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柳湘瑶池荷跳雨 郑国凯真珠还聚
诗经里有这样美妙的诗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求之不得,转侧反复。
一向对女人不在意的郑国凯,没想到雨天在演兵台妙龄女子,一见倾心。就是无法亲近芳泽,心里那是难言的煎熬。
这天,又是郑国凯的休息日。如同多次做过的,他沮丧的蹲在小院不远的树凉阴地,绞尽脑汁的想心思,觅办法。
有道是自古男儿相思痴,上天无门,入地无缝,偏偏郑国凯就是从心里不能放弃,认定了这辈子同床共枕的冤家对头,就是这院子里的女子。
时近中午,太阳火辣辣的直射着。一个壮年农村打扮的汉子,背着蛇皮口袋敲开了院门。见到那位娴静的妇女,就大声嚷嚷着喊小姨。
妇人难得的热情,满脸含笑的把他迎接进院子里,紧接着便是嘈杂声。
大约热乎拉呱了个把小时,双方互相说着感谢话,打开了院门。
雷火电闪般,在树下傻狗一样发呆的郑国凯,突然有了主意。
郑国凯站起身,悄无声息的跟在汉子的后边。
待到汉子背着东西,走到中医院围墙后边的小巷子里。郑国凯突然发力,重型坦克样的冲击力。汉子哪能抵挡,轻飘飘的扛着口袋跌进水沟。
爬起来的大汉,鼻青脸肿他哪里是饶人的茬,指着郑国凯的鼻子尖大骂:“娘的,你不长眼!”
早年余州八大怪里,“说话娘字带”,就是这种口头语说话、骂人只见带“娘”字。习惯了,见怪不怪,就像外地人听到和吃的开头语:小子!
一向颇为自傲的郑国凯,没有挥动老拳,这时温顺的像只绵羊。只是一味的向汉子道歉,卑贱的像个奴仆,任主人叱骂。
待汉子怒气稍息,郑国凯热脸贴冷腚。替汉子背着湿淋淋的蛇皮口袋,无论如何都要请他搓一顿,就算是赔礼道歉。
俗话说,有气不打笑脸人。汉子虽然铁青着脸,还是跟郑国凯进了饭店。他的肚子没有水,刚才对着娘儿两个假模假样的打肿脸充胖子,现在肚子里闹饥荒。自古烟酒不分家,不吃白不吃,何况搓他一顿,也算是给他面子,谁叫他走路不长眼。
汉子心里琢磨着。
进了饭店,听客看官请记着,那时不兴叫酒店。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再听听都是家乡人,俩人就不由得在酒老爷的帮助下,热乎起来。那时涟泉区和市内口音最大的区别,一个说(shuo),一个说(fuo)。虽然两地相差七八十里,语言的差距听了就知。涟泉区的人,说话翘舌音费劲。
亲不亲,家乡人;爱听啥,家乡话!
几番小酒下肚,郑国凯和那人越来越投机。汉子叫何跃进,家住涧头崮,离郑国凯姥娘家的泉好村不过二十里地。乡里乡亲的,打断骨头连着筋,平时走亲戚串朋友,东山不见西山见。
几杯酒下肚,饿肚子喝酒容易上头,很快红头胀脸。见到郑国凯热情大方,何跃进的话匣子就打开了。
一个有心,一个无意,酒逢乡亲千杯少,话遇朋友万言多。俩人解开扣子,露着胸,无话不说。
很快,郑国凯知道了妙龄美女叫柳湘瑶。她的母亲,也就是郑跃进的干姨,原是名门淑女,名叫何佳怡。
巧的是何佳怡的老家,也是涟泉区人。她出身富豪,自小的闺蜜就是郑跃进的娘。这次是郑跃进奉娘的指派,来看看干姨怎么度震灾。没想到,背来一点乡下特产,干姨非得叫捎回贵重的衣衫。
何跃进说到这里,庄户刁的心眼活泛起来,问:“老弟,你蹲在大院外的树下,是不是有所图?我那小姨妹可是白玉无瑕,你要是真心对她好,也许我能帮点忙。”
郑国凯嘿嘿笑了,咣当咽下去一大杯:“我的好弟弟,前世的姻缘跑不掉,没缘谁帮也无用,咱俩个今天就是兄弟啦。”他的话,让何跃进一头雾水,真的弄不懂街滑子想的啥。
其实,郑国凯想知道的,了然在胸。他的事,高傲的很,不想别人插手。
郑国凯这天没有回家,而是回了矿。那时,煤矿行业最吃香,国家的工业嗷嗷待哺,煤矿上缺什么?
