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造物无私青一角 会心不远陷困境
有道是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人在做天在看!
很多做了坏事的人,往往都抱有侥幸心理。
比如笔者以前有个同事,在骗人上,很有造诣,放言说:中国九百六十多万平方公里,别说东西方向了,从南骗到北,一辈子也骗不玩。
最后这个整天弹弓打家雀的,还是让家雀掐了眼。
再说,无巧不巧,皇彤炜往床底塞旅行箱,苟积万看到了。他更是感到蹊跷,便酒也不喝,拿着私下购买的高倍数望远镜观察起来。
皇彤炜儿子进卧室跌倒,皇彤炜和老婆再进屋,相继跌倒,让苟积万意识到旅行箱肯定不简单。由于人影幢幢,苟积万看不清箱子里到底是什么,可里边不是寻常物品是肯定的。再想到,皇彤炜心虚胆颤的样子,苟积万就是木头脑袋,也明白,那里是皇彤炜的命门穴!
皇彤炜出门的时候,苟积万就像高明的侦探,紧追着背影跟踪下来。
埋好旅行箱,皇彤炜跺跺脚上尘土,很轻松离开的时候,苟积万……他这个食肉动物,可不是吃素的!
皇彤炜昨夜没睡好,日上三竿还在床上眯眼假寐,心里自鸣得意,想着昨天的果断出手。自忖要是稍微犹豫,和死人骸骨有了交集,还真是说不清的事。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老婆告诉他有人来访。进屋的俩人脸色铁青,不怒自威。往那里一坐,自然的瘆人毛。
询问开始口气还算平和,看到皇彤炜吞吞吐吐,老是转圈子,不正面回答问题,气氛很快就到令人窒息的程度。
皇彤炜上来还想马虎,见警察说到要害。他们不仅提到旅行箱,还说到旅行箱的颜色形状,再问到时间点在干什么。皇彤炜的心理堤坝,瞬间坍塌。
原来苟积万昨夜。挖到旅行箱,打开见是人骷髅,大为吃惊。这个混混知道,和人命沾边的都不是小事。既是为了撇清自己,也是出口怨气,就到重案组报了案。
警方连夜调取录像,虽然有一段修路,皇彤炜从公交车站到埋旅行箱的过程,大体有了轮廓。
看到询问警察的严肃,皇彤炜后悔的肠子都青了。他只能把从公交车上捡到旅行箱,以为可能是盗墓的文物私自带回家。打开发现骷髅遗骸,害怕连累,事发丢人,一一详细交待。
皇彤炜在警方询问室,讲清遗骸的来源后,审问人员脸色和缓许多。没到二十四小时,皇彤炜便放回了家。
家是回了,皇彤炜的麻烦没有完结。警方说得很明白:人命关天,命案必破。既然已经以无名骸骨报案,即使不是你皇彤炜致死人,但不代表,移尸体的人没问题。
极可能是杀人移尸,这样的案子要销案,就得有结果。案子一日不结,你皇彤炜就是最大的嫌疑人,要时刻听从警方的传讯。
负责此案的周明涛警长,开始接案子的时候很是轻松。这几年办得案子多了去,什么样的奇案、诡案没见过。这个案子,听报案人的陈述,过程不是太复杂,极有可能是个粗心人造成的误会案子。现代技侦技术发达,天眼密布,找到弃掉包裹的人,应该不是难事。
他认真的询问了皇彤炜三口子,极力想弄清事情的前因后果。他重点查问了皇彤炜,对皇彤炜的过程叙述,反反复复,不厌其烦,连他上车下车的细节都问到。
开始,皇彤炜在询问记录上签字画押、按了手模后,心里轻松多了。自己毕竟没有杀人,旅行箱只是检的嘛。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还尽了公民的义务,协助公安办案。
不过令他不安的是,警长的搭档老是冷笑。临出门皇彤炜乍着胆子问他:你嘴角的笑怎么不像好笑,我错了吗?
搭档的回答很冰冷:错没错,你自己知道。你捡旅行箱的动机好像不单纯,说是偷也不为过。你当时,为什么不直接交给司机?为什么不交给所在派出所?
