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任惠然孝心迁坟 皇彤炜意外得财
俗话讲,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只要脑子灵光,做什么事上了瘾,在过程中注意观察,往往在小事体上,也能做出超乎常人的技术。
记得前几年,高考作文里有这样一篇文章:有一个神箭将军,在靶场上射箭,百发百中,惹得周围看热闹的人连声叫好。
偏偏一个卖油的老头,不但不喊好,还是一脸哂笑。
将军心里不舒服,问老人也有神箭绝技吗?
‘老人回答没有,他只有卖油的绝迹。在将军和众围观者的怂恿下。老人拿起一枚铜钱放在油瓶嘴上,自己舀了一瓢油,高高举起倒下。那油从铜钱眼里,丝毫没有洒落的进入瓶中。
将军连连夸奖老人神技,老人只是淡淡的说:无他,惟手熟尔!
煌彤炜本来就是聪明人,一旦在赌博上用了心,也练出了近乎炉火纯青的绝技。
话说皇彤炜在下岗以后,染上了赌瘾。虽然不敢去大赌,那是需要财力的,皇彤炜的资本不允许,他也怕招来治安处罚。但小来去、小刺激,他却是乐此不疲。没有西瓜,捡点芝麻也不错。
再说这样的小来小去的赌博,既有刺激,也没有治安处罚的危险,就是在小区棋牌室也不禁止。
聪明人就是聪明人,皇彤炜很快掌握一手好牌技。
匆聪明是由什么构成的?大体是的由记性、想象、推理、经验,加上单量和心理因素构成。煌彤炜这几方面都没有太突出的地方,可是相加起来,他就获得大于二的效果。
抹牌扔牌吃牌是最刺激神经的,开始几圈大家都还淡定。麻友们依次摸起麻将,先用中指抠摸,然后直接扔掉,或是在自己的麻将队列里找替代。随着麻将渐渐成套,自己手里的牌不错,估摸着别人也该听和,空气就开始沉重起来。抹牌的手很沉重,牌将掀没掀,即将露出真面目的时候,抠牌的中指分外用力。道业深的,不看也知是什么牌。
小鸡不尿尿,各有各的道。
人聪明了,干什么都有诀窍。皇彤炜抠麻将是一绝,经过他的中指一抠,是什么牌了然如胸,根本不看就或掷或留。
其实,他还有两绝。一是察言观色。不管牌桌三友脸色阴晴喜怒,也不管他们大咋呼小叫,任凭大风起,只是不开船。他深知牌场如战场,兵不厌诈,兵行诡道。
他所要做的就是冷静,沉住丹田气,飞速的观察、分析判断。
观察的要诣打牌的人都知道,但从哪里观察,用什么手段观察,那可就是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了。
皇彤炜先看人的眼睛,而且是盯准瞳仁,表情可以作假,瞳仁不能。
再看的是人抓牌抠牌,手背肌肉、经络的变化,大喜或失望,手背痉挛的皮层下的蛛丝马迹,表露无遗。一般经过前两项,基本能做到百不失一。在自己坐庄,又有几个花几个配的情况下,他还要看看观战的人的表情,尽量的把握好度,在最佳的时机出手。赌场无父子,旁观者虽不敢泄密,脸上的神情却是间谍。
皇彤炜的第三绝,就是垒牌!别看他大大啦啦,两手一圈一划拉,垒牌的时候,他面前的牌垛什么位置是什么牌,他都记住了,自摸和牌自然就比别人多。
这就是聪明人的好处,谁叫咱好记性呢!皇彤炜经常赢的原因就在于此。
打牌没点刺激没意思,刺激不敢太大,不然违法。一次输赢也就几毛钱,自搂加杠、花及配子,也不过几块钱。这些钱,来玩牌的都还拿的起。
时间久了,积沙成山,皇彤炜面前堆了一大摊小钱。虽然不声不响,喜上眉梢,心里乐和,皇彤炜洗牌、抹牌、吃牌、扔牌动作简练而规范。
可惜的是皇彤炜没能鞭敲金蹬响,得胜把营归。
今天,皇彤炜没选好日子。百不逢一,对面坐的是外号二老刁的苟吉万。
皇彤炜老是坐庄带自搂,苟吉万就留上了心。
古语,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苟吉万看出了门道,皇彤炜的自搂,都发生在他抹自己面前的牌垛时。“巧的娘打小巧,小巧急的爬墙头”,巧极了的事怎么老发生?
