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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绿男红女

现在人们对山体滑坡,形成的堰塞湖,都知道它的厉害。一旦堰塞湖垮塌,那真是山崩地裂的状况。

水的重量,加上相当高度的重量加速度,所造成的巨大动能,破坏力惊人。那磅礴的气势,大有神挡诛神,佛挡灭佛,疯狂的巨兽一般。

正常的情况下,井下很少形成堰塞湖。为了煤矿井下生产的安全,矿上总是会派专业人员定期巡查,及时疏浚积存的水。

但是这是个开采多年的老矿,头上的采空区已经坍塌三十来年,正常的情况下已经再次压实为新岩层。

只是谁也没有料到,寄生虫般的围绕着国有煤矿的小煤矿。不仅凿小巷道偷大煤矿的风,也凭仗着自己浅部开采的优势,肆无忌惮地往大矿的老塘子里排水。

这种排水的危害,短时间难以看到,积沙成山,到了一定的量就成了人们那难以抗拒的洪水猛兽。

林彦俊和孙燕从一众人,躲藏在空间狭小的临时避难所。

其实,要在往常,他们说话的声音,就是贴在耳朵上,分贝也是低的难以分辨。

可在这幽寂的老塘子里,就不好说了,骗幅不是没有视力,也进化的能感觉到物体的存在吗?

人这种高级动物,虽然进化了几万年,但无法改变的是对周围环境的感知能力。

林彦俊点了下头,脸上肌肉难看的颤动着,笑的比哭还难看:再过个几十亿年,地质构造发生变化,那时的智慧生物,从沙砾层里拿到咱们的化石,不知研究结论是什么。

略过一会,林彦俊难看的翕动着嘴唇,表示在笑:我记得在煤校培训时,老师讲到一滴松脂包裹两只小虫,亿万年后成了珍贵的琥珀。咱们到时不知是什么状态?

嗐,现在很想老婆和孩子呀,不知他们现在干什么。应该比我们更痛苦,我们坠落地狱,她们的折磨不会比我们少……

结婚后,家里的事我一直没大问。照顾两个孩子,还有承包的几亩地,全靠老婆操持。吴小怎跟我,她整天提心吊胆,没过一天好日子。

林彦俊话说得很慢,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的。胃里早已没有了食物,开始是手抓把攥的难受。然后是干摩擦,拉出血痕般的疼。疼劲儿过去,现在胃好像已经不存在了。

看看手表,两人已经说了一个多小时的话。这要在平常,不过是几分钟的事。

整个班上,就他们两人戴着手表。其他的工人是不带的,换工作服时,手表都放在换衣箱里。

带它干嘛,时间由带班的掌握,再带手表成了累赘。手表对煤矿工人来讲本身就是奢侈物,在井下没有用,戴上它也没有谁欣赏。煤尘的损害,也让他们为这贵重物品心疼。

你在这里陪着大家,我去老塘子看看能找到点吃的吗?再不济,我也用工作服沾点水,给大家润润嘴唇。

明知是徒劳,林彦俊说完,哆哆嗦嗦的半弓着腰想摸进老塘子。

一只手拉住他,低微的说:我……我陪你……有个照应。

权健有象晒的半干的蛇,硬撑着半坐起来。紧挨着他的华明晨,也缓缓的抬起身体:我也……去……

可见,华明晨们干渴的像酷日下的戈壁滩,饥饿的萎缩了传感神经。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三个人摇摇晃晃的喘息着回来了,手里神奇的拿着几只大拇指般的蘑菇。

坐下,喘息定了,林彦俊把蘑菇交给孙燕从:撕吧撕吧,每人吃一点吧,就算是压缩饼干了。

能转的地方都转了。

这里是十多年前的采煤面,残留的大多是矿压大,无法回收的金属支架。

三人遇到几块木楔,还有几根木柱子,但木头大多朽烂成灰,一碰就散,只有一块木楔上生了几朵蘑菇。

林彦俊怕有毒,先用嘴唇碰了碰。虽然有麻痒的感觉,到现在没中毒,应该还是可以吃的。

一米度三关,十米活一天。坚持吧!喏,这是沾了岩壁水珠的工作服,让大家湿湿嘴巴。

等林彦俊说完,孙燕从这才看清,林彦俊和自己一样光着膀子,手里是撕碎的带着水湿的布条。

吴小怎已经在副井井口等了四天多了。山村的人情味重,虽然知道来了也帮不上忙,使不上力。她娘家的兄弟姐妹、婆家的的大姑子小叔子纷纷赶来了。

来到的第一天,他们发现吴小怎眼眶发黑。接下来,见到的是折断枝条的鲜花,风吹日晒的迅速枯萎。

娘家人劝:姐,你得想的开。你再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两个孩子怎么办?

