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平凡漫游记（62）：夫妇生嫌,老师探底

夫人以心情不好为由礼拒男爵，两人分房而居。这也是平常时而有之。夫人任性，男爵自己也无可奈何。怎奈事有凑巧，物有偶然，爵爷心情不好，于是大发雷霆。

夫妻本来如此，任何事情都不能瞒得了对方，纵是刻意为之也是枉然。这便如同心电感应，日日同床共枕，感情也生，感应也生。彼此身上毫厘异样变化万端也能清清楚楚一目了然。

男爵夫人常常提出与丈夫分房而居，互不见面，也正为此因。

夫人心性深沉，最不喜被别人看穿自家心事，但纵然手段再高，也不可能躲开枕头边人的感应。

这便是形近距离的影响，完全叫人无可奈何。

为了保持自己的家庭地位和对家里上下的掌控力，夫人时常对男爵施行冷暴力，不理不睬，冷漠对待，甚至对男爵决定的事情僭越职权，横加干预。男爵多年来大都是默默隐忍，所以夫人习惯所至，甚至隐隐成为了不成文的“家规”。但人无常势，水无常形。这次男爵却暴跳如雷，雷霆万钧。这是性格的偶发性，是没法控制的必然。必然在偶然中发生，却一定是必然会发生。想来原因如下——虽然与之朝夕相处患难与共，但多少会因为熟悉而生厌，而一旦生厌，就如同野火燎原，不可遏制，爆发出狂躁愤怒的火苗，吞噬一切，不管有没有正当的理由，合理的解释。

但是夫人那里还是不敢去，爵爷还没有正面去“直缨其锋”的勇气。毕竟夫人对自己成就爵位有大恩，而且是他生中的克星，命中的凶煞，他又如何敢去向她挑衅？所以只能撒气在身边的下人身上，让潘古罗斯特跟雷特这些人触霉头。

话分两头，再说潘古洛斯特先生，回到城中之后便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男爵变得喜怒无常，难以伺候，总是有事没事找他“发难”。本来作为下人，想等他火气消了再行解劝，但是爵爷脸色数日阴沉，完全是深不见底，令人不寒而栗——这不由让他噤若寒蝉，进而不知向下该如何自处了。正没法间，猛然想起巴凯特来。心想这位埃及来的宫廷女官贴身服侍夫人左右，必然能够提前探得些蛛丝马迹。不如向她试探闻讯，或许还能知道些事态端倪。

自从城外狩猎，苇塘相遇，老师便与女官拉近了关系，俨然成为了后者的追求者，每天都写信给她，用尽了文明道德冠冕堂皇的语言来表达自己的仰慕思念之情。女官对这一切都欣然接受，心情自然是大为畅快。

于是一日傍晚，老师大着胆子来到女官寝室，轻扣门扉。

“没锁，进来吧。”女官语气柔媚。

哲学老师大着胆子，蹑足潜踪，小心翼翼跨了门框进去，甫一进入，便觉一股异香扑鼻。

“这是埃及熏香，是我托人从我的故乡带来，以前只有法老的宫廷才能使用。”

巴凯特女官在巴洛克式沙发上正襟危坐，可谓既庄重又不失典雅。

“不知道老师前来，有何要事？”

潘古洛斯特立刻老老实实将自己的来意表明，就是想问问男爵和夫人的关系究竟如何。

巴凯特女官手边就放着那条软鞭，哲学老师问的时候，眼睛也一直盯在哪里。好像害怕女官会忽然发难。

“主人们之间的关系，好像不是做下人应该关心的事情。”巴凯特女官说，“这明显有僭越之嫌。按照爵爷和夫人定下的规矩，这样的行为当受鞭笞。”

“我问这样的事情也全是为了爵爷考虑，这全都因为我的道德。”哲学老师淡然说道，显得有点无耻。

“真是虚伪的道德。”

潘古洛斯特不再言语，因为他看到女官的手朝着鞭子把手的方向摸去，这让他陡然紧张。

还好虚惊一场，巴凯特的手掠过鞭子把柄，摸向她的另一样财产。

那是一个精致的首饰盒，是夫人赏赐给她用来存放私房。巴凯特将其打开，摸出一把金币宝石，扔到老师面前。

“这是我个人一点心意，就当是你的生活补贴。”

潘古洛斯特不由得又喜又气。喜的是得了一笔意外之财，气的是女官的态度，简直当他成了奴仆下人。毕竟，从严格意义上将，在男爵府上，两人本是平级——但几秒钟之后，最终还是实利战胜了道德，喜悦战胜了懊丧，潘古洛斯特老师欢天喜地的俯下身去，捡起那些财物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