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匿名举报1
黄正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不知怎么回事突然晕倒了，怎么叫也不醒，还出现了大小便失禁，当时正好是联合行动的时候，尚安警察局打算这次将盘踞在市区的涉黄团伙一网打尽。这次行动准备了很久，为了不影响计划，队里只能让其他人悄悄把他伪装成宿醉未醒的样子，将他抬离现场，送往医院。
黄芸当时和露莉正在调查小树林的事情，接到母亲电话急匆匆到医院，在走廊上看到医生正和父母还有几位不认识的男人窃窃私语什么。
“他最近是不是在服用什么药物？”黄芸偷偷躲到墙角，听到医生冷漠的询问家里人。
“这...”父亲看向母亲，两人都摇摇头表示不知情。
“病人应该是劳拉西泮服用过量，这是一种治疗焦虑障碍的药，看这个样子之前应该服用了不少，我们已经给他洗胃了，暂时没有大碍，继续观察就好了...”
“怎么会呢...”母亲泪眼婆娑，用纸巾擦拭泛红湿润的鼻尖，“他一向都很谨慎的...”
站在边上的陌生胖男人开口发了话，“嗨！看来黄局的压力确实太大了，我刚听其他同事说，这次行动又失败了，那些个渣滓不知道哪听来的风声，又带着姑娘们偷偷溜了！”他捶胸顿足，不知是在懊恼什么，“他吃这些药也没什么稀奇的，叫我天天在电视台被炮轰，我也要吞个十瓶八瓶的，干脆死了算了！”
站在胖子身边的年轻人突然推了他一把，瞪了他一眼，“黄局长的家人都在呢，你别胡说！”他高高瘦瘦，说话的声音像溪流般清澈干脆。
这次，黄芸一眼就认出，这是上次帮他洗车的那个男人，她探出头想要看的更清楚些，母亲却先发现了她。
“芸儿，你终于来了啊！你知道你哥哥最近在吃药吗？”母亲止住了抽泣，碎布上前拉住黄芸手腕，试图从她这里得到更多黄正的线索。
黄芸也只能摇摇头，最近她在网上看到很多关于这次行动的负面新闻，害怕打扰黄正，也不曾去主动聊几句。
“反正你们家属要注意了，看着他，别再过量服用药物，下次没人的时候就没这好运了。”医生两手插袋，冷冰冰丢下一句话便离开了。
大家看着扬长而去的白色背影，陷入了沉默。黄芸斜着眼瞥向那个少年，对方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大概也已经忘她了。
“那还是先别和黄局提这件事了吧...”胖子挠挠头，“免得又刺激到他...”
“对对对！”黄芸母亲随后也附和道，“也别主动提他吃药的事，这孩子从小就要强，就说是低血糖晕倒的，让他在家休养段时间再说。”说完拉着黄芸一通嘱咐，“你爸爸最近也高血压，不方便留在这里照顾，我先送他回去，然后再烧点补身子的鸡汤来，你先在这里照顾你哥哥，一会我就和你换班。”
黄芸点点头，方才那年轻人插话道：“叔叔阿姨，我们也会留下，有什么事也好照应，不用太担心。”
在病房的灯光柔和的洒在白色的床单上，映衬着黄芸柔软的轮廓，她坐在哥哥边，轻轻的握住他粗糙的手。
黄正呼吸平稳而缓慢，但尚未完全清醒，胖子接到队里的电话先回去了，只留下黄芸和那个年轻男人。
“原来你是黄局长的妹妹——黄芸。”他倚靠在窗前用自我介绍率先打破了平静。
黄芸点点头，压低声音道：“上次谢谢你了，还没来得及把钱还给你...”
男人笑着摇了摇头，从窗边走到靠近病床的一张椅子坐在上面，“我叫沈确，在黄局长领导的特别行动小组里。”
“那你是哥哥的...同事咯？”
“嗯。”
“啊...那个...最近工作...很辛苦吧...”
