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该信谁

而正当韩雨冰的意识陷入混沌时，在旁一直观望着他的刀疤脸和丁宁，却见到他右侧的脸部不知何时竟爬满了紫色的纹络，看来就如一朵朵绽开的妖艳花朵。

看着这爬满紫纹的，看来无比诡异的整张右脸，丁宁二人自然大惊失色。但相比于刀疤脸随后的恐惧，丁宁反倒是率先平静下来的。在她的心中，韩雨冰一直都很正常，而这次或许是哪里出了变故，只要找到源头方可解决。

想着，丁宁把韩雨冰翻过身来，让他躺着，沿着他右脸的纹路看去。果然这一看，她便发现了问题，顺着纹络下看，就连脖子的右半边也被占据，而且源头似乎还不止这里。

想到此处，丁宁目光闪动，或许念及男女有别，她迟疑了一下，但这迟疑顷刻又被坚定若取代。这种时候如果再顾及这些世俗，无疑是最愚蠢的。

她再不迟疑，双手轻轻伸出，就要解风衣的扣子。

眼见双手就要触碰风衣，可就在此时，一只手突然横插进来，将她的手拨了开去。

“你干什么？！”丁宁见又是狼狗从中作梗，便大怒道。这次她真的很生气了，若不是和狼狗是队友，她恨不得立刻一枪崩了他。

可这次狼狗却出乎意料的没有反驳，反而面容一片平静，他没有看丁宁的怒容，反倒一直紧盯着韩雨冰，道，“你确定要这么做么？”

丁宁怒声回道，“有什么问题？！”

“你翻开他右眼眼皮。”狼狗深吸一口气，长声道。

丁宁半信半疑，但看他面容仿佛带着从未有过的凝重，便也冷哼一声，依他照做了。

可当她翻开韩雨冰的右眼皮，看到他眼部的景象后，竟先是呆了一下，随后又如梦中猛然惊醒一般，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而从那之后，丁宁的眼神便变得呆滞下来了。

看到那一闪而逝的红光，刀疤脸也是一怔，但随后他便心道自己果然猜的没错。

这小子果然染上了病毒。

……

大坑边缘。

这大坑如此庞大，韩雨冰即便放眼远望，也看不到大坑的尽头，只觉这大坑左右蔓延之远，已将他的视野全都占据。

可放眼下望，这无比庞大的坑内却到处充斥着废墟，一片宁静下却显得死气沉沉。废墟的上空，也是呈现着昏黄色调。

残破的楼房，荒废的街道，干涸的血迹，这一切的一切，都尽收韩雨冰的眼底。

而韩天立，这韩雨冰的爷爷，却也是睁着深邃的双目，一直遥望着大坑深处，他面容始终平静，仿佛对此等场景早已看过无数次，心中早已淡然。

“爷爷。”韩雨冰见他许久不言，似陷入了深深的心事，便轻轻摇晃他的手，轻声叫道。

“雨冰啊……”被雨冰拉着回过神来，韩天立望着他，深深一叹，道，“你知道，这里是何处吗？”

韩雨冰摇头道，“不知。”

“这里，是百年前的战争废墟，世称毁灭之地的核辐射隔离带。”韩天立平静道。

韩雨冰一惊，道，“百年前？核辐射隔离带？”

韩天立点头，道，“正是百年之前，美军投射而下的一颗核弹，才导致了此地寸草不生百年之久。”

韩雨冰点头轻哦一声，难怪此地他看来那般熟悉，原来早先自新闻上他早已看过。

“你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这吗？”韩天立突然道。

韩雨冰摇头。韩天立莫名一笑，又道，“你认为，核辐射一词，对于生物而言，有着什么样的意义？”

韩雨冰又是摇头。

“也罢，也罢！”韩天立朗笑一声，摸摸韩雨冰的头，叹道，“雨冰还小，有很多事情还不懂。”他伸出苍老的手，远远一指坑中某处，“看那里，那个大坑。”

“爷爷。”韩雨冰踮踮脚尖，试着看向爷爷指的地方，可看了半天，视线中也多是一片雾茫。他失落道，“您指的地方，我看不到。”

韩天立见他哭丧着脸，又是大笑几声，连连拍拍他肩膀，道，“看不到那就算了。爷爷告诉你，那里就是核弹头降落的中心点。

也正是那一颗小小的核弹，才导致这方圆百里大坑的诞生。”

“可你要知道，雨冰。”韩天立又道，“导致此地毁灭的根本，并非是核弹的破坏力。”

“是核辐射吗？”韩雨冰转转眼珠，突然道。

“雨冰说的对啊。”韩天立慈祥的看了雨冰一眼，叹道，“百年之久了啊，这核辐射的威力，真是比想象之中还要恐怖万分，不仅毁灭所有的生物，甚至更杜绝了生物的诞生。”他又喃喃道，“国立啊，这个道理，连你的儿子都给出了答案，这么多年了，为什么你还是总要坚持自己的主张……”

“爸爸怎么了？”饶是爷爷说的小声，韩雨冰还是听到了，当即抬头问道。

“你爸爸，走入了一条非比寻常的路。”韩天立叹道，“这条路，不仅与我，与你，甚至与全世界，都是背道而驰。”

说罢，韩天立又是深深一叹，在韩雨冰的眼中，他的面容仿佛在这一叹之下，又苍老了几分。

“爷爷……”韩雨冰轻轻摇晃着他的手，想给予他一些安慰，可半晌，除了爷爷二字，他发现自己已无话可说。

“孩子，爷爷明白你的心意。”半晌后，望着一直摇晃着自己手的韩雨冰，韩天立还是说话了，“但还是那句话，核辐射对于人类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

到底仅仅是毁灭性的灾难，还是，突破人类生存屏障的契机……破后而立，真的就存在么……”

韩天立又道，“我，选的是第一个，也合乎世界所有人的观点。可你父亲，选的是第二个。雨冰，你觉得自己，该信哪一个呢？”

“雨冰，你觉得自己该信哪一个呢……”

“雨冰……”

若此时的韩雨冰，真的只有七八岁，在面对爷爷的提问时，他定然毫不犹豫的选择第一个。但就算是现在的他，想来也会选择第一个。

可当他自认为自己能毫不犹豫的选择第一种时，那一刻，看向爷爷那深邃眼神的他，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了话来。

那一刻的眼神，像极了父亲。

或许，父亲的眼神，本来就传承于爷爷，同样的深邃而又锐利。

此后，这句选择的问话便一直萦绕在韩雨冰的脑海中，让他脑袋在海量的信息下翻滚涌动的同时，又强烈的刺激着他的神经。他紧紧抱着脑袋，不禁双膝跪倒而下。

画面，在眼前渐渐变得昏暗后登时时破碎开来，又是一幕幕场景在眼前浮现，从学校遇到那群怪鸟，到如今的下水道中的死鼠，无数行尸的面孔或破碎或狰狞又一次如流水般在眼前划过。

他，该信谁？！

只觉右臂真是火辣辣的痛啊，仿佛无数蚁虫在整条右臂肆意攀爬撕咬着，蚁虫仿佛又渗入血管之中，让血管变的如火般炽热的同时，更是沿着向上延伸，经过脖颈，一直蔓延到自己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