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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 咫尺芳草

大运河,流到万年闸镇,两岸相对平整的田地,延伸的面对平缓的鲁南丘陵,珍珠般的缀着珍珠般的村庄。这些村庄并不富庶,但相对清末兵荒马乱的地方,老百姓也能过得下去。

只是,覆巢之下无完卵,最近动乱的症状越来越明显。大乱将至的最典型的症状,就是小偷小摸增多,劫道的横行。大白天走在青纱帐和灌木丛里,也有强人出现。至于土匪吗,不远处的抱头崮已经有人哨聚,扯起杏黄旗,要替天行道。

黄石中居住的庄子,离运河上的万年闸边的四方小镇不远。

万年闸虽然不是运河上青浦、窑湾、台儿庄,这样有名的运河港口,也是水手、商贾,炒起来的着名商埠。

物资、人员流动,赚取异地差价,是商贾挣钱的诀窍。

做生意,需要架托,少不了烘托气氛。

靠近运河的万年闸,自然是等候开闸的船舶很多,具备繁荣的基础。于是镇里的有钱人,外边寻找商机的生意人。除了店铺招揽生意,红花也要绿叶扶持,初一逢五的便操办热闹的农村大集!

练武的多,十来岁的孩子,卷胳膊露腿,打三挟两的大有人在。黄石中横空出世,倒是一鸟入林,百鸟归隐。调皮的孩子,安静下来。谁要是欺负人,就会有黄石中是我哥哥!我告诉他去!

于是,剑拔弩张的局面,出现铸剑为犁。黄石中在同龄人中,很有威望的。

黄石中的家境一般,按解放后画成份的标准应该是富裕中农,最多算个小地主。练武是从他这一代开始的,他的师傅,镇里的人谁也没有见过面。

黄石中的父亲行为很是持谨,他的心里盛的就是那二十几亩薄田。大儿子、二儿子每天跟他泡在田地里。三儿子黄石中年纪还小,但也不能白吃饭,他安排黄石中放牛。不仅放自己家的,还帮邻居们放,当然不是白出力,还是要些代价的。

至于分心的让孩子们练武,他连眼皮也没抬:什么人,吃什么饭。舞刀弄枪的不当吃,不当穿,你还以为着你就是秦琼,有当大将军的命?

黄石中练武村里人开始知道,至于他后来的师门,师父是何方神仙便是没人知晓,就是连他的父亲也说不明白。只有黄石中的母亲明白,因为要不是黄石中,到桃花套姥娘家里去。黄石中和居住在深山窝里的师父,是无缘见面的。

师父教的通臂白牶,内外兼修。内练一口气,外练筋骨皮,以实战为目的,功夫到了一定的时候,就要练搏击,也就是散手。

这通臂白拳理论有理论,实践有实践,各种套路,刀枪剑戟鞭拐棍棒样样俱全。

不在于拳路十分高明,全在学得人悟性天质如何。师父就感慨的地对黄石中和他的师兄们说:不要吃多嚼不烂。刀在磨拳在功,字在日日写,拳在日夜练。要不然耍起来威风凛凛,实际是绣花枕头,草包一个。

黄石中曾经对他才懂事的儿子说过,那时儿子才开始练蹲裆骑马式、坳式掌、十字架基本功,看着儿子崇拜的样子。黄石中哈哈笑着:我当年的师兄弟不少,我的师父呢可是大江南北都叫得响的人,拿出手的徒弟有几个?练拳不练功到老一场空!老爹我的功夫,比师父在的时候,十成没有剩到一成呀。

黄石中的师父选徒极严,看不中不是那块料,宁缺毋滥。按师父的说法,要不是怕本门绝艺失传,他才懒得带徒弟。成天操心劳力的,哪如做个深山修炼的神仙。

拳练得可不容易。没有名师指点,黄石中就是想破脑袋,也不知怎么练。对师父,他是佩服的五体投地,论德论艺,那可是人中龙凤

只是听得出师父见过大世面的人,看破红尘。

师父只是居住在深山老林,挨着山洞盖的茅草庵里,从来不提自己姓甚名谁,更不具体说出自己的家乡。

徒弟们要是私自打听,轻则被他责罚面壁长跪,重则逐出师门。故此师父现在年已八旬,加上黄石中徒弟也没超过五个。

就是有了名师,如果没有天份,不能吃常人无法忍受之苦,黄石中也练不成神奇的功夫来的。

世上是先有千里马,还是先有伯乐?应该是先有伯乐吧。因为从黄石中的角度来说,如果不是和恩师的一次奇遇。他现在不过还是一个庄稼小子,顶多比别人手脚利索些。

今天是和师父约定好的,到桃花套师父就住的南山东受教的日子。

一大清早,东边才泛出鱼肚白,黄石中就匆忙离开了四方镇附近的家。

一路上紧走慢走,连中午饭都是走着吃的。最大的休息,是喝山泉,泉水空手没法带。

过了晏家窝,去桃花套的山路越发崎岖起来。

眼看着夕阳挂在了西山,山间已经罩上一层薄雾。晚秋的天。黑得快,说月上东山,那是眨眨眼的事。

黄石中一个人独行,越走越燥,上来还能平心静气 ,到后来见北山,只能远远的看到影子。看山跑死马的道理,他是知道的。按这样的速度,不过了午夜是很难到姥娘家的。

想到这里,黄石中紧了紧缠腰的布袋,踢倒上的老布鞋,用葛藤紧紧系住。他猛吸一口气,哈哈腰,箭一样飞跑起来。

平时恩师是不允许他露这一手轻功的。真人不露象,露相不真人。练功夫的人,轻易是不能显摆的,要不然和地痞二流子卷胳膊撸腿的有什么两样。这也是他之前,循规蹈矩前行的原因。