郑国凯雇了辆手扶拖拉机,把防震抗震的建筑材料送到了柳湘瑶的院门口。这对他是很容易的事,老爹是矿生活行政主管:郑国凯豪爽义气,在煤矿附近不缺朋友,办这样的事得心应手。
柳湘瑶母女见到送上门的物资,当时瞪大了眼睛。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的警语,虽然还不时兴。读过书的何怡佳对天上掉馅饼的神话,还是有相当的警惕。
母女俩人很戒备,母女特有的星光眼,瞪得圆溜溜的,嘴里说感谢,心里在想着推脱的理由。
没想到,郑国凯有备而来,他这样聪明知性的人什么想不到。
郑国凯把从何跃进口里知道的秘密,发挥的淋漓尽致,感情深厚的催人泪下。
郑国凯说受表妗子之托。注意,涟泉区人称舅母为妗子!
前几天,表弟何跃进来后,回家说到您家防震的困难,捎信让我帮忙。亲不亲,故乡人,何况您是表妗子小时候最要好的人?
话说的滴水不漏,合情合理。困难之中的柳湘瑶母女,欣然为他打开院门。
郑国凯帮助弄好的防震棚,当真是稳稳当当,除非开门,密不透风。就是大地震来了,比日本人的住宅还安全。
在寡母孤女的眼中,他郑国凯成了驯服孙猴子的二郎神,当时非得留下他吃饭。
特别是柳湘瑶,早已对这个英俊的年轻人留心留意,一旦同桌吃饭,四目传情。两人相视而笑的韵味,凡是过来人都能体会。何佳怡也是眼缘,见了这个年轻人,就满满的母性喜爱。
人有人,样有样,行事稳稳当当,说话不见张狂,应该是人中英才。何佳怡观察到这里,再看女儿满脸的喜色,两只从小就让人傲娇的眼睛,满园春色关不住,从心里欣喜。
自此,郑国凯经常出入柳湘瑶家。熟悉以后,各方面不再拘谨,说笑、吃喝、衣着、行为,都很随便起来。
自然而然,何佳怡问起了郑国凯的工作和家庭情况。
郑国凯这人生来正直,面对可能是未来丈母娘的何佳怡,实话实说。从心里,郑国凯从来没觉得当个矿工是低人一等,从穿上工作服的第一天,就光荣感满满。这也难怪郑国凯骄傲,那是国家把煤矿工人当作宝!
谁不愿儿女得到幸福,何况柳湘瑶受到过黎胜利的打击,一个时期痛不欲生。看到女儿面临幸福,何佳怡虽然顾忌丈夫当年的嘱托。她对女儿不加阻拦,反而有些纵容。
何佳怡唯一的担心,郑国凯是个煤矿工人,那可是个危险的行业。据说和平年代,除了交通口,伤亡率最高的就是煤炭行业。
还好,郑国凯岗位在机电科,相对采掘一线,安全多了。
此时的何佳怡再看郑国凯,就满满的母亲般的慈祥,应了那句: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
那天,郑国凯早早到了柳湘瑶家,见到何佳怡招呼吃饭,就不再客气。
虽说礼多人不怪,可是客套多了显得外气,这可不是郑国凯想要的氛围。
吃过饭,满身的汗气,按例,柳湘瑶先去洗浴。浴后,柳湘瑶身着浅领内衣,贴身的玉挂件,就露了出来。这是件绝好的玉田纯白籽玉雕刻出的,是一个绝妙的如来佛像。
玉质好相识哦,郑国凯目不转睛的看着。
柳湘瑶见到他专注的眼神,会错了意,满脸通红:“你干啥贼不溜秋的看人,羞人答答的。”
郑国凯呆傻了一会,慢吞吞的从胸前也拿出个挂件。那是个精雕细琢的白玉观音。
柳湘瑶接过来,细细的把摩、观看:咦!玉质和线条还有刀法,怎么一样?
何佳怡听到俩人的窃窃私语,虽然有些顾忌,还是忍不住过来观看。
这一看不要紧,她几乎就要喊出来:天啊!怎么有这样的巧事?