话不多,砸的皇彤炜冷汗直冒。眼光真是犀利啊,怕什么,他得到了什么。
现在怎么办?正应了《捉放曹》里陈宫的唱词:“马行在夹道内难以回首!”
皇彤炜从案发那天起,经常有警方电话询问情况,弄得皇彤炜成了热锅蚂蚁。
案件一天不结,他就一天不得安生。在没发现新线索前,他皇彤炜就是有关命案的最大嫌疑人。
这件刑警大队接到皇彤炜的报案,一丝都没有放松。毕竟人命关天,涉及到人命的都是大案、要案。就是尸骨无存,有了报案都要一查到底,何况骸骨都抱来了。
皇彤炜的后悔药难吃啊!
周明涛警长本来以为这个案子,应该是老虎吃豆芽,小菜一碟。
一旦进入调查,就像陷入沼泽,或者说进了云遮雾绕的深山老林。他在彭州公交大巴车终点站,先查找当日的监控资料。沿途不少地方在道路施工,能参考的监控录像有限。
在仔细查看相关录像后,并没有找到拉旅行箱上公交大巴的始作俑者。
好容易圈定五辆在那个时间段运行的车辆,一接触傻了眼。车上还没安装监控,司机对车辆里的人,也没有什么印象。想想也是的,既当司机又当售票员,公交车运行的路线大多是乡村集镇。人群熙熙攘攘,一天来回六趟车跑下来,见的人哪天不几百口子。一般不是特意去观察,谁得脑子有那么大容量?
要是有这么好的记性,还不早去弄个专家当当,谁还在日复一日的枯燥的耍大方向盘?
有个司机,不耐烦的嘀咕。
没有办法,警长只好带着搭档,再回到原点,找皇彤炜再了解情况。别看,皇彤炜平时自以为脑子好使,那天既因为和叶蓁蓁缠绵太劳累,又因为中午酒喝得有些大。更重要的原因是,他当时的行为,不啻于做贼,光注意防范他人,哪有心算计别人。
说来说去,皇彤炜所能提供的线索只是说,上车时只感觉那人是个敦实的汉子。穿着上档次,皮鞋上有黄泥,脸部特征说不上来。
他在前边的座位趴着睡觉啊,怎么能看见他的脸?
皇彤炜辩解的说。
搭档很有点不耐烦:老皇,难道你不知道这件事的利害。案子破不了,没法销案,你的嫌疑能撤销?
见到皇彤炜想反犟,搭档手冲他一挥:你不要强调任何理由,要不是你偷偷拿走包裹,心里想捡便宜,只要喊一声谁丢了东西,哪有今天的案子?因为你的私心,行为偷偷摸摸的,留下多长的时间段?案子不破,你!脱不了干系!
这天夜晚,皇彤炜又是一个难捱的时光,一夜他眼睛都没合上。反复的想上车后的细节,放大想事情的可能联系。
天亮了,魏玉梅见到皇彤炜满脸憔悴,眼睛布满血丝,很是心疼。虽说叶蓁蓁的事,让她恨之入骨,两口子分床而居,成了搁伙计过日子,从心底还是关心他。
魏玉梅想了一会,给洗漱完毕的皇彤炜端上鸡蛋面:吃吧!不要蔫头耷脑的,天塌下来,有地接着。昨天那个小警察,有气没地方出,故意吓唬吓唬你吧。
皇彤炜苦笑着,摇摇头:要倒霉喝口凉水都塞牙。私人集资的事是伤了阴德,这是要叫小区里的人知道,嗐……
魏玉梅歪头想了想:公交大巴车,是从涟泉区始发的车。最近听说兴建风景区,坟墓迁葬闹腾的厉害,那人是不是迁坟?
皇彤炜头一拨浪:迁坟,这样的事怎么能一个人去办?又怎么可能把亲人的骸骨,扔在车上?除非……
他心里一激灵,想起点什么:要是去的人多了,这装骸骨的箱子怎么能丢?
