自己的勇者之名，彪炳史册吧。”

“可我并不想去，也没想过要离开您啊。”年轻人委屈的说。

“有点志气吧，我的孩子，”母亲用力敲打他的额头，“就当是为了全人类的福祉，出发吧，去讨伐魔王吧！”

“可我并不想去，也没想过要离开您啊。”年轻人懊恼的说。

“有点勇气吧，我的孩子，”母亲用力捶打他的后背，“就当是为了寻找你的父亲，出发吧，去讨伐魔王吧！”

“可我并不想去，也没想过要离开您啊。”年轻人难过的说。

“有点气概吧，我的孩子，”母亲用力踢他的屁股，“就当是为了了却你母亲——我的心愿，出发吧，去讨伐魔王吧！”

母亲的心意已经表达到这个份儿上，年轻人不出发也不行了。

临行之前，母亲亲自帮他穿好护甲——这是她找人专门为他订做的；亲手为他披上斗篷——这是她亲手为他缝制的；亲手为他戴上护身符——这也是她亲自到神庙里为他求来保平安的——上面还刻了他的名字。做完这一切，母亲捧着儿子的脸颊吻个不停，眼泪顺着眼角直往下淌。她告诉他，当年她也是同样为自己的丈夫——也就是年轻人的父亲穿上这样的护甲，披上这样的斗篷，戴上这样的护身符，然后送他踏上征途的。

“孩子，愿老天保佑，你能消灭魔王；如果运气好的话，还能找到你的父亲，把他带回到我身边。”这是母亲临别最后的叮嘱。

年轻人就此踏上旅程。他历尽千难万险，直走到山穷水尽，天涯尽头，才终于寻访到魔王的踪迹。

这个时代，在这个世界上只存在一个魔王，而他就住在荒原最深处的山洞里。

荒原上千里冰封，杳无人踪。年轻人在上面行走了三天才到达山洞。

山洞口有一位老人，他的头发和胡子就像一团毛毡，连同身体裹在一条棕毯里面。

“年轻人，你为什么来这里呀？”老人问。

“我是来讨伐魔王的。”

“快回去吧年轻人，你不知道魔王的凶残，”老人朝他摆手，“赶快回你的家乡去吧。”

“你是魔王的手下吗？”年轻人问。

“我吗？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老人，留在这里，是为劝像你这样的年轻人别去送命！”老人的身子在毡毯下畏缩着。

“如果和魔王没有关系，那你就闪开吧！”

年轻人把老人推到一边，大步走入洞穴里面。

魔王正在小憩，感觉有人来到自己面前。他微微睁开一只眼睛，眼里透出戏谑的表情。

“你是来挑战我的吗，年轻人？”

“是的，我来就是为了要你的性命！”

“理由呢？”

“是为了全人类的福祉！”

“气魄虽好，但你有那样的实力吗？”魔王说着，轻轻弹动了一下小指。指风立刻在年轻人护甲的前胸部位留下深深的凹痕。

年轻人气血翻涌，他立在当地不能动弹了。

“假如是从前的我，现在你已经没有命了。”魔王打了个哈欠，“但是我现在已经厌倦那样做了，所以我可以给你一次机会。”

“……”

“咱俩猜拳，”魔王说，“一把定输赢，输了你把命留下，赢了我可以帮你做一件事情——当然，这不包括取我自己的性命。”

年轻人只好答应。他忽然想到，假如运气好，自己赢了，至少可以让魔王试着帮自己找到父亲。

没想到他真的赢了。

“恭喜你年轻人，现在我可以帮你做一件事情。”魔王说。

“我想找到我的父亲——他之前曾经来挑战过你的，你能告诉我他在哪儿吗？”

“我不知道——因为最近三百年都很少有人来挑战我了。”魔王说，“这样，你到后面去吧，后面有三个房间，里面装着挑战我的人留下的纪念品。你可以进去第一个房间看看，看看能不能找到属于你父亲的物品。”

年轻人继续走向洞穴深处。在尽头果然有三个房间。

他打开第一个房间的门走进去，看见里面装的都是残破锈蚀的胸甲——那都是过去三百年间挑战魔王失败的人留下来的。他在里面翻找了半天，没有找到任何关于父亲的线索。

他只能失望的离开魔王的洞窟。

在山洞口，那位老人还守候在那里。

“真高兴你能活着回来，”老人欣慰的说，“现在你可以回家乡去了。”

“我暂时不想回去。”年轻人想了想，“老人家，附近有没有住宿的地方，方便让我养养精神？”

“离这里不远就有一座没人住的茅屋，你可以去那里休息。”老人说。

按照老人的指点。年轻人找到了茅屋，在那里昏昏的睡了一觉——一夜无话，恢复了精神。

第二天，年轻人再次来到魔王居住的山洞。跟昨天一样，那位老人站在洞口。

“年轻人，你为什么还来这里呀？”老人问。

“我要讨伐魔王，我还想试试。”

“快回去吧年轻人，”老人朝他摆手，“趁着现在还不算晚，赶快回你的家乡去吧。”