皇彤炜又是把自搂加杠头,眉开眼笑就要收钱。苟吉万虎吼一声,站了起来,手指几乎戳着皇彤炜的鼻子尖:你出老千!
出老千!这是牌场最不为人齿道的事。正式的赌场,出了老千,至少是要剁手指的。
皇彤炜白皙的脸霎时血红:我堂堂五尺汉子,怎么能干那么缺德的事?
苟积万不依不饶,紧跟了句:光腚压屋脊的事,你少干了?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苟吉万一身的匪气加流氓地痞,别说揭短,就是当众脱人家的裤头子,也不是没干过。
开始,人们为两人的吵闹大愕,待到苟吉万揭老底,就不免有了议论:是啊!他讲究过吗,私人集资,眼看着四邻吃大亏,他顾过谁?这个人只有他自己!
铜钟虽破,余音未绝,皇彤炜的好心情没了。
他生瘟似的进了家,换完鞋往椅子上噗通一坐,单手托腮在那里发呆。
饭菜端上桌,酒瓶也摆到桌上,魏玉梅才招呼:猪都知道饥饱,狗也知道吃食。都摆好了,还要喂到你嘴里去?
说女人头发长见识短,是侮辱妇女。也不知是否更年期的原因,魏玉梅嘴发贱,尖刻不知哪一会:蚰子趴在白菜叶子上,早晚不知是那只鸟的食!
她的本意是宽慰丈夫,想好事,坏事紧跟着。世事无常,神仙也没法,牌场的事别往心里去。
谁料想,皇彤炜勃然大怒,连酒带杯狠狠的摔到地上,两眼瞪得凸凸的,牙齿咬得嘎嘣嘣响。
吆…说到叶字啦…捅了你肺管子?
魏玉梅尖细着声音喊叫,她平时低眉耷眼,可在吃醋的时候就是母老虎,拼命都敢。特别是涉及到煌彤炜出轨的对象叶臻臻,那是她的肉中刺。
皇彤炜愤愤的摔了茶杯,火气腾腾的走在小区门口的汉源大道上。
大中午的日头火辣辣的直射着,宽阔的柏油路闪着白光。路边的小树自顾不暇的耷拉着头,可怜的小小树荫根本纳不了凉。
饭都没吃,一怒之下出了门,皇彤炜的大脑反而冷静下来。
皇彤炜想了会,决定去找红颜知己叶臻臻。正式退休后,已经快一年把没见过面。此时心底晦暗的皇彤炜,由不得又有了当年的轻狂。
叶臻臻是单位医院的护士长,现在也是在家闲着的人。
只是她还住在孤悬在城区之外的原单位宿舍,皇彤炜家居住在繁华的市区。
乍见到皇彤炜,叶臻臻先是目瞪口呆,接着两只依然明亮的大眼睛,汪满了泪水……
彭州市飞檐区是个独特的存在,区域被东西走向的山分割。山南占大部分,为市区中心的重要组成部分。山北区域不大,虽然成为主城区,实则和郊区相差不大,
任惠然就居住在这里的凤鸣小区,选择这里居住的主要原因,是这里的房价比较低廉。相同的面积、结构,价格是市中心的四分之一。
这半年来,任惠然苍老了许多。本来六十来岁,比起那些耄耋老人,他除了反应、记忆力退化,身板比起同龄的小区老人,可以说是刚刚的。
父亲的突然去世,打破了任惠然习惯的生活循环。作为高级知识分子的父亲,虽然不待见这个只有名誉初中的儿子。毕竟血浓于水,失去父亲,任惠然感觉自己迅速衰老,原先笔挺的脊梁有些佝偻。夜里睡不好觉,思维任性的原地打转转。最可怕的是,干什么都走神,丢三落四的。
这里的原因,还有是他接连得到了涟泉区,关于景区内迁移坟墓的公告。
这几年,父亲身体不好,弟弟妹妹们又都在外地工作,每年清明都是任惠然回涟泉区,喘吁吁的爬到偏僻的山坡给奶奶烧纸。
任惠然对奶奶的感情很深,从呱呱坠地,因为父母工作繁忙,就是奶奶照顾他。他不能置老奶奶的遗骸不顾,忘记养育恩德,任惠然死也做不到。
