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洒脱与释然
而韩雨冰，也在这雨转为晴的天际之下，在浩淼的晴空之中，渐渐的醒了过来。
在从鼻尖处传来咸湿的刺激下，在浑身积水的冰凉刺骨之中，韩雨冰，渐渐睁开了眼。
而从那次变异过后变成红色的右眼，饶是经历三天雨水的洗礼，也毫无褪去的迹象，在韩雨冰睁开的那一刻，仍是布满血红。
不过这次，他的意识却已恢复了过来，只觉这一刻，整个右眼甚至整张右脸都没有了知觉，仿佛被硬生生削去了一般。
好在他在伸手摸摸脸庞后，又下意识的把头从积水中拔起，才能透过积水看向自己还完整的面庞，紧接着松一口气。
不过那一只泛着红光的右眼，却还是委实让他头痛起来。
只觉脑袋是阵阵的痛啊，仿佛有某处记忆已然破碎，自己却要拼命将其重组，可到头来得到的只有身心无穷的煎熬。
“我的眼睛……是怎么了。”
韩雨冰趴在地上，看了自己好半晌后，脑海中才冒出这句话来。
而在此之前，他整个人都在疼痛中处于半混沌半清醒的状态。
但随后有了些意识的他，脑海中也不过闪过零星的碎片，对于以往发生的事情具体，是如何也想不起来了。
韩雨冰缓缓站起，看了看这一身湿漉漉的衣服，又转而望向四周，居住楼一层的仓库门前，小小花园的道路上，一辆大黑摩托正歪倒停放。
一切的景物，对他来说都仿若记忆中那般。不过所有的景物上都画上了点点湿意。
但……缺了点什么呢。
到底……是缺了点什么呢……
韩雨冰呆滞的望着这一切，久久未动，一切景物都还在，摩托还在，家楼还在，树木花丛都还在，甚至那湿透的背包还放在不远处，但他就只觉缺了些什么，缺了些什么重要的东西……
可到底是缺了些什么啊！
想着，他突然脑袋一痛，身子向前栽倒过去，但他前行两步，左手扶住墙壁，又把前倾的姿势硬生生止了下来。
这一刻，他只觉一股热气自小腹直冲脑海而来，又仿佛在喉咙处卡住，他大口喘息着冰凉的空气，可喉咙还是如置火烤，发出阵阵难以忍受的辛辣之气。
而同时，他那只右眼也渐渐炽热起来，就算他用另一只手捂住，用湿透的袖子堵住，甚至摇头晃脑试图冲散这股热气，他用尽一时能想到的所有办法，可右眼还是愈发的炽热，宛如固态的液体即将融化之前，在眼眶里摇摇打转。
视线逐渐的变的血红而模糊，由于右眼的带动，就算左眼完好，他此时竟也看不见什么东西了，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吞噬他，试图将他一层一层，从里到外彻彻底底的改变。
他能反抗吗？
他如何反抗呢？
韩雨冰心里想道，他的心中泛起了绝望的情绪，只觉这一刻自己若还是自己，下一刻自己就不是自己了，那又该怎么办！那自己是否还算活着？
可他想不出答案，也无应对之法，他此时唯一能做的，只有坐以待毙。
他又一次重重的摔下，侧身倒在积水之中。他试着爬起来，可脑袋已变得迟缓，只觉对身体的控制权也正渐渐的丧失。因而费了半天劲，也不过扭了扭身子。
他的双眼也半开半闭着，渐渐的又要闭上了，只觉自己好困，只想倒在这里，沉沉的睡上一觉。
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不在乎，什么也不去在乎。
至于醒来之后，他到底是否还是他这个问题，或许，也只有他醒来后，才能知晓了。
……
萧然裸叶落，寒瑟北秋悲。
或许韩雨冰认为，这一觉过后，他将再也不会醒来。可他如何也不会猜到，做为命运的棋子，他以后将要面对的，远会不止这些。
一个局中的成分，自含布局者，入局者，观局者，搅局者，乱局者。而韩雨冰，这局中的棋子，这一次醒来后，或许命运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由入局变为乱局，或许最后，还会变为布局者。
不过这一切，都由天注定。而韩雨冰，也不过是在命运之丝的纠结缠绕之下，成为机遇的持有者罢了。具体该怎么做，还掌握在他自己手中。
……
右臂处被注射的病毒在基因病毒侵入后，便展开了疯狂的反扑之势，在短短时间就占据了大半被病毒感染的胞体，与病毒呈分庭抗礼之势。
而在病毒之间的战争爆发之时，韩雨冰右臂处蔓延于皮肤表面的紫纹也在延伸至脖颈处就此停了下来，而后延伸收缩，久久不止。
但在这般斗争之下，两种病毒反而在韩雨冰的体内产生奇妙的平衡，竟也就这般让泛于全身的症状逐渐的恢复了下来。
或许这一切，都在许文静的预料之中，她历经多年沉浸于研究之中找出的治疗之法，虽未真正试用，但效果又能差到哪去。
只是，她的这场实验，救了一个人，也杀了一个人。
韩雨冰睁开了眼，依靠枫树之下，眸望远空，长风衣摆，久久怔然。
半小时前，他便醒了。如今理清思绪，也不过花了半小时。所有的记忆都在短短时间内如潮水般归来，无论儿时现在，无论幻境现实。
他深深一叹，只道一切不过幻梦一场。
目中所见，那美丽的倩影又浮现而出，对她露齿浅笑，可身形却渐行渐远，最终消散，化为天边的了了白云。
丁宁是怎么走的？
是被那人劫走的，还是……她们原本就认识，却抛弃了自己。
韩雨冰摇头一笑，只道在自己意识模糊时隐约听见二人的对话，估计第二种可能最大，可自己又怎会恨她呢，只要是正常人在那种情况下，都会抛弃自己吧。
哪怕，那人真的是劫匪。
不过这样也挺好，她能逃出去，能回到爱人家人的怀抱中，自己何尝又不是少了一个负担呢。
他微微一笑，可这笑容怎么看也没有笑意。
而后他摆摆手，洒然一个转身后，便又依风行出了路口，来到了步行大街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