“你真不是魔王的手下吗？”年轻人问，“为什么你总要阻碍我呢？”

“我只是个平平常常的老人，留在这里，是为好心劝像你这样的年轻人别去送命。”老人说。

“如果和魔王没有关系，那你就闪开吧！”

年轻人把老人推到一边，正要大步走入洞穴里面，忽然老人把他拉住：

“孩子，你的护甲坏了吧？”

“坏了跟你有什么关系？”

“用我的吧。”老人为年轻人解下坏掉的护甲，从毡毯里解下自己的护甲，帮年轻人重新穿戴好。

“你的护甲跟我的好像啊，好像同一个工匠铸造的。”年轻人自语着。老人的身体哆嗦了一下，可惜年轻人没有注意，他已经大步走入洞穴里面。

魔王正在打盹，感觉有人来到自己面前。他微微睁开一只眼睛，看到年轻人，眼里透出嘲讽的表情。“又是你？”“是的，我来要你的性命！”“理由呢？”“为了追寻我父亲的足迹！”“胆色虽好，但你有那样的实力吗？”魔王说着，轻轻用小脚趾点了一下地面。地面立刻四分五裂，巨大的气浪将年轻人身后的披风撕得粉碎。

年轻人气血翻涌，他坐在当地不能动弹了。

“假如是以前的我，现在你已经没命了。”魔王打了个哈欠，“但是我现在已经厌倦那样做了，所以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咱俩掷硬币猜人头，”魔王说，“一把定输赢，输了你把命留下，赢了我可以帮你做一件事情——当然，这不包括取我自己的性命。”

年轻人只好答应，他还想着找到自己的父亲。没想到他真的赢了。

“恭喜你年轻人，现在我可以帮你做一件事情。”魔王说。

“还是那件事，我想找到我的父亲——他之前曾经来挑战过你的。”

“我真记不清楚。”魔王说，“这样，你到后面去吧，你可以进去第二个房间看看，看看能不能找到属于你父亲的物品。”

年轻人继续走向洞穴深处，走到上次那三个房间跟前。

他打开第二个房间的门走进去，看见里面装的都是残破陈旧的斗篷——那都是过去挑战魔王失败的人留下来的。他在里面翻找了半天，没有找到任何关于父亲的线索。

他只能失望的离开魔王的洞窟。

在山洞口，那位老人还守候在那里。

“真高兴你还能活着回来，”老人欣慰的说，“现在你可以回家乡去了吧。”

“我暂时不想回去。”年轻人想了想，再次返回昨天呆过的那所茅屋，在那里沉沉的睡了一觉——一夜无话，恢复了精神。

第三天，年轻人又一次来到魔王居住的山洞。跟前两天一样，那位老人还站在洞口。

“年轻人，你为什么还要来啊？”老人问。

“我是来讨伐魔王的，我还想再试最后一次。”

“快回去吧年轻人，”老人朝他摆手，“事不过三，人不可能永远都有好运气。“

“老人家，我相信你不是魔王的手下，”年轻人不解，“可你为什么总要阻碍我呢？”

“只有劝你这样的年轻人珍重生命——才让我感觉自己还有生存的意义。”老人的身子在毡毯下畏缩着。

“如果和魔王没有关系，那你就闪开吧！闪开吧！”

年轻人把老人推到一边，正要大步走入洞穴里面，忽然老人把他拉住：

“孩子，你的斗篷坏了吧？”

“坏了跟你有什么关系？”

“用我的吧。”老人为年轻人解掉残破的斗篷，从毡毯里脱下自己的斗篷，帮年轻人系好。

“你的斗篷跟我的好像啊，好像同一个裁缝缝制的。”年轻人自语着。他没注意到老人的身体哆嗦了一下。

“当然了，那是因为……”老人嘟囔着。

可惜年轻人没有听见，他已经大步走入洞穴里面。

魔王正在瞌睡，感觉有人来到自己面前。他微微睁开一只眼睛，眼睛里面透出厌恶的表情。

“你又来挑战我吗，年轻人？！”

“是的，我来就是为了要你的性命！”

“理由呢？”

“是为了实现我母亲的心愿！”

“愿望虽好，但你有那样的实力吗？”魔王说着，轻轻嘬起嘴唇，吹一口气。四周立刻气浪翻滚，将年轻人胸前的护身符掠走了。

年轻人气血翻涌，他躺在当地不能动弹了。

“假如是一百年前的我，现在你已经没有命了。”魔王打了个哈欠，“但是我现在已经厌倦那样做了，所以我可以最后给你一次机会。”

“……”

“咱俩掷骰子猜点数，”魔王说，“一把定输赢，输了你把命留下，赢了我可以帮你做一件事情——当然，这不包括取我自己的性命。”

年轻人只好答应。他忽然想到，假如运气好，自己赢了，至少可以最后一次让魔王试着帮自己找到父亲。

没想到他真的赢了。

“恭喜你年轻人，现在我可以帮你做一件事情。”魔王说。

“我想找到我的父亲——他之前曾经来挑战过你的，你能告诉我他在哪儿吗？”