现在进入深山,离多远都见不到人影。加上天渐晚,他才敢使出本事,往前飞蹿。他的轻功还没达到火候,日行千里夜行八百做不到,草上飞也不行,只能达到比常人快一倍的速度。

此行既是按家师的安排,也有他自己的私心。

他太想见二兰子。和二兰子相识是种奇缘。若果不是二兰子,黄石中无论如何认识不了恩师,至于被他收为门下更是没有可能的事。

二兰子家和姥娘家相距不远,住在分隔山东和江苏峻岭之间,茫茫群山中的桃花套。那里外界无名,住在这里的人,原来出过秀才。

他引经据典的,根据这里和外界隔绝,而又是个极美的所在,便根据陶渊明的《桃花源记》,起名为桃花套!

套里大丘连小坡,沟壑纵横,很少有几块平坦的的山地。

偶尔见到一两块大些的庄稼地,地里大多生些卧牛石。套里很少有山泉类的水源,种庄稼的水源大多来自老天的降水。可这老天降的水,大多发生在夏季左右。这里山上流下来的水,热就热的个鏊子上卧,冷来就冷的牙关错。爱恨很暴力,分布极不均匀。要么山坡的田地里干的冒烟,要么山洪咆哮催根拔叶,把绿翡翠样的庄稼地祸害的支离破碎。

虽然山势山景极美,早上山顶峰带帽,傍晚山颈围锦帛。平时看来林密草封,绿色怡人,其实是个很不适宜人类居住的地方。套里虽然物产还算过的去,却只相隔不远,稀稀拉拉分布几户人家。

黄石中的姥娘家就在套里住,虽然说外孙是姥娘家的狗,吃饱就想走。长的十分精神的黄石中,没少在姥娘家住,就是长到了十来岁,十天半月的黄石中总要带点母亲孝顺的东西,到姥娘家住天把。

姥娘这里很美,也很怪。怪的是这里的人不爱多说话,女人也大多数是这样。每次黄石中来到姥娘家,兴奋的讲说山外边的情况。外姥爷总会轻轻的呵斥一声:少狂唠!

弄得黄石中目瞪口呆,眼泪几乎掉了下来。姥娘赶快用自己的衣襟给他擦,嘴里低低的说:怎么像个娘们似的,一句话就掉尿汁子。你是个男人,以后要挑起家里的重担的。

姥娘特别溺爱这个外孙,眉清目秀的如同戏台上的武官。

套里很少有外边的女人嫁过来,相反大闺女嫁出去的很多,像黄石中的母亲就是。

奇怪的是,套里哩哩啦啦的几个村的人,二三十户人家,各家分布在山坡上,相距有段距离,基本上是两个大姓。

大家平时来往不多,关起门来各自过日子。有时相互因为鸡毛蒜皮,还骂骂咧咧的。可谁家有了事,大家齐伙一起上,好的像一个头,特别是面对外来人。

对外来户,他们基本上是排斥的,就是不明显的撵,也是没有来往。好像黄泥套就是这两个姓买下来的。

黄石中总觉得,桃花套里的人怪怪的,好像深藏着一个不愿外人所知的大秘密。

黄石中认识二兰子,是个十分凶险的状况。后来,黄石中想想,应该算是天作之合。

二兰子,正式的名字叫刘香兰,上边有个姐姐。山里人为了好记住,就喊她二兰子。

“恨乎”可不是文言文里“恨不恨”的意思。它是一种鸟名。不管它是否字词达意。鲁南山区一带的人都这样称呼它。

其实它是一种雕之类的猛禽。兀立在峰顶的时候,两眼炯炯,环视四周,腾身空中,两翅一展,恍如面大席。山里人不怕狼不怕怪。对它却没人敢惹。任他叼走鸡鹅和小羊,却不敢动它分毫。要不,等着倒霉吧!

