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不如今晚,南枝睡东卧吧。
场地收拾干净，南枝迫不及待地往家赶。
一整天不在家了，不知道元陌饿了没有。
南柯拎着猪头和猪腿，默默地跟在南枝身后，时不时抬眼看看她。
可能是许久未见的缘故，二人从见面到现在也没正经说上一句话。
南枝是不知道说什么；南柯则是习惯了沉默。
二人赶回老院，看到东卧亮着的点点烛光，南枝心安了不少。
将南柯手里的猪头和猪腿接过来，安置在厨房，方才入内。
元陌正坐在桌边看书，暖暖趴在烛边作陪。
听见响动，暖暖懒洋洋地起身，伸了一个懒腰，跳下了桌子。
跳到门口迎接她。
南枝一如既往地进屋先抱暖暖，走到桌边。
元陌看书入迷，闻声抬首，将神思从书本中拉回。
许是映着烛光的缘故，神情略显柔和。
“回来了？”
南枝点点头，心里被烛火烘得暖洋洋的。
她喜欢一天辛劳之后，有人同她说一句“回来了”！
她贪恋这种家的感觉……
“饿了吧？吃过东西没？”
元陌犹豫了一下，还是抿着唇点了点头。
他其实在等她回来一起吃，但不想她担心着急。
南枝见状，松了一口气，将暖暖放回到桌上。
“那就好，我这就去做饭。”
“嗯，不急。”
元陌看着南枝神情如常，再见门外的南柯并无异样。
方才将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只是心下不解。
若她仍是南氏，为何一夜骤变？
若她不是南氏，南柯却未察觉？
轻摇了一下头，不再胡思乱想。
与其庸人自扰，不如静观其变。
南枝挽起袖子来到厨房，打水净手。
看着亦步亦趋跟在身后的南柯，她挠了挠头。
“大哥，你进屋坐吧，饭马上就好。”
南柯沉默。
心里却在嘀咕，又叫我大哥了……
所以，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要是没怪家里，为何从不回家？
怪他的话，对他的态度却蛮好……
南枝见他沉默，也不再说什么。
刚坐在小凳上准备生火，就听到了南柯低沉的声音。
“我做吧，你去休息。”
南枝神情一滞，拿柴的动作也顿住了。
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狐疑地看向南柯。
南柯却不再多说，只蹲身，拾柴生火。
南枝困惑地眨眨眼睛，一时搞不清状况。
所以……
他这是……
在心疼她？
拘束地释放爱意，这就是……亲情吗？
南枝想不明白，因为她从不曾拥有过。
虽有些无措，但还是很快调整好情绪。
起身到西卧，从空间中取出各种食材。
开门的响动让躁动不已的两只小猪崽，瞬间安静了下来。
惊奇地看着南枝隔空取物。
见南枝手里拿着吃的，两只小猪馋得哼哼直叫。
南枝也不含糊，将一颗水灵灵的白菜扔进箩筐。
小猪崽顿时两眼放光，哼哧哼哧地啃食了起来。
南枝回到厨房，切了一颗酸菜，泡了一把粉条。
既然今天杀了猪，那当然要烩上一锅杀猪菜了！
起锅烧油，葱姜蒜搞里头；
酸菜血肠粉，通通搞里头！
南柯看着南枝操作，几次欲言又止。
那菹菜虽然吃得少，但好歹也见过；
可那浸泡会变软，像面条一样的东西……
是什么？
见南柯一直盯着粉条，南枝疑惑了。
这个时候，还没有粉条吗？
我敲，商机！
她嘻嘻一笑，试探南柯。
“这个是我自己做的粉条，大哥等下尝尝，看好不好吃。”
自己做的？
南柯闻言微微蹙了眉。
她每天要照顾元陌，干这么多活。
还有心情研究食材……
这还是他记忆中那个娇惯成性的小妹吗？
腌制菹菜、进山打猎；
还要与小姑和恶婆母缠斗……
南柯真不敢想，这一年多，南枝过得是什么日子！
经历了什么才会变得这样坚强。
他沉默地添着柴，听着火花的噼啪声，突然说了一句……
“跟我回家吧。”
什么？
南枝搅菜的手一顿，屋内元陌的长睫也抬了起来。
他就知道……
南柯这个时候不请自来，未必是什么好事！
若南枝真的还是从前的南氏……
她……
会怎么选？
元陌屏住呼吸，悄然攥紧了手中的书，看着熟睡的暖暖静听——
“好啊！”
南枝轻快的声音传进东卧，元陌手中的书，掉在了桌上。
不愿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愿相信她……
真的答应了……
他失神地垂下脑袋，搭在桌边的手，止不住轻轻颤抖。
暖暖被掉书的声音惊醒，似乎看出元陌状态有异。
起身轻叫着上前，用毛茸茸的脑袋蹭着元陌的手。
元陌摸着手下的猫猫头，心绪难以平静。
她不想要他了吗？
那，暖暖呢？
情绪逐渐下沉，他不敢想象没有她的日子……
