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平凡漫游记（145）：命中注定,代父续约
“如此说来，她便一直被关在深渊中吗？”
母亲点头。
“是的，艾琳斯自己是这样说的，之后她便再没见过爱人戈恩，而戈恩似乎也已经背弃了她，从此也再没出现在她的眼前。时间久了，她也就看得淡了，但却出乎意外地迷恋上了黑暗之外的光明。”
“如同飞蛾之对灯火？”
“正是如此，如同飞蛾之对灯火。因为吸了你父亲的精血，她已经可以在世间稍作停留，加上她也不想自己喜欢的光明被黑暗吞噬，所以便说愿意帮助我和你父亲，把黑暗重新封印封锁。”
“那到底……”
“是利用所罗门王戒指的力量，用你父亲在她体内流动的血液和黑暗签下契约，重新在两个世界的交界处布置封印。你父亲就这样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封锁了黑暗的出口。”
“……”
“其实黑暗能被遏制住主要是因为这艾琳斯魔女留在了人间。因为和凡人签订了契约，所以魔王巴罗鲁便也不敢轻举妄动……”
“那地狱的入口到底在哪里呢？”虽然有点悲伤，但我整体上还是被好奇攫住。
母亲还未张口，猛听得那坟墓之中，黄沙地下幽幽传来一个女人的歌声。那歌声无限凄凉，无限婉约，却让人感觉如堕深渊，难以自制地浑身起了寒意。那是千万年来的幽怨，无处宣泄的寂寥和彷徨。
母亲冲我点头示意：“是的，那入口便在这坟墓之中，黄沙之下。而那魔王的女儿也正在其中——你要不要下去看看？”
还没等我回答，母亲已然蹲在地上，从地下摸索着什么机关。猛然间地面上一块与沙同色的石板被掀起，从下面渗透上来一片淡淡的黄光。母亲拉着我的手下去，走过几级石阶，便到了下面。和我们居处同样简单的布置。不过这里的地面上，似乎设置了一口井样的物事，而向那里面看上一眼，也会让人的心灵沉入黑暗。一丝丝的黑色顺着井边向外面渗透，但随即便被井边坐着的一个全身裹着黑色长袍的女子驱散，或者挣扎但却无奈地被她抓在手中，放在嘴中咀嚼。但闻咯吱有声，这中间似乎还夹杂着某种生物似的轻微的惨叫嘶鸣——难不成这些黑暗都有生命？也是具有意识的存在？……反正这一切已经超出了我头脑最大限度的运转。
见到两个大活人进来，坐在井边的女子似乎也并不感觉多么吃惊。她只是从黑色的面纱后面向着我们这边望了一眼，随即点了点头，又转过脸去。
“看吧，我儿雷特，这便是你宿命的新娘，命中注定的妻子艾琳斯。”
我身子颤了一下：“我……你……你什么时候说我要娶她做妻子了？”
母亲平稳的眼神掠过我的脸颊。映着室内昏黄的灯光，一切都显得那么诡异，非比寻常。她只是淡淡说道：“这是你的宿命，谁也无法代替的宿命。”她的眼中分明挂着对这世间命运的嘲讽和揶揄，并且还有一丝几乎不为别人察觉的无奈和哀伤：“当年你父亲以自己的生命精血与艾琳斯定下契约，抑制封印了黑暗深渊的入口。之后我便回去故乡，一方面寻找你，一方面寻找青春之泉所需的其他几样宝物。目的便是为让你能够长生不死，使你父亲与魔族的契约不至中断。要知道这契约一旦完结，那地狱之门会再次向世间打开，一切便都无法挽回……但很可惜的是，青春之泉已经归他人所有，而你父亲留下的所罗门戒指也被别人取去。现在时日无多，眼看世界末日就要来临，而你担当的也正是拯救这个世界的使命。”
我的脑袋再次搅成了一锅浆糊，怎么梳理也是梳理不清：“既然这是父亲和魔族定下的契约，我又如何能够代替他和魔族续约呢？”
“之所以当年能够订立契约，乃是因为当年艾琳斯初来人世的时候，你父亲用自己的精血饲喂她，让她能够精神不灭，留在人间。而你是你父亲在这人世间唯一的骨血，也只有用你的精血才能让这契约延续下去。”母亲说得平平淡淡，但是听在我耳中，不知为何，却总有一种叫人不寒而栗的感觉。天呐，难道要我牺牲，当那人间的祭品？！母亲的想法真是让常人难以捉摸，当然这里面也包括了我……
“……所以我才会急急带你回来，便是要完成你父亲的夙愿，让你继续用精血和艾琳斯签订契约，保证黑暗深渊的继续封印状态。”
原来如此，难怪母亲坚持和cute不合，看样子早已处心积虑打算拆散我们，而且还是为了世界和平？！
“但是，”我嗫嚅着，“如果要续签契约的话，不是要征得契约签订双方的同意吗？就算我答应如此，艾琳斯小姐不知道会不会也同样答应。”
“我是无所谓的。”想不到艾琳斯这地狱之王的女儿声音竟是如此柔媚动听，“只要能够留在人间，沐浴这光明的气息，那就什么都不成问题。喂，你能实现我的愿望吧？”
鬼才想和什么魔女签订契约。我心中默念着大能之主的尊名，但却无法逃脱，真的无法逃脱这命运。虽然我只是个凡人，东方的佛教也说你不下地狱谁下地狱，但是真的摊在自己身上……难不成真的要我牺牲性命，和父亲十数年前一样？……
“性命安全倒是不用担心。”母亲似乎洞穿了我的心思，“要知道也并不是非要血祭献出生命才能达到目的，只要你同意和艾琳斯小姐签下婚约，用血来盟誓，也是一样。”
我的目光再次落在艾琳斯身上。后者还是和刚才别无二致，无所谓地点点头。天呐，没想到在这地下墓穴之中，也是在我最无主彷徨的时刻要下这个人生最重要的决定。
母亲看着我犹豫不语，便嫣然一笑，悄悄无声地离开了墓穴，走到地面上去了。或许她是要留下时间让我和我新的爱人独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