嫂子呀,你歇歇吧,吃喝点东西。你要是焅坏了身子,小家庭还能靠谁。

婆家人,不住苦劝。

魂飞了,心碎了,人呆了。平时眉眼带笑,机灵聪明的吴小怎傻傻的,除了眼珠转动还算有点活气。

娘家人惊问:姐她怎么啦?

婆家人惊呼:嫂子呆傻了!

别说了,火炭不落在谁的脚面,谁不觉疼。姐和姐夫感情这样好,姐夫要是没了,她也难活得成。

娘家人议论。

嫂子想不开,哥万一没有了,她在糟践了自己,两个孩子怎么办?

婆家人议论

亲戚朋友们都是窃窃私语,恐怕吴小怎听见。已经乱了分寸的吴小怎,实在任何一点打击。

其实,他们就是大声吆喝,吴小怎大脑里盘桓喧嚣的,都是空阔山谷回荡的声音:林彦俊……彦俊……

吴小怎……小怎……

四天了,吴小怎除了站也站不住,临近昏厥,在别人的搀扶下,去临时招待所迷瞪一会。一个激灵醒来,吴小怎又匆忙赶到井口守候。

蒋薇薇自从认出吴小怎以后,就没离开过。大家眼看蒋薇薇渐渐枯焦的面庞,她的悲苦不亚于吴小怎呵。

两个女人期期艾艾的等待着,一会儿心提到嗓子眼,一会儿心又坠入十八层地狱。好的、孬的想法结伴而来,狠狠的敲击着她们脆弱的快要断了的神经。平时那么艳丽灵动的人,如同刨断了根的大树,枯萎了,生命的活力眼见的远去。

眼泪已经流干,眼睛枯涩麻木。唯一支撑她们的是希望,哪怕是一丝的希望。

她们苦苦的等待,仿佛能给亲人还健在,残存一丝的希望助力。雪虽然开始融化,寒风开始为虎作伥,它迅速带走人们暴露在外的热量,把一杆杆冰针捻进毛孔,刺激骨髓神经。

寒风中,吴小怎、蒋薇薇们南极企鹅样的,翘首在等待。

吴小怎和林彦俊的婚姻来的实属不易。

两家虽然同住一个村庄,院子相离的也不远。但因为当年土改时,两家的爷爷辈争过同一块地,虽然没有结仇,心里的疙疙瘩瘩却从来没有去掉。

不远不近的住着,不远不近的来往,见面彼此打个招呼,实际没有任何交情往来。

吴小怎从小就生的如年画里的俊丫头,走到哪里都讨人喜爱。

林彦俊从小就生的鲜凌,模样很像戏台子上,耀武扬威的小武官。他的母亲又会扎撒孩子,从小林彦俊就很硌楞眼。

吴小怎小时候的玩伴很多,但里边不包括林彦俊。

小屁孩!丁不点的,我都上学了,你还在家捏尿窝窝哩。

婚后,吴小怎曾经和林彦俊开玩笑说

吴小怎小时候不屑于和林彦俊玩。年龄大了不显,年龄小的时候,大三岁是个很高的山岭。

骄傲的吴小怎,怎么可能翻山越岭,去和一个小屁孩玩?

时间造化人,转眼间吴小怎已经到了待嫁的年龄。说媒保纤的踏破了她家的门槛。方园十几里有名的俊闺女,又是知情达理,伶俐能干,好花还能没人求?

偏偏吴小怎眼界高,看谁都不对眼,枉惹得蜂飞蝶舞。

林彦俊高中才毕业,就接替身体不太好,提前退休的父亲,当了一名煤矿工人。

想来两人的感情开始发生交集,是那麦收的时候。

矿里体恤家在农村的职工,每当麦季、秋收都会放农忙假。

第194章 绿男红女

林彦俊和吴小怎心灵感应发生交集,是那年的麦季。

金碧辉煌的五月,小麦长得有半人高,挥镰收割很有收获感,让人的心情格外愉快。

离自己家地不远的地块里,也在收割。一位穿着红色上衣的女子,很是扎眼。

扎眼的不光是,她挺身擦汗时的身材窈窕,更是她割麦子的速度。

待割麦子到地头,林彦俊擦了把汗,想到树荫下歇歇乏。没料到红衣女子早已坐在大树下,在喝凉茶。定睛看去,原来是吴小怎!

