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画中人
万礼将军在边关大获全胜,西秦撤退,朝中一片欢庆。
“万将军正在回朝途中,三日后便可抵达朝都”。
回朝都后必定是封赏,他的军功上又可以大大记上一笔。
赵玄单独召见了韩宗,韩宗进入前殿行礼后,便拿出随身的一个卷轴。
常春呈上后,赵玄刚打开卷轴,眉间就拧了起来。
那是一幅画,画中是个极美的女子,轻纱遮面,眉目含情。
“半月前,皇上命我前往边关处的平县,这便是在平县截下的”。
赵玄轻抚过画面,“持画者何人?”
韩宗挺直了腰,神色严肃道:“此画是周安在在平谷县千彩堂寻得,那千彩堂在平县颇有名气,当地许多富户喜欢附庸风雅,常常去他那儿购买名画”。
“周安无意见掌柜在和一位当地富户闲聊时,拿出的此画,意欲让富户买下”。
“他暗中查访,最后只得协迫千彩堂掌柜说出此画从何处得来。”
“那掌柜说,是从一个惯偷手中得来的,他见这画栩栩如生,画中女子美若天仙,花了十两银子购下的,转手准备卖出时,要价一千两”。
“十两换一千两,够黑心的”。
“那掌柜杜撰了个名家画师,才卖那么多钱的,实在是画中女子太美,这画的画功也了得,据说已经有买家愿意出这钱买这幅画。”
赵玄横了下眼眸,不想听无关紧要的内容。
韩宗假意咳嗽两声,接着说道:“那惯偷在平县也是个名人了,不过街坊都知道他素日来不学无术,偷鸡摸狗,但从未偷过珍贵器物,据说他自己也知道那样会惹祸上身,他虽低贱,但也惜命”。
“这幅画,据千彩堂掌柜说,是他无意间在外乡来的几个人身上看到的。“
“实在是画中女子太美,又觉得是外乡人,在本地没有权势,偷点东西也不能把他怎么样,所以才下手的”。
“外乡人?”
“周安去打探过,十来个人,都身穿黑衣,歇息在平谷客栈,住了两日后离开的,看样子是准备去西秦”。
赵玄手突然握紧了,但很快又松开,拿起茶杯饮了一口。
韩宗突然又想起什么,忙说道:“周安在知道那惯偷时,原想去他的住处查访,可谁知刚到,那家伙就死了,死状极惨,死前像是受了严刑”。
赵玄眼眸一冷,望着画中人久久不言语。
“皇上,可要继续盯着平县的动静?”
赵玄没有看他,淡淡问道:“周安可是你之前收编的那个十几岁的小子?”
“正是,臣见他功夫不俗,留在城都可惜了,便命他去边境查探消息,这才发现了此画”。
“若确是可造之材,给他一个职位,你自行安排”。
韩宗会意,心中大喜,那周安是他精心培养的人,能得皇帝赏识,与他实在是大有益处。
“继续留意平县”。
“是,那万将军……”
赵玄挺起了背,目光从画卷移开,“你觉得将城东那宅子赐给万将军如何?”
韩宗大惊,“那,那可是前醇王爷的宅子”。
赵玄勾了勾嘴角,“万将军在边关抵御外敌,劳苦功高,当得起这样的赏赐”。
“皇上,真是皇恩浩荡”。
见韩宗吃醋的模样,赵玄大声笑到:“韩爱卿,那万将军的年岁长你许多,你年富力强,日后有的是机会报效朝廷”。
韩宗了然,离去后,赵玄凝视画中人,女子娴静恬然,画中便美得惊为天人。
那这女子真人会美到何种程度?看着画便让人浮想联翩,难怪会有人愿意出一千两购得此画。
那些黑衣人究竟是什么身份,这幅画是何人所绘?
绘画的人,若非画的是心中幻想的仙子,便是对画中人思慕极深,才会将她的长相刻在心中。
赵玄命常春将画挂在书房,细细赏析,心中情绪却不能平复。
自言自语道:“玉息,是何人将你的容貌记得如此清晰?”
——
龙啸殿外,锦兰嬉笑着在殿外庭院中跑了进来。
“公主,快出去看,种了好多花树”。
玉息抬起迷惘的眼,只浅浅望了窗外一眼,便惊地起身。
她走到殿外,看着满院的木棉花树,此时花期已过,但这几棵的花朵却盛开着,一片红艳,为龙啸殿的肃穆添了一份明媚。
玉息的思绪拉回了南越覆灭前,那时正准备入春,秀禾殿前的木棉花已冒出了花苞,花尖粉嫩,含苞待放。
“父王,等花开了,让小永子上树摘花”。
“都依息儿的”。
可没等木棉花开放,只一月后,整个南越皇宫就分崩离析,只剩残垣断壁。
那两棵木棉花树也在战火中成了焦木,秀禾殿再无息儿,南越再无玉息公主。
玉息眼眶温热,盈满了泪光。
“拜见公主,公主吉祥”。
玉息看到跟前一个白发匆匆,身型微胖的宫人在跟自己行礼请安,她不认得此人,只得看向锦兰。
锦兰提醒道:“这是上林监的庆公公,就是他命人种下这些木棉花树的”。
玉息恍然大悟,“有劳庆公公了”。
只一月时间,王庆便为这些花树熬白了头,试了多种方法,才想到用本土的植物嫁接让南越的树苗存活,所幸老天保佑他,让他种了出来,还延长了花期。
看着玉息喜欢,想来皇帝也会喜欢,他松了口气。
上林监保住了,他的饭碗也保住了。
“为何要在龙啸殿种这些花树?”
皇上的寝宫不应该是肃静威严的吗,怎会种这些娇媚明艳的花树?
王庆摸了摸一头白发,想到前不久容妃找过他,问过毓秀宫不远处那棵木棉花树,她也十分喜爱此花树,想多种几棵在永宁宫。
不过他手中的花树都要种在龙啸殿的,便突然想到皇帝是为了讨好这位新晋的容妃娘娘才种的吧。
便说道:“容妃娘娘甚是喜爱此花树,许是皇上早知道,才让奴才种下,为了给娘娘一个惊喜吧”。
玉息望了木棉花树一眼,拭去了眼角的泪,情绪慢慢隐去,心中如湖面平静,便转身回了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