是不是这家有什么特殊情况,自己去启坟。
要是自己所为,这个责任负不了,家里人能不抱怨、催促他去寻找?
想到这里,皇彤炜的思路清晰起来,他似乎找到了打开迷局的路径。
任惠然在市内的大巴车终点站,没有找到旅行箱,又不敢交代丢失物品的内容,只好自己脱下皮袄捉虱子,一点点的来。
退休了,任惠然时间多的是,他沿着公交大巴的站点,一个个的询问上下车的人。任惠然心里想,旅行箱里装的骨骸,谁捡到,也不会藏匿。只是怕有人嫌晦气,随手扔到河沟里。
十几天过后,任惠然寻找到涟泉区公交大巴终点站,在这里要是再找不到,奶奶的骨骸就不知丢弃何处了。
想到这里任惠然就眼泪汪汪,从心里感觉对不起从小就特别疼爱自己的奶奶。至于如何面对兄弟姊妹,他倒没有多想:顶多就是埋怨呗,自己还不是想减少他们的麻烦?
任惠然没有料到的是,涟泉区公交终点站管理人员,见他言行诡秘,在他即将出站的时候,用手机拍摄了他。
公安的来查看过最近的监控录像带,虽然他们没说什么事,管理人员还是加了小心。
周明涛在队里办事是有名的雷厉风行。在涟泉区和市内都没有获取有用信息,他立即布置让搭档把骸骨送到技侦处。利用最先进的手段对骸骨进行鉴定,以便明确死者身份,调整案件侦破方向。
刚过下午,各种数据就放到周明涛的案头。
骨龄测定,死者是八十多岁的老人。从骨盆形状来看,是位女性。骨骼未见伤害痕迹。遗传基因比对,没有发现相近人员。
这下,周明涛挠了头。从了解的情况来看,怎么都不像是凶杀案,可无影无踪的死者骨骸又来自何处?
命案必破,这是多年的规矩。只要有人报案,涉及人命,必须有交代。现在怎么办?只有再次询问皇彤炜,尽量寻找蛛丝马迹。
皇彤炜又被传讯,心里那个腻歪,比吃了苍蝇都难受。他暗自掐自己的大腿:谁叫自己一时财迷心窍,捡到别人的东西,偷偷往家里拖?分明是大麻烦,自己还当发大财。
没下岗之前的皇彤炜,可没做过这样的龌龊事。人穷志短,马瘦毛长。和温文走上两股道的皇彤炜,这几年做事是腌臜些。
捡到东西,据为己有,这相当于偷。嗐,案子不结束,没有清静的时候了……
想到这里,皇彤炜的心底很悲哀。
以前上班的时候,班长常在班前会上一而再的说,自己腚上的屎得自己檫。提醒他们在工作的时候,千万不能犯错,不然就是自己惩罚自己。
嗨,教训呦,自己种的苦瓜还得自己吃。
皇彤炜自怨自艾着。
任惠然给家里人打了个招呼,这次他总算没被闺女白训。
人老了到哪里去要给家里人说一下,要不然出了意外,死在外边也没人知道,出门时任惠然琢磨。
到了涟泉区公交大巴车始发站,他探头探脑,看了一阵子。心里还是担心没有吃到鱼,反而沾了一身腥。带着骸骨包裹上公交车,无论怎样说,都是让人家谴责的事。
记忆里,坐落在城区的西北角的公交大巴终点车站,以前比较偏僻,四边都是野田荒坡。
等到任惠然在站里下了车,不由的大吃一惊,才几年没来,变化真大。终点站场大地平,管理人员和司乘人员所处的大楼宽敞、壮丽。公交车站四周是林立的楼群,哪里还有一点荒凉?
任惠然边观察打量,小小心心的凑出笑脸,重复了一遍在彭州公交终点站的表演。当然严重的心结,让他一无所获。
他悻悻的走出管理人员办公室,在等待上车的人员聚集处,竖起耳朵偷听。没有什么收获,又跑到出站口听上下车的人员说些什么。
任惠然可不敢向人光明正大的打听。能问上下车的人:你们见谁捡到一个灰色旅行箱吗?