“还行。”
“听说...这次行动又失败了...”黄芸看着躺在病床上的黄正，他的呼吸听起来急促而且毫无规律，似乎正在经历一场焦灼的梦境，继续问道，“...之后有什么打算吗？”
“我也不清楚，可能再看上级安排吧。”
“希望哥哥不要再受牵连了...”
让黄芸没想到，平日里看上去永不言败的黄正，在面对这种无能为力的局面时，也会选择轻生来逃避。她望着床上的人喃喃自语，“...活着真难...”
“你说什么？”
“啊，没什么...”黄芸晃神间以为病房里只有自己一个，她急忙岔开话题，“听你口音，不像尚安市人？”
“啊，不是。”
“噢...那你？”
“我在这里读大学。”
“哪个？”
“尚安大学。”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讲话，黄芸每次绞尽脑汁想出来的话题，沈确都能精准的把话题聊死。病房外，医护家属来来往往，传来匆忙的脚步声和交谈声，病房却陷入一片沉寂中。
“那个...”
“不用一直找话题，我不觉得尴尬。”沈确耸耸肩继续说道，“安安静静的，挺好。”
尽管话语有些冷冰冰，但黄芸清楚的感受到对方并无恶意。她抬起头，笑着缓和气氛，“不是缓解尴尬...其实我是想请你帮个忙，不知道能不能让我继续说下去”
“嗯？”
“是关于上次在洗车的事...”
“所以？”
“能不能不要告诉我哥哥...”
黄正对于妹妹的出行向来管得比较多，黄芸不想多生事端，免得让哥哥知道自己正和胡艾有来往，破坏了她的计划。
“嚯，原来是这样...”
沈确还和开始一样，也没多问缘由的答应了下来，他继续直视前方，好像完全不在意黄芸，和上次见面的样子，有些判若两人。
“不问问他和姜芸什么关系？”
露莉悄悄的攀上黄芸的肩头，站在耳边提醒道，这个问题并不轻松，黄芸注视着沈确，思索是否应该冒险一试，万一对方问起自己和姜芸的关系又该如何解释。
“唔...那个...我们是不是还在哪里见过？”
“嗯？”沈确的目光从黄正身上移向了她，“什么意思？”
“啊，那个青竹园...”黄芸的声音楷书逐渐心虚。
“青竹园？”
“就是北面青竹山上那个...你——”
就当她鼓足勇气想要问出口时，病床上传来微弱的摩擦声，黄正的眼皮轻轻动了动，然后缓慢的睁开。
“黄局长，你醒了吗？觉得怎么样？”沈确马上站起来凑到床边，急切的问道。
黄正微微转头，注视着周围，眼中充满了迷茫和不解，他似乎还不太清醒，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又发生了什么事。
两人只好将之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他。
“之后呢？！那些人抓到了吗？”
果不其然，还是问到了这件事。
沈确摇摇头，黄正露出了失望的表情，攥紧拳头侧过头去狠狠锤了下床板，愤怒的低语道：“可恶！又让他们逃掉了！”
之后的几天，虽然黄正一直想要回去工作，但是厅里的领导都多次拒绝了他的请求。
母亲也苦口婆心劝说儿子好好在养病，黄芸白天都要去医院送饭，一时无法顾及吴艺的事情。
这天，她匆匆走过医院的大厅，偶然间听到了大厅里的电视正在播放社会新闻。
黄芸停下脚步，略带好奇地望向屏幕，只见新闻主播的声音在大厅里回荡着。
“——更令人担忧的是，警队内部也出现了诸多问题。据当晚目击市民的消息，黄正当日在执行任务时，是宿醉未醒被抬出现场的，很可能是过度饮酒造成的酒精中毒，我们也致电了接收黄正局长的医院，院方以病人隐私为由拒绝了我们的采访。那么接二连三的任务失败，引起了社会各界的广泛关注，我们今天有请到了...”
听到这里，黄芸不禁眉头微微皱起，摇了摇头，加快步伐冲进住院大楼。
果不其然，黄正正坐在病床上看着电视。
“现在的记者，就会乱写乱报，夺人眼球！”
黄芸一把夺过对方手里的遥控，狠狠按下关机，“别看了，没什么好看的...”