父亲病病殃殃的时候,就有了给奶奶迁坟的动议,只是不知父亲以后葬于何处,这事就拖延下来。
父亲去世安葬在市第四公墓后,奔丧的兄弟姊妹一商量,就在旁边,给奶奶买好了墓穴。然后大家议定,在给父亲烧周年的时候,把奶奶坟迁了。
现在看到公告的期限,想到远方工作姊妹的不易。任惠然想尽一把当大哥的责任,自己把奶奶的坟迁了。等姊妹们回来烧把纸就行,不要再麻烦。
给老人迁坟,在彭州是家族的大事。任惠然不是本地人,加上从来不信鬼神,迁坟对他来说就简单的很,把老人的遗骸放进新的墓穴就是了。
不想姊妹麻烦的任惠然,当然也不想麻烦自己家里的人。他没告诉妻子,也没在女儿、女婿面前漏一点风声。
任惠然琢磨了几天,把每个环节都想了又想:挖掘奶奶的骸骨,是可以在当地聘到民工。至于运输吗,迁坟都是秘密的,需要兴师动众的租辆灵车吗?要是动静大了,家里人肯定知道,也铁定的不同意,不如自己简简单单的去迁坟。
最后任惠然还是找到了方法:自己把骨骸坐公交车带回来!他也想到,公交车肯定不允许带遗骸。于是绞尽脑汁后,他准备了绸缎袋、塑料布,又买了个不错的带轮旅行箱。
任惠然想的是:自己不说,谁知道旅行箱里装的什么?神不知鬼不觉的自己就把奶奶的坟迁了。
想到这里,任惠然难得脸上阳光起来,头天晚上他还很有成就感的喝了几杯。从参加工作,为了打发孤独和不愉快,任惠然就有了好酒的习惯。
第二天一大早,任惠然到了涟泉区。原先居住的工人家属宿舍,几公里方圆的地方,已经夷为平地。开发商的挖机在空荡荡的开阔地,有一下没一下,懒洋洋的挥动着机械臂。
看样子,只是圈地,楼房起来还不知什么时候!
任惠然想着,辨认着山上的路。不到一年的功夫,这里已经很陌生。
还好,没走多远,任惠然就遇到一群带着铣镐背箕的民工。
漫天要价,就地还钱。就在任惠然,头疼的和挣巧钱的民工谈价格的时候。旁边一位头发花白的汉子,笑笑的挨到跟前:任大哥,不认识了!我是李老五啊!那年你在市场帮过忙的?
任惠然定睛看看这个粗壮敦实的汉子,额上的皱纹平坦了:老五弟吗?有几个年头没见面了。
这是任惠然当年偶然认识的汉子。当时,任惠然在买猪肉,旁边的肉摊爆发了吵闹喊叫。卖肉的脸都紫了,用剔骨尖刀指着另一个咆哮的汉子。原来一个说钱不够,另一个说少称,眼见得就可能血溅五步。任惠然掏出五元钱,放在肉摊上,才平息了双方的情绪。从那,李老五就和任惠然认识,见面说话很是热乎。
知道任惠然的意思,李老五挥挥手。熟人好办事,领着几个人到了山坡。
每年任惠然都会来这里祭祀,虽然荒草连天,荆棘遍地,还是很容易就找到了奶奶的坟。
任惠然扔了几包烟,让聘来的民工吸烟休息。自己恭恭敬敬的摆好祭品,点上高香,烧了几把黄草纸,跪在地上结结实实的磕了几个头。一晃,十多年过去了,奶奶慈祥的模样仿佛还在眼前。
任惠然两眼湿润,心里惨然想:人生恍如一场梦,一会儿就过去了。自己这把年龄,以后也不知埋在那块田地……
想法很复杂,过程很简单。过了大中午,坟已经挖开。应奶奶的要求,当时父亲冒着风险,没有火化,托人办了假手续,就把老人家埋在了这个荒僻的地方。
任惠然跪在墓坑沿,小心翼翼的把头骨、股骨、脊骨,用小刷子尽可能的清理干净,轻轻的放在一个结实的布袋里。
任惠然做的很仔细,连能看到的毛发,指甲都检了起来。
用绸缎布包盛着奶奶的骸骨,再用塑料布里三层外三层,宝贝样的包裹好,放进旅行箱。
下山后,任惠然掏出沓钱递给李老五。老五嘴里说:哪里要这么多钱!