惊讶的他,嘴张的老半天没有合拢。都说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本来就极为漂亮的吴小怎,现在出落的活像五月的仙桃,只要看上一眼,就无法移开眼睛。

两家的大人不太对付,并不影响孩子们的来往。吴小怎以前不大和林彦俊来往,是因为年龄段的阻隔。如今一个高高大大,英俊阳光的大男孩站在她面前,心里也是不由的一激灵,暗想:都说女子十八变,男孩十八变还要多。

在众人歇乏的大树凉阴地,嘈嘈的人声中,吴小怎恬然一笑,向林彦俊招呼:天太热,来喝点水,凉快凉快!

吴小怎没喊林彦俊的名字,只是两只好看的眼,妩媚的看着他。

不知乍的,林彦俊有些忸怩,脸红红的,手脚都变得生硬起来。他踅摸到近前,乖乖的坐在吴小怎对面,老实的喝起水。

听着树下的歇息的众人七嘴八舌的,说东道西,林彦俊始终有些腼腆。时而抬起头偷看看吴小怎,心里砰砰几声,像被箭簇击中:嘁!仙女似的,她是怎么长的?大树下成群的大闺女、小媳妇,就是她扎眼。

林彦俊心里就开始有了想法。

太阳眼看就要落进西山,人们吆三喝四的装车往回运送小麦。林彦俊家里的男丁多,割完的小麦很快装上车。

林彦俊没有随车回去,转过身走向吴小怎,也没搭话,上前哈腰挟起麦捆就帮着装起车。

看到林彦俊忙的汗水雨流的,吴小怎只是抿嘴笑笑,没说什么。

在分手的时候,把自己的新毛巾递给了他:擦擦汗吧,改天再谢。说完毛巾也没收回 ,跟车就走。

只是林彦俊发现,在推车往回走的时候,她好几次回头望自己,每次对上眼睛,她都是一笑,笑的很是狐黠。

既然动了心,那就舍命追呗。林彦俊是那种下了决心,不再回头的人。从此有事无事,总是找茬和吴小怎说几句话。熟稔了嘛,然后是相约着去赶集、看电影。为此,怕碰钉子,他设计了多次巧合。

终于打动了吴小怎的心,明白了他传递过来的火辣辣的爱意。

那是从电影院回来的路上。林彦俊回头,对坐在自行车二等座上的吴小怎:小怎!嫁给我吧!

从上次见面后,两人浓情蜜意的愈发明显。林彦俊再不喊小怎姐,而是很亲切的改叫让人脸红心跳的小怎!

见吴小怎很久没有回答,林彦俊:你怎么不说话。

我……我比你年龄大!

吴小怎嗫嚅着说。

大多少?你没听老古语说:‘女大一,不如鸡;女大三,抱金砖’吗?你不就比我大了三岁,是我的贵人!

林彦俊哈哈笑着,说出自己的理论。

吴小怎不吱声了,人到了成年,大一岁还是大五岁,已经不是小孩子过家家的栅栏。只是,她担心父亲不同意。

吴小怎已经听母亲隐隐约约的透露,父亲已经看中了一门亲事。那家是搞运输的,光大半挂汽车就有好几辆,有钱的很。

从心里说,吴小怎不喜欢那一家。在她的心里,嫁的男人长相拿得出手,为人正直,不奸不滑,勤快能干对自己好就行了。在共产党的领导下,只要能出力干活,还能没饭吃?再说,追求她的有钱人家的孩子排成队。

见吴小怎迟迟不吱声,林彦俊咂的一声刹住车,一条腿支在地上,转过腰身,扭头看着低眉耷眼的吴小怎:嫁给我!

林彦俊豪气万丈,不容置疑的说。

女孩子面子薄,忸怩着。吴小怎脸红红的:你可是个城市户口的打工人,我只是个社员,现在说是土里刨食的农民。配不上啊!