“嘿！你个小丫头！还给我！”
“不给！”
“嘶——你怎么越大越不听话！”
“哥！你才是！再这样，我就告诉老妈了！让她在这里二十四小时监护你！”
“你——”
说到这，黄正瞬间吃了瘪，他的眉头并没有舒展，而是锁的更深。
“别和你妈妈胡说，也别让她来，太烦了，一直念叨念叨的，说什么早结婚就有个媳妇儿照顾了，我的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他双腿盘起坐在床边，两手在胸前抱着，面向窗外，闭上了眼睛，似乎又在考虑警察局的那些事了。
“嘻嘻～这人真是个死脑筋！”露莉摆摆翅膀撇着嘴说。
黄芸把人参母鸡汤倒进小碗里，悄悄的低头白了眼对方。
“来，喝点汤吧，妈特意一大早炖的。”
“知道了，你先放一边吧。”
“妈让我看着你吃完。”
“知道，知道了！”
黄正疲惫地转过头摆摆手，眼神中闪过一丝不耐烦
“哥——！”
黄芸端着汤慢慢走向病床前，“快喝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好好好，你先放着！”
“哥，别再瞎想局里那些事情了，已经不归你管了，你要——”
“我都说我知道了！”
突然一声怒吼，黄正将递过来碗狠狠的摔在地上，汤水溅得满地都是。
黄芸被这突如其来的情绪惊吓到，瞬间向后退了一步，眼中充满了惊讶，她呆呆的站在原地，眼睛盯着汤水溅满地面的狼藉。
病房里的气氛突然变得压抑起来，汤水的香气弥漫开来，让人感觉更加不舒服。
黄正脸色苍白，他好像这才回过神来，两眼直勾勾的看着地上的碎片，仿佛刚刚暴怒的人并不是他。
“我...我...”
只见黄芸的手背被泼出的鸡汤烫伤，皮肤渐渐泛红。
“发生了什么事？”
此时，病房门口慢慢走进来一个男人，声音带着一丝疑惑。
是沈确。
黄芸看到有陌生人进来，急忙用衣服擦了擦手背上的红肿处。
“啊，是沈确啊。”
她整理了下袖口，将刘海捋到耳后，尽量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一些，“是我不小心把汤洒了...”
方才那声怒吼必定传到了走廊，她瞧瞧瞥了眼沈确，对方果然皱起鼻头将信将疑的样子。
“我来收拾...”黄芸慌张的蹲下，想要快点把眼前狼藉收拾掉。
“别动，你的手需要处理一下。”沈确蹲下拦住黄芸的手，神色严肃，“这里让阿姨来处理吧，快冲点凉水，我陪你去护士站找点药膏来。”
他又问坐在床边的黄正，是否也被烫到，黄正面无表情的摇摇头，始终一言不发。
“我猜...是黄局扔的吧。”
走廊上，沈确压低声音说道。
黄芸点了点头。
“最近因为局里的事情，你哥心情比较烦闷，他应该不是故意的。”
“我理解...”黄芸缓缓停下脚步，“否则他也不会无缘无故服药过量了...”
“希望你能原谅他。”沈确无奈的笑笑，“看在这个男人还是病人的份上。”
“当然，他是我哥啊...”黄芸驻足看着沈确，“放在以前，我早就发脾气了，只可惜老妈大清早摸黑炖的鸡汤，哎...”
“那就说是我不小心打翻了，伯母铁定也不会怪罪你。”
“你人可怪好的，喝了他宝贝儿子补身子的汤，我妈说不定会记恨你一辈子的。”
“哈哈哈，那我以后不来就是了。”
两人相视一笑，继续走向护士站，护士简单的帮黄芸处理着烫伤的地方，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便打发两人离开，表示今天病房忙的很，这么点事还要大惊小怪的。
“对了，今天你来，是专程探望我哥的？”
“差点忘了正事，是小陈师兄托我来的。”
“怎么了？”
沈确突然停下脚步，四处张望，低沉的说道。
“局里好像收到了关于你哥的匿名举报信。”
“举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