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谈心还是谈判

“韩博士。”见韩国立至始至终都只是盯着自己，茶水看都不看，老者终于眼睛眯起，苍老的手指一点桌面，淡淡道：

“茶再不喝，可就凉了。”

可听此，韩国立却直接又把茶杯推回了桌子中央，道：“我本无意喝茶，又怎会管它是凉，还是不凉呢。”

“有意思。”老者一笑，道：“想来你被关在这里，也差不多一个星期了吧。但惹出了这么大一个事故，也没见你有多少后悔的样子啊。”

韩国立回笑道：“后悔不过是寻求心里的慰藉罢了，对事情本身起不到任何作用。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目前要做的，自然是去解决它。”

“怎么解决？”老者眉毛一挑，道：“你可知道这场病毒泄露事故，造成了多大损失？不仅你们苦心经营多年的实验室毁于一旦，政府部门，各大财团，都受到了程度不一的损失，甚至差点惊动了最高层，你说说，该怎么解决？”

韩国立见他面容似蕴有丝丝怒意，便暗道：此人来此的目的是什么呢，难道仅仅是与自己进行这种没有任何意义的辩论么！

“陈博士。”韩国立沉声道：“首先，尽管实验室毁掉了，但科技人才和内部资料保存完好，损失可以说并不大。其次，在病毒传染源逃出后仅仅十分钟后，我就已来到会议大厅内，向上级汇报了这突发事件。上级也采取了很好的应付，各级官员也早早离开了L市，可以说对他们的影响也并非很大。

还有一点，差点惊动最高层的也不过是他们凭空捏造出的恐怖份子事件罢了，若病毒扩散的消息真的传到了最高层，那可不仅仅只是惊动的问题了。”

陈博士顿了顿，道：“那此事对L市数百万居民生命的影响，也不止是小事吧。”

韩国立摆摆手，仿佛对这个话题有些倦了，他语气也变得冷下来，道：“念在你与我父亲是旧友，才和你说这么多无用的废话，现在我不想谈了，直接进入正题吧。

你，好像并非是我实验室的成员吧。对我说这些东西，也无非是为了达到你目的的必要条件。

说吧，来我这里想干什么？”

陈老显然是对他突然爆发的态度怔了怔，但随后他又笑了笑，叹道：“果然父子同心啊，你和你父亲的性格，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韩国立目光一沉，见陈老仿佛听不见自己的话，便又张开嘴，想再重复一遍。可他还未说出一字，却又见陈老表情似乎严肃了下来，面对着他，沉声道：“想不想知道：你儿子的下落？”

韩国立盯着他，突然冷笑一声，眼神闪过不屑，仿佛在说，“就只是这样？可我告诉你，有很多其他人都这么说过，可他们其实也不知道罢了。但目的也无非是想从自己这里套出什么话来！”

可他韩国立不过一个小小实验室室长，什么都不知道，又哪能套出话来！

“怎么，你知道雨冰的下落吗？”韩国立轻笑道：“还是你们把他抓了起来？可以带他来见我吗？”

而见这韩国立一幅不信自己的样子，陈老心中怒意更盛，但他思虑片刻，脸上却又转为了笑容，只见他呵呵一笑，道：“带他见你是不能了，不过你可知道：他目前处于一个什么样的状态？”

韩国立依旧不屑道：“什么状态？”

“自然是，生不如死啊！”陈老叹了口气，道：“你可知道：你这儿子整天既要躲躲藏藏，忍着挨饿，又要四处寻找你的下落，可是多么不容易啊……”

韩国立脸色变了，他急道：“你们在哪里找到的他？”

“自然是你家小区附近的平安大街上了。”陈老又仿佛叹道：“见到他时，他正爬在地上，身下全是血，别提多可怜啊～”

韩国立有些怒了，他尽量压低声音，不让自己显的太过冲动，沉声道：“既然看到他受伤了，那为什么不把他带回来？”

“能带回来，还带不回来吗？”陈老淡淡道：“可在那个地方，受伤就等于感染。你儿子在那时已经被感染，把他带回来，你可知道风险？！”

韩国立顿了顿，良久，他才缓缓开口道：“你们……应该，有血清吧。”

陈老笑了，他又端起还未喝完的茶水，抿了一口，缓缓道：“你很聪明，和你父亲一样聪明。”

袖口下，韩国立暗自握紧了拳头，他紧紧盯着面前这个眼睛眯起，似在享受着短暂的惬意的老人，良久，还是暗自叹了口气后，松开了拳头。

他有些颓然道：“说出你的条件。”

陈老突然睁开了眼睛，肃声道：“把基因斧给我。”

韩国立一怔，道：“什么基因斧？”

“哼！”

突然一声冷哼，从陈老口中传了出来，随后只听重重一声闷响，在桌面上传开，只见那茶杯竟直接被他重重按下，已变得颇凉的茶水四处飞溅，有一些更是直接溢到了衣服上。

也让正好在此时推门而进的李琪，吓了一跳。

可陈老却是直接无视了来临的旁人，老脸涨红，显然已怒火攻心，他冷笑一声，话语间也带了几分尖刺，

“小辈，别以为你在辐射学有些成就就可以无法无天，恣意妄为。要知道当年就算是你父亲，也不过和我是一个级别罢了！

要说你不知道基因斧，还不如说你不知道你老子叫什么！”

可韩国立看陈老发这么大火，简直一幅气昏头的样子，面容却仍是平静，直到陈老大声讲完话后，他才毫无情绪波动的说道：

“我父亲已经死了十年了。”

李琪一怔，见韩国立表情平静，不像作假，她脑海翻涌，良久后，才不动声色的把情绪平复下来。

而陈老身为当事人，在听到这么一句后，脸庞更是涨红了，不过他再也没有反驳什么，只是又把茶水轻缓端起，放到嘴边，这次一口饮尽。

他放下只余茶叶的空杯，白眉下的老眼仿佛变得混浊下来，他就这样望着杯中的茶叶，缓缓道：

“基因斧，话说还是当年你父亲和我共同发现的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