原来,丈夫和她分别时,专门有交代:我有个生死兄弟,相约以后生男女是亲家,生双女、双男是兄弟姐妹。我们各一件玉观音挂件以此为凭,不知老天爷是怎么安排?咱们的孩子,长大成家,要尽量双玉合璧。这两个挂件非常珍稀,玉质、手工,世上找不到第三件。
何佳怡细细问了郑国凯玉挂件的来历,见到她神情惊奇。郑国凯福至心灵,再一次面对着柳湘瑶说了谎,说是家传的。他没敢说实话,玉挂件是从古玩市场得到的。
何佳怡拿过两个挂件,对比着看了又看,玉质和毫无二致的刀法!应该就是丈夫所说的一对玉挂件。她嘴里忍不住叽里咕噜的:“天意!天意!”
自此,何佳怡认定郑国凯是丈夫定就的佳婿,对郑国凯的眷顾比亲儿子都要疼。
天作之合,玉佩姻缘,如今玉观音玉佛喜相逢,还有什么可说的。
柳湘瑶和郑国凯的婚礼水到渠成。
新婚之夜,郑国凯告诉柳湘瑶,自己玉挂件的来历。柳湘瑶嘻嘻笑着:我老早就怀疑,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不过,玉佩既然到了你的手,我们就是白玉良缘。
说到这里,头就埋在郑国凯肌肉线条优美的胸前,满面无限的娇媚,放射出百般的柔情。
郑国凯抚弄着妻子光溜溜,细腻如玉的双肩:见你第一面,我就没有了魂。我那时就知道,你是我的。那么多的人,只有你叫我动心!我会对你好一辈子!
没等郑国凯说完,柳湘瑶就火热的吻住他的唇,不让他再说什么。夜,静悄悄,只有紧贴的唇,发出啵啵的声音。
新婚厌起早,一夜风光旖旎。日上三竿,小两口依然相偎相依,慵懒的没有起床。
柳湘瑶那对能看得人心发颤的眼,滴溜溜的在郑国凯脸上转。用翘着兰花形的小指,在他发达的胸肌上划啊划。
郑国凯忍不住噗嗤笑了声,在她额头一吻:“你的小脑壳里,又在转悠什么?”
柳湘瑶羞涩的笑:“我在想,咱俩好之前,你那么好耐性,能盯我好几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
“你贼眼遛遛,手段又好,看得人心里发慌,我那时心早已被你偷走。”
“我为什么不敢理睬你?我怕搭上茬,再也控制不住自己。”
“因为我妈说过,我应该嫁给一个配搭玉观音的男人。即使那是个女的,我也得见了玉佩,再找婆家。”
“当时虽然,咱俩没怎么说话,我心里早已暗许。即使见到般配的挂件,男人要不是你这样的,我这辈子就当老闺女!”
“谁想到,玉挂件就在你手里,虽然是小偷送的,毕竟的前世的缘分。”
说到这里。柳湘瑶笑靥如花,把脸贴在郑国凯脸上摩挲。
时光荏苒,在八二年时,柳湘瑶和郑国凯已经有了孩子,日子过得很是美满幸福,
这天,多年没见过面的冯大驴,曲里拐弯的找到郑国凯家,打听买旧钢丝绳的事。这时的郑国凯正在机电处工作,处理旧钢丝绳是他的业务。
冯大驴变化很大,早已没有了俩人相识的时候那副穷酸。磨盘脸油光闪闪放着红光,身上的行头,比郑国凯的还要高级。
他带来了连岛特产的海米,小乌贼,大对虾。
彭州人讲究,投之于木桃,报之于琼瑶,郑国凯很丰盛的在家里招待了他。郑国凯的家就安在岳母家,一个女婿半个儿,何况何佳怡把郑国凯当整个儿子看待。。
两人自从快哉亭公园一别,多年没见,如今各自生活幸福,事业有成。见面分外高兴,两人酒没少喝,话没少说。
酒意到了八九成的时候,冯大驴的舌头有些大,瞅着忙前顾后的柳湘瑶:“哥哥好福气!哪里找的这个媳妇,人长得天仙般,干活手脚麻利快。我好眼馋、嫉妒!”
郑国凯得意的哈哈一笑:“人的命天注定,胡思乱想没有用。人生姻缘前生定,月老栓定红丝绊!”
说着,他从项下掏出来红线拴着的玉挂件:“还认识吗?”
冯大驴睁大眼睛:“这不是我当年偷的那一件吗?”