可他心里也清楚。
留她在身边，他能给的，只有拖累和辛苦！
如今有比王二赖更好的去处，他应该放手……
可是……
为何呼吸困难，满目黑暗？
就在他快要撑不住的时候……
“我也一年多没回娘家了，确实该回去看看。”
元陌眼神一松，缓缓转头，看向厨房小窗户。
木栅后边，南枝被萦绕的水汽包围，倾首一笑，宛若仙娥……
南柯原本混杂着惊讶的目光一动，沉声：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南枝又拖了一张小板凳，坐到南柯身边。
“嗳……我知道大哥的意思，但是，现在我不可能走的！”
元陌闻声，眼里的光微微黯然。
现在不走的意思是，以后……
嗐……
想什么呢！
她早说过的，等他好了，就和离。
他又在奢求什么……
元陌苦笑着，将手边昏昏欲睡的暖暖，抱在了腿上。
南柯则又是沉默。
英气刚毅的面容，在灶台火光的映照下，稍显柔和。
其实说句实话。
他在听到她说好的时候，心里是咯噔了一下的。
还以为……
她还是像以前一样，不顾情义，想要抛弃元陌。
若真是那样，他一定会很失望。
不过幸好……
他的小妹长大了，已让他刮目相看。
南枝陪着南柯添火，找着话题闲聊。
“大哥，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探亲。”
“能在家住几天？”
“三天。”
呃……
南枝无语了。
和木头大哥聊天是真费劲啊！
算是见识了什么叫惜字如金！
不过，刚回来探亲，就来接她回家……
南柯真是个好哥哥。
可惜，原书中的南枝没有坚持！
哪怕再坚持一个月也好，她就能等到南柯来接她。
不必与王二赖私奔了……
三人各有所思，屋内又陷入了沉默。
幸好，很快锅里就传出了香味，饥肠辘辘的几人都回了神。
饭菜端上锅，南枝发现，南柯和元陌都很喜欢粉条的口感。
她在心里默默起了盘算……
饭后，南柯执意地包揽了刷碗的活计。
南枝也不和他争，将元陌安顿好，便来在院子里规划猪圈。
现在老院的格局是，从屋门到院门之间，铺着一条石子路；
小路的左手边是鸡圈，右手边是空地。
转了一圈后，她踌躇将小猪圈放在鸡圈旁边，还是小路右边。
正纠结间，南柯已经刷完了碗，一边擦手，一边走到她身边。
听到南枝的嘟嘟囔囔，他轻轻蹙了下眉。
“放鸡圈边上吧，右边的空地可以种些菜。”
南枝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歪了歪脑袋。
那里的荒草虽然被除了，但想要种菜，还要翻下土才行。
她……实在懒得弄。
但看着南柯殷切询问的眼神，还是敷衍地点了头。
“好吧。”
南柯闻言，默默放下腕上的袖子，抬步出了院子。
南枝一怔，心下疑惑。
他……不会是想帮她垒猪圈吧？
这么好！
免费劳动力谁不想要！
若非不想和小猪一起住在西卧，她就明天再花钱雇人垒猪圈了。
如今有南柯在，想必干起活来，也会轻松不少！
南柯一句话也不多说，埋头就干，活像个吃苦耐劳的高级帕鲁！
铲土，和泥，一气呵成。
南枝在旁边几乎连手都伸不上。
不到一个时辰，小猪圈就有了雏形。
怕泥土不好晾干，被小野猪崽破坏。
南柯还特意在内圈围上了一圈栅栏。
这样小猪崽就算想要翻墙，也碰不到泥胚。
南枝看着南柯的手艺，啧啧称奇，赞叹不已。
“哇塞，大哥，你也太厉害了吧！这猪圈垒得真像样……”
南柯收拾着院子里剩下的稀泥，并不搭腔。
两只耳朵却悄然红了，以前小妹也不会这样夸他啊……
将两只小猪崽放进猪圈，月亮已经升上中天了。
南枝招呼着南柯，去西卧休息。
到门口才发现，元陌一直没睡。
瞪着两个眼睛，朝着窗外张望。
“怎么还不睡，猪圈都垒好了，快些睡吧。”
“嗯。”
元陌闷闷应了一声，看着南枝屋里屋外的忙活。
堵在嘴边的话，几次欲言又止。
南枝从柜子里拿出一床崭新的被子，见他还不肯睡，轻声问道：
“怎么了？”
元陌见南枝问了，方才牙一咬，心一横开口。
“今晚……怎么睡？”
南枝了然一笑，不以为意：
“啊，让大哥睡西屋，我在厨房对付一晚就行。”
元陌沉眸，拒绝得干脆。
“不行。”
门外的南柯听到后，走到门口。
他没想到，南枝二人一直分房。
如今知道她让出西卧，要睡厨房，他怎么会答应？
“我睡厨房吧，从军在外，睡野地也是常有的事。”
南枝却有些为难。
让客人睡在厨房……
这不是待客之道！
正在犹豫，元陌捏了捏指尖，眼神躲避着南枝，轻声开口：
“不如今晚，南枝……睡东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