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该考虑子嗣了
一月后,朝堂上。
赵玄端坐帝位,身着龙袍,头戴龙冠,依然通身威仪。
只是仔细看去,他形销骨立,眼眸掩不住的憔悴哀伤。
顶冠垂下的珠链挡住了他半张脸。
朝下百官朝拜,自从卫氏万氏的势力瓦解后,朝堂各势均衡,目前倒也一派祥和。
西秦使者回朝后,战事暂停,接下来便是发展国力。
长明王的西南矿脉如今已归入北商朝廷,等开春便进行开采。
北商诸事已经平定,等明年赵玄便会入南越,南越自去年一战后,朝政各部已收编完成,但国内诸事都待完善。
这之前行王会先行入南越,一则养病,二则查视南越国情。
朝中商议后,赵玄心中隐过阵痛,若玉息还在,这定是她乐意见到的。
他原想着西南矿脉得手后,便带着玉息一同入南越,陪她回故土。
只是没想到西秦的事宜刚平定,便天人永隔。
“皇上,臣有事启奏”张丞相回禀,万将军兵变之后,张相辅便升了丞相。
赵玄从哀伤中回神,“张相有什么要说的?”
“皇上英明决策,如今北商朝政平定,百姓安居”。
“只是,皇上如今该考虑子嗣的事情了”。
张丞相向来耿直,什么都直说,倒也是一心为了北商和朝廷。
张丞相的话让赵玄身体一僵,坐在下首的行王目光也收了一下,看了眼赵玄。
“皇上年岁不小了,可后宫接二连三变故,连一个子嗣没有留下”。
“皇室赵氏一脉人丁凋零,目前只有一位小公主,连一位王子都没有”。
“臣以为皇上需尽快定下皇后人选,或者过继合适的世子,尽快立下太子,以保我北商国脉的传承”。
张丞相的话引得朝堂一片赞同声,有几位官僚都站了出来附议。
赵玄脸色阴沉,一言不发。
赵玄的后宫之前还有慧妃、容妃、兰贵人几人,可要么暴毙要么逐出宫,现下后宫空无一人。
沉默的还有司徒行,赵氏中的子嗣只有赵心月一位公主,不仅赵玄没有立皇后,连司徒行也没有王妃。
子嗣的传承确实是如今北商面临的大问题。
赵玄心隐隐作痛,耳畔仍有着她当日说的那句话。
……
“我此生只求一人,相伴白头”
……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不可能?”
这是玉息所求,何尝不是他所求?
他用尽了全力,扫清一切障碍,就为了给她这个承诺。
可他寻得此生所伴之人,她却永远抛下了他。
赵玄眼目酸涩,却隐忍了下来。
听了张丞相的提议,司徒行沉思了片刻,他知道赵玄的心意。
但也清楚商宫如今面临的问题,便是皇帝后宫空无一人,也无子嗣传承。
他缓缓起身,他身量极高,身姿挺拔,一站起来便鹤立鸡群,极其惹眼。
“皇上”。
赵玄回神,“皇兄有什么建议?”
司徒行后头看了一圈朝下,众人态度都偏向让赵玄立皇后,过继子嗣。
便说道:“天水封地人杰地灵,天水老王爷乃我与皇上的祖父商文帝的堂弟”。
“老王爷之女,天水郡主赵韫,也是父王的筠贵妃,是皇上的生母”。
他说到这里,朝廷忽然安静了下来。
赵玄看向他,眼眸闪过一丝疑虑。
赵韫是天水王侧妃之女,给先商申帝,也就是赵玄赵行的父王为妃。
因只是侧妃之女,赵韫身份不及齐皇后,虽也容貌清丽,却不及卫琬宜得圣心,所以在商宫一直不温不火的存在。
在她诞下赵玄不久之后便病故了。
赵玄原在商宫也如同她母妃一样,不如赵行、赵恒存在感强,不过命运使然,最后将他推上了帝王。
“如今天水王之位由世子赵治袭了,天水王爷赵治是皇上的母舅,现下有一位郡主正值芳邻,还有一个小世子,年方十五”。
赵治是天水王嫡出的世子,是赵韫同父异母的兄长。
司徒行停顿了片刻,接着道:“皇上在荣登帝位之前,为汉江封地王爷,当时父王是有意将天水的云娉郡主赐给皇上为妃的”。
赵玄的思绪便拉了回去,确实有这件事,他那时年轻,性情不及司徒行沉稳,申帝便想着让他早些纳妃成亲,好收了性子。
那时候赵云娉也还小,申帝便想着先为赵玄立妃,等过几年再圆房。
可后来他被朱阙门抓走了,失踪了一段时日,等再回来时,商宫发生巨变,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如今皇上荣登九五,之前天水王爷便提过想让云娉郡主入商宫”。
“现下,皇上可考虑宣此二人入宫”。
行王的话刚落,朝堂便议论起来。
片刻后,张丞相回禀道:“臣以为行万殿下的建议可行,天水郡主和世子身份尊贵,若是日后相议起立后,或立太子,也合适”。
赵玄有些神思,但片刻后又觉得不管自己做什么决定,她也不会知道了。
一时心灰意冷,冷声道:“便按行王说的办吧”。
——
下朝后,轿辇回宫。
赵玄落轿后,与司徒行同行。
司徒行从身侧看他,平日里看不出什么来,可私下司徒行知道太医时常去龙啸殿侍奉,便知他是有了心伤。
玉息的离世,意料之外,他隐忍着伤痛维持一国之君的仪态。
“你预备何时启程去南越?”赵玄突然问道。
“等云娉郡主和云泽世子入了商宫,我便走了”。
二人行至一段岔路,赵玄突然停住了脚步,站在宽阔的宫道上,身影孤寂。
“皇兄,你说过你是爱慕她的……”
当他得知玉息出事后,却意外的平静,只有深邃眼眸透出的阴冷寒意。
他刚才那么冷静在朝堂提建议,没有一丝异样。
司徒行的眸子冷静克制,谁都看不出他的内心里翻涌着什么。
“故人已逝去,我是经历过大起大落的人”。
“生死早就看淡了”。
“除了接受事实,便无他法,难不成还要随着她去?”
司徒行顿了一下,“玄儿,你身上的责任更重,万事不可太随性”。
赵玄冷笑了笑,一国之责似乎是他卸不去的枷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