别人准会认为他是神经病。要是有人反问一句:包裹里装的什么?
任惠然绝对无法回答,总不能说:是……骸骨…
他心虚老实说,对方会破口大骂:你吃错药吗?你老祖宗又不是乾隆,骸骨是金的?
别说,皇天不负有心人。任惠然大半天偷偷摸摸的,挤来挤去,还真发现了点奇怪事。一个和他年龄相仿的男人,也是贼头贼脑的东溜西蹿,好像想办法偷听别人说话。
任惠然绕过去,那人根本不和他照面。见任惠然来到面前,就慌忙转身走去,可他就是不离开车站,不断转悠。
任惠然犯开了疑心:他是干什么的?怎么也鬼鬼祟祟?
皇彤炜一大清早就来到涟泉区公交大巴终点站,他四处打探,却不敢动明问。皇彤炜想的很深:见人要是问,你丢了盛骸骨的旅行箱吗?还不得享受大耳光子的招待?
他只能竖起耳朵听,也许能打探到一点信息。大海里捞针,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挨过中午,肚里饿得难受,喉咙眼里也在冒烟。皇彤炜有点灰心丧气想:这样寻找包裹的主人,是不是缘木求鱼?白下功夫。思路是不是改一改?
人听大脑指挥,大脑听肠胃指挥。
肠胃造反的皇彤炜,两脚擦地的磨蹭着,好容易捱到家羊肉馆。这可是涟泉区有名的老羊肉馆,几十年了,位置始终没变。
找了个僻静的小桌子,要了一盘油炸花生,一盘凉调羊杂,四两白酒。皇彤炜掫杯酒,夹叨菜,吸口烟,犯开了愁肠。
找不到丢旅行箱的人,就没法结疑似人命案。想到实在是倒血霉,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和一宗无头命案勾连在一起?皇彤炜的酒,就有点控制不住量。
过了晌午,小酒馆的吃饭喝酒的人,眼见得少了,无意之间抬头。咦?离自己不远的小桌上也有一个汉子,独自喝着闷酒。他似乎比自己还郁闷,桌上的一次性塑料杯里,有半下子烟头。吸一口烟,还长吁短叹的喃喃自语。再看,好像在哪里见过。
当想到在终点站盘桓的人流,皇彤炜心里一激灵,端起自己的酒菜,摆在那人的桌对面:哥们,有心事?人生何处不朋友,我也有话没处说,咱俩好搁一块,一块喝吧?
那人,两个眼珠有些涩滞,脸上毫无表情,只是点点头。
精明人不难找话茬。皇彤炜先说:在哪里见过你?
对方的眼睛有些活泛:嗯,老煤矿机械厂的。
几杯酒下肚,话就稠了起来。
皇彤炜见火候差不多了:老兄一上午在车站转来转去,莫不是在找什么东西。
对方深深的叹了口气:嗐…要不是咱弟兄俩走的近,真不好跟你说……我…
任惠然吞吞吐吐终于下了决心:我前天坐公交大巴车,丢了东西……
闻声,皇彤炜脖子伸的比老鳖都长,额头几乎碰到了对方的鼻子,大喘着气:丢的灰色旅行箱?
任惠然眼睛一亮,忙不迭的抓住皇彤炜的双手:你怎么知道的?
皇彤炜脱口而出:你可坑死我了!
话没落音,他又急忙刹住话把。想到要是对方知道自己怎么捡的,就怕要桌大骂。自己做的,的确太缺了点德。
就在皇彤炜想方设法,琢磨该怎样向对方说才好的时候,肩膀被人重重一拍:你们都跟我走吧!
皇彤炜惊得头皮发麻毛孔发乍,转过头看,身后站着的竟是周明涛的搭档。年轻人似笑非笑,旁边的桌子上还有没吃完的羊肉拉面。
皇彤炜想真没料到,刚才光想着在任惠然身上动心思、下套子,就没顾到路上说话,草棵里有人。自己的一言一行,早都在别人的监视之下。
真应了,人在做,天在看,不能欺于暗室啊。
事后,皇彤炜对鹿玉梅感慨的说!
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