“我的确不知道，”魔王说，“这样，你到后面去吧，你可以进去第三个房间看看，看看能不能找到属于你父亲的物品。”

年轻人继续走向洞穴深处。再次走到那三个房间跟前。

他打开第三个房间的门走进去，看见里面装的都是残缺不全的护身符——那都是过去一百年间挑战魔王失败的人留下来的。他在里面翻找了半天，没有找到任何关于父亲的线索。

他只能失望的离开魔王的洞窟。

在山洞口，那位老人还守候在那里。

“真高兴你还能活着回来，”老人欣慰的说，“现在你可以回家乡去了。”

“是的，”年轻人想了想，“我是该回去了。不过，在走之前我想问您一个问题。”

“什么事啊，我的孩子？”

“您到底是谁？”

“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人。”

“那您送我的护甲和斗篷为什么跟我母亲送我的这样相像呢？”

“……”

“我母亲说过，当年她也是把相同的护甲、斗篷送给了她的丈夫——我的父亲。”

“这或许只是巧合。”老人的声音低下去了。

“但我不太相信。”年轻人盯着老人，“除非您把您胸前的护身符给我看看，如果您是我的父亲，上面一定刻着他的名字——就跟之前我的护身符上刻着我的名字一样。”

“……”

“您为什么不敢给我看呢？”年轻人使劲盯着老人捂住胸口的手。

“好吧，”老人长吁了一口气，“我的确是你的父亲，而自打我看到你第一眼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我的好儿子。”

“那您为什么不跟我相认呢？”年轻人的眼睛湿润了。

“那是因为……”老人欲言又止，“总之一言难尽，我在这里等了你二十年，我的好儿子，现在看到你平安无事，我就心满意足了。走吧，走吧，让我们一起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

年轻人站着没动。他望着老人的眼神中，尊敬在逐渐消逝。

“母亲告诉过我，您是一位伟大的勇者，为了讨伐魔王踏上征途。我不明白的是，您为什么没有实践诺言，去向魔王挑战呢？”

“……”

“难道是您胆怯了，畏缩了？”

“……”

“作为您的儿子，我没有一点荣光。您为了保存自己的生命，贪生怕死，抛弃了最初的理想……”

“那不是我的理想，”老人打断说，“我从来没想过要来讨伐魔王。”

“但是……”

“那是你母亲的理想，她总把自己想的当成是对方想的。我只是想过普通的农家生活。”老人忧伤的说，“孩子，扪心自问，你真的想来讨伐魔王吗？”

“……”

“讨伐魔王，成为勇者真是你自己选择的宁愿放弃生命也要去努力实践的理想吗？”

“……”

“果然和我想的一样，是你母亲让你来的吧。”老人继续忧伤的说，“如果不是自己的理想，那为什么还要舍弃自己的生命去实践它呢？”

“但就算如此，您为什么不返回家乡呢？你知道这二十多年我们母子是多么想念您吗？”

“那是因为……”老人欲言又止，“总之说来话长，我的好儿子，现在看到你平安无事，那就比什么都好了。走吧，走吧，让我们一起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

至少我找到了父亲。年轻人想，完成了母亲的重要嘱托。

于是父子两人离开了魔王居住的洞窟，在冰原上走了三天三夜，离开了这片荒凉之地。这时候他们才知道，冰原之外已是春天，万物复苏，到处是一片欣欣向荣景象。

年轻人想到能回家了，越来越兴奋。老人却越来越忧郁，常常走在路上就站住出神，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似乎有很重的心事。

年轻人想，难道他是不敢面对他的妻子，自己的母亲？勇者也怕老婆，想想自己都想笑了。

但这一天，年轻人知道自己错了。因为他看到一个农妇，手里拉着一个少年，正向着路上过往的行人张望。当看到他们时，农妇双手搓着腰间的围裙向他们走来，嘴角带着开朗的笑容，而那小孩子早已挣脱母亲的手臂，大笑着跑向年轻人的父亲，抱住他的大腿，要他把自己背到背上去。

如果仔细看的话，那小孩子的面容和自己的父亲还有几分相像。

明白了，一切全明白了。

为什么这么多年父亲没有回去——

为什么在洞窟门口他不敢跟自己相认——

为什么在回来的路上他越来越忧郁——

……

“这位是？”农妇拉过自己的孩子，眼光落在年轻人脸上，又去问自己的丈夫。

“我是这位老伯的远房亲戚。”年轻人主动打破了这尴尬的沉寂。

“怪不得你们长得这样像。”农妇朴实的笑着，“要是不嫌弃的话，就到我们家来坐坐吧。”

“不了不了，下次吧，下次吧。”年轻人摇着手大步继续向前跑了，他甚至连头也不敢回。

年轻人回到家乡的时候，已经是春末夏初了。

他的母亲正在家门口眺望着路上的行人。当两个人目光相对时，他们立刻跑向对方，紧紧拥抱，根本不在意路人讶异的目光。

“妈妈，我回来了。我没能打倒魔王，也没有找到父亲……”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母亲抱住儿子，“我的孩子，你回来就好，你回来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