郑国凯大笑,把柳湘瑶喊过来,让她把自己的挂件拿出来。
同样的红丝线,同样的白玉无瑕,同样的精致刀法,拿在手里还是同样的圆润。
冯大驴惊奇了,一件也就罢了,要是一模一样的两件,这可就贵重了。
见到冯大驴啧啧称奇,郑国凯两个嘴角翘的象菱角:“还有更出奇的,它成就了我的婚姻。”
郑国凯接着把老岳母,当时允婚的情形说了一遍。
冯大驴高兴了:“没想到,我竟是半个媒人!婚姻本是天注定!都说是老天爷安排前生缘,要不是我当时穷困极点去偷,那人要不是小偷加流氓。这玉挂件,也许咱们当时还给那贼,你和嫂子的婚姻,还得经些磨难。”
那天分手时,冯大驴一本正经的对郑国凯两口子说:“我现在大小也是个老板,原先的名字太土。”
说着递过一张名片,上面的大名赫然是:冯达履!
名字真是文而又雅,还十分大气。
郑国凯心里思忖:人富贵了自有好名字,无怪乎见面那麽多易经起名馆,生意还不错。
郑国凯的婚姻传奇,本应该到此结束。没想到又发生了两件奇事!
一件是柳湘瑶的父亲柳思乡,随着台海两岸关系的解冻,政策的改革开放,他从海外归来。
当初柳思乡逃过了镇反,紧接着又遇到了三反五反。联想到自己的履历,家庭的渊源。在柳湘瑶还没有出生的前半年,他借口去广州叔叔家看病,悄悄潜逃。分手的前夜,他对妻子交代,生了男孩名叫栁湘遥,女孩就叫柳湘瑶。他把自己的乡的谐音嵌在孩子的名中。遥、瑶都有期盼美好的意思。另外他交给妻子一件玉挂件,说是和好朋友有约,尽量让他们成兄弟姐妹,最好是夫妻。因为,他曾找人算过命,知道自己的第一个孩子是女儿。他过命朋友的第一个孩子,则是男孩子。
没想到女儿夫妻,真的是白玉挂件一对。柳思乡细细把玩,确定就是他和好兄弟分拿的那一对!
再一件奇事是:郑国凯的老爹郑伟龙,听说亲家海外归来,当然要请他一顿。酒宴很丰盛,两个亲家见面握手,略微寒暄,竟都泪眼相望,原来他们就是当年分拿玉挂件的好兄弟。
历史开了个玩笑,分岔的当年河流,又聚到一起。
当年,他们曾经在同一支游击队打日本人,可以说是生死之交。那对挂件,是他们伏击日本人时的战利品。估计是日本人,不知从哪家名门后裔抢劫的。日本人虽然爱玉,称为国死亡为玉碎,但这样的古玉挂件,精妙的刀法,是他们老祖宗没能掌握的。
既不属于国,也不属于共的游击队,纪律很松弛。两个老兄弟各拿了一件,为美好的未来做了约定。
后来,游击队在对圩村被日本人包围,后来被剥了皮的郑二当家的当时打阻击。逃出村子的游击队,也在陡峭的山涧沟遇到埋伏。逃出生天的,寥寥几人。
逃跑方向往北的郑伟龙,后来参加了八路军。向南逃的柳思乡,则成了国军的军官。从此天各一方,没料到几十年后,真如当年所愿,成了儿女亲家。
那天,大家的酒喝得很尽兴。散席后,郑国凯拉着父亲偷偷的问那块玉挂件,自己怎么从来没见过。
郑伟龙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后来我在一次战斗中,让炮弹皮崩了,肠子都流了出来。好不容易捡条命,玉挂件却是找不到了。
说完郑伟龙遗憾的摊摊手:还好!柳湘瑶还是和你续上了姻缘!
郑国凯和柳湘瑶的婚姻,有太多的巧,玉挂件是其中的重要因素。
柳湘瑶不认为是巧,而是郑国凯太贼,骗走自己的爱!其实,她心里明白的很。这样说,不过是撒撒娇吧,
郑国凯则装作很无辜:谁叫你长得太漂亮,我要不是有心眼,真怕上好的白菜让猪拱了。
那天宴席上老两口的拌嘴,惹来一片笑声。
两口子闲来磕牙,柳湘瑶就说是骗上贼船。郑国凯说,那是缘分,猴子踩了猩猩的屎,叫有猿粪(缘分)。
这对两口子求仁得仁,而有些男女就很难这样情路虽然坎坷,实际上的磨难无法掌握。
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