林彦俊执拗的说:你情我愿!什么农民工人的,沧海桑田,以后弄不好城市户口还不如农民的几亩地唻!

别说林彦俊真有点先见之明,三十年后,一无所有,落魄的煤矿工人,真的不如家有良田的农民。

女孩子在这种场合,大多是羞涩推当的,是被动的角色。

吴小怎搓动着衣角,咬着下唇找不上线的理由:我……担心,我爹不答应!

林彦俊一愣,怎么光想到对付自己父亲的办法,忘掉她家还有个老顽固!

思忖了一会,他有了主意。

林彦俊是那种敢想敢干的角,除了胆气,法子也特别的多。

他用大手抚摸了下吴小怎的头:你不要多想,船到桥头自然直。你父亲会同意的,你就是我的新娘。老天爷指定的前生缘,谁也改不了!

熬过炙热的酷夏,丰收的秋季大步走来。

三伏虽然过去,秋老虎的威力一点不减。一大清早,乘着凉快,吴小怎就赶到了北湖。

北湖也就是庄子北边的地,老年人称惯了北湖,这个叫法一直没改。

它是一片山岗子地,缺水又到处都是卧牛石。别的庄稼在这里不易种,多年以来,人们只挑些土层厚的地方,种些高粱类的作物。其它的地方生的不是拉拉秧、茅草丛,就是荆棵子、酸枣树,荒野的很。解放前是马子打闷棍的地方,到六十年代还经常见到大尾巴狼。

种下的比较耐旱的农作物,经过夏日的暴晒,一场大雨过后青纱帐呼啦啦的就长了起来。

近几年,包产到户,农民们多是种些经济作物。吴小怎家也分到这里的四亩多地,她家种了些产量较高的玉米。

别小看了玉米唉,现在人们嘴里好挑食,种出的早玉米拉到市场卖,那可是水蜜桃的价钱。

玉米地里太阳高照,密不透风,不一会吴小怎的内外衣都湿透了。眼见的玉米摘了大半筐,再摘几穗,她就打算回家洗澡纳凉去。

这时听得玉米棵被人拨拉的刷啦啦响,有人急匆匆的向玉米地中央冲来。吴小怎诧异的抬头看看,她一点都没有害怕。虽说北湖人烟稀少,这几年治安秩序好,从来没出过什么咕咕鸟。看样子是专门来找自己的,谁?除了林彦俊还能有谁。

想到这里,她的心像被百多头小鹿撞击,心跳到嗓子眼。既盼见到他,又怕见到他。

来人走路很快,很快就闯到了跟前,不是林彦俊还能是谁。

林彦俊见到水泡过似的吴小怎,眼睛很快就红了起来:这样热的天,你不怕中暑?

又不是城里的大闺女,干惯粗糙活的人,哪有那样娇气!

吴小怎歪着头,笑眯眯的说。

林彦俊紧走两步,就将装玉米的筐夺过去背在自己身上。顺手扒拉下吴小怎的外衣,用自己的草帽呼呼打打为她扇着风:走!咱们快走。热死人了!

哪个女人不盼人疼,尤其是自己喜欢的男人?

林彦俊让吴小怎走在自己前边,伸着两只大胳膊从身后为她拨拉开,刀一样割人的玉米叶。

他那雄性的气息,不断的吹在吴小怎的脖颈肩窝,一种异样的感受让她不由的转过脸笑笑。湿漉漉的鬓发,小飞虫样的从林彦俊的颌下掠过,处女的体香让他心里一阵模糊。不由自主的收紧双臂,把个鲤鱼般的吴小怎满抱在怀里。

吴小怎先是一阵天旋地转,待略微清醒,就喊了声:你看那边是什么?

趁着林彦俊一分神,吴小怎挣扎出来,拔腿就跑。边跑边回头,咯咯笑着,眄视着林彦俊:那边是蚰子在叫!

好啊,你个狡猾的丫头,会使诈了。

林彦俊大笑着,跑步追上前来。

就像是是电影红高粱里经典的镜头,林彦俊腿快,没几步就赶到吴小怎身后。伸出健硕的双臂,轻巧巧横抱起吴小怎,就向玉米地里走。

然后林彦俊,就像闯进玉米地,糟蹋庄稼的熊。他连吴小怎都没放下地,就凭两条腿几个横扫,在茂密的玉米地里就开辟出一片平整地。

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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