他随便抽了一张,给那几个帮忙的人,他自己是分文不要。
任惠然心里哪过得去,大中午,肚子又是叽叽咕咕的,便硬拉着李老五进了路边的小酒馆。老熟人相见,再次相会不知在何年,任惠然、李老五酒都喝得有些高。
日挂西山头,皇彤炜夹着叶臻臻送他的条烟,晃晃悠悠迷迷糊糊,到了公交车站。
这是夹杂在涟泉区和市中心的车站。兴旺的时候,虽然车水马龙,上公交车没点力气是很难挤上去。如今,当年的国有企业已经不复存在。空旷的四野,公交站的牌子旁边的树枝上,有几只乌鸦,在无精打采的眯眼打盹。
皇彤炜又累又乏,酒意上涌。上了公交大巴车看看,诺大的车厢空旷旷的,稀稀拉拉坐着几个磕头打盹的人。
皇彤炜心放进肚里,看到一个吁吁打鼾的男子后边的座位,空间较大,太阳还晒不到。很让皇彤炜奇怪的是:这男子穿着很是考究,不知为啥,皮鞋沾满黄泥。
现在的风气是个人顾各人,关我什么事?
皇彤炜想着、踉跄着,紧跄两步,扶着椅背滑落着坐下。开始还不时望望车外的风景,随着发动机有节奏的轰鸣,上眼皮渐渐沉重起来。皇彤炜一再告诫自己,不能睡…别坐过站…还是迷迷瞪瞪了。
俊伟医院到了!
公交大巴自动报站的广播,惊得皇彤炜一哆嗦,赶快起身下车。无意之间一瞄,前边的座位下有一个精致的小旅行箱,旅行箱的轮子和下部粘着黄土。
皇彤炜再四下看,大巴快到终点站,车上冷冷清清,几乎没人。想想,看看,前座的旅行箱是无主之物!
再想到男子脚上的黄泥,箱子下部的黄泥,他心里不由一激灵。脑子飞转,在公交车即将关门的一霎那,皇彤炜麻利的提着旅行箱,跳下了公交车。
皇彤炜心里有鬼,禁不住心头砰砰乱跳。回头张望了一下,公交车已经驶远,附近也没见到监控探头。皇彤炜想:应该是神不知鬼不觉。
在无人处,他又匆匆忙忙看了一眼,想:旅行箱很精致,里边肯定有好东西。能是什么呢,箱底部有黄泥,难道是盗墓的文物?
想到这里,皇彤炜的血液循环加快。要想富,去盗墓,一夜成为暴发户!彭州是个有名的古城,前几年没少盗墓贼。就是现在,古城建设中,也经常发现古墓穴,明里暗里的文物市场好生兴旺。
皇彤炜再四下看看,没有人注意自己。就是哪里有个摄像头,还能找到自己?再说很多文物是盗挖的,本身违法,丢的人还敢公开的寻找?皇彤炜琢磨着,便安下心来。
在换乘了两次公交大巴后,皇彤炜拉着旅行箱,乐呵呵的进了家。
魏玉梅两个眼贼尖,皇彤炜进门,她一斜眼就瞄见了皇彤炜拉着的旅行箱。再看他掩不住的一脸喜色,就知道这个精明鬼,有猫腻,肯定遇到了什么好事。
眼见得皇彤炜瞟了儿子一眼,匆忙进了卧室。鹿玉梅从门缝看去,只见皇彤炜把旅行箱塞进了床底,还做贼样的东瞅西霎,便知道那里边肯定不是平常的东西。
看皇彤炜空手出来,鹿玉梅问:你刚才拿的什么?喜得眉飞色舞的,喝了笑婆婆的尿?
皇彤炜嘿嘿一笑,莫测高深的摇摇头,洗了洗手磨蹭到桌边坐下。方才摸酒杯,儿子睁开眼,斜了他一下:什么好宝贝,直接藏自己屋里。
皇彤炜一愣,马上接嘴说:哪有什么宝贝,朋友送了条烟。
儿子笑眯眯的说: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忘了吗?一切缴获要归公。
皇彤炜只好进屋把香烟拿出来,递给儿子。儿子抽出支烟,叼在嘴上,在烟雾盘旋中似笑非笑:就只是这个吗?
独生子是个败家子,家里的贵重东西,皇彤炜是不敢让他知道的。
中午酒喝得不少,人又乏累,几杯酒下肚,皇彤炜眼神就有些朦胧。想到捡来的旅行箱,那样精致,还散发着腥臭的黄泥味,他的大脑里就满满的都是想象。儿子什么时候离得桌,皇彤炜都没有注意。
煌彤炜没有料到的,他捡来的意外宝贝,竟然在以后日子,弄得他灰头土脸!
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