胡三在他亲兄弟那里排行第三,在马子里却官称老大。当他在黄泥套最为险峻的山峰树干立万,当起了瓢把子,他就给自己贺了个号,扫天荡地猛恨乎。

江湖上很快就承认了他的绰号,这不仅是因为他为人既讲义气,又睚眦必报,手段血腥。他还有一身极为强悍的武功,一套鹰爪拳玩的出神入化,穿天坠地,动作迅雷不及掩耳。曲起的五指手抓,不仅能击断牤牛的脊骨,还能撕扯树皮,抓碎页岩石。

每当他生气时,两眼激凸的很像要啄肉裂皮的恨乎。

据说他的性格霹雳火闪,谁要得罪了他,马上报复就到。关于他的躁脾气,土匪们流传出来的:

他喜欢人家称呼他扫天荡地“猛恨乎”,每当人们这样称呼他,他总是坐在聚义堂的大虎皮椅子上,很受用的大腿放在二腿上。

很受用的眯缝着眼睛,头一点一点的。这还不算,迷信的胡三,在黑风山顶作为议事堂的山洞口,很传神的用石刻着一只大恨虎。

胡三之所以爱恨乎这个名号,是因为这一带的人对恨乎有着一种天然的恐惧。这东西,不仅两爪有力,抓的起山羊、狼、鹿,暴怒时连牛犊也能抓上天空,松爪把它们摔成肉酱。它的报复性还极强,迅如闪电的袭击,防不胜防。

当土匪吗,让人听了名,就吓的孩子不敢夜哭,他的威风就有了一大半。

据说古代就有急性子的记载:刘子光带兵出征,途中渴急,却找不到水。在山南膀看见一个石人。急忙上去问:哪里有水?石头人不回答,他拔剑就要砍掉石人的头。

王闳坐船想渡过钱塘江,遭遇大风。波浪翻滚,樯橹摇晃,船几乎倾覆。他大怒,拔剑砍水,嘴里大骂伍子胥……

恨乎胡三的性子,更是急躁的可笑。

据说胡三生的威武雄壮,加上连鬓的刺猬毛迸张的长须,加上性急耗好发脾气,让人不敢仰视。一次去旁边的山寨师兄弟处喝酒,对方的老大让马仔给他敬酒,连催几次,马仔都没举杯。大当家的抱怨,为什么不给师伯敬酒?马仔呐呐的说:胡寨主满脸都是毛烘烘的胡子,我不知道他的嘴在哪里?胡三一听极为生气,把胡须一掀喝道:这不是嘴,难道是你娘的x?

二兰子怕土匪恨乎,也怕天上的凶禽恨乎。

她怕恨乎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那时她才七八岁,跟庄上的几个孩子,戴着席荚子,挽着裤腿,去山上拾地蕨皮。

久阴才放晴的天特别的明艳,拨开绿绿的树条草棵,踏着青青的苔藓,拾着翠生生的地蕨皮,孩子们滋得又唱又跳。不知谁的眼尖,看!那里有个很乎!

碧蓝碧蓝的天空上有个小黑点直直的坠落了过来。哎呦!它爪里抱块石头! 孩子们惊叫着,四散着向树林里逃去。

这恨乎两爪能抓起几十斤重的羊,能抓起比擀面杖高的小孩。前几天听人说王大爷家的小屙在山上逮了只小恨乎,这不它的爹娘报复来了。

二兰子她娘昨个夜里闹牙疼,弄得二兰子一夜没大合眼,拾地蕨皮头还晕乎乎的,等到阴影罩在身上时,才被伙伴们的喊叫惊醒。本能的往前一蹿,恨乎丢下的石头已把地上砸了个大坑。

见石头没砸到二兰子,恨乎打了个踅,很快飞了回来。

被刚才发生的事吓愣了的二兰子,呆呆的看着头上的黑影,不知这只恶禽要干什么。

恨乎大旋加小旋,在她头上稍一停顿,箭一样的俯冲下来。两只爪子直往二兰子眼睛抓来。吓得二兰子吓得一声惨叫,连忙低下头。两肩一疼,两只脚就离了地,眼见的离地越来越高。二兰子心里明白了,恨乎这是要把她摔死!

二兰子没人腔的惨叫着,连泪水都没来得及滚落,她知道自己的一生是完了。

就在二兰子十分危急的时候,就听到声清脆的男童喝声:畜生,还不放下人来!

声到石块到,准准的打在恨乎的喙边。恨乎一疼,虽然没松开爪子,高度猛然降了下来。此时,就见一个不大的身影,从山崖上跳下,珍重而又稳稳当当的坐在恨乎的背上,抡起不大拳头就向合乎头上砸下来。

恨乎的力气毕竟有限,两个孩子的重量,它已经负荷不起。何况头还被打的昏昏沉沉,不由的急剧地面坠去。男孩似乎早已料到有此结果,为怕恨乎伸开爪子摔坏女孩,忙中偷闲,在捶打恨乎的同时,一把拉住女孩的手。

将她横放在恨乎背上,临近地面的时候,恨乎也怕摔死,拼命的扇动着巨大的翅膀。激得地面砂石飞溅,草木倒伏,竟然只是摔个半死。

当二兰子惊魂归位,清醒过来,看着眼前站着的小哥哥,眼泪才知道流了下来。

少年就是来姥娘家走亲戚的黄石中。他当时十二岁,并没有练成什么高深的武功,只是在家练过入门的武术基本功,和长拳的套路。好在放牛的孩子,都好用扔石块,约束指挥牛群。不经意间,他竟练出了扔石块,砸什么百分百中的本领,而且力度拿捏的恰到好处。没想到,这个技能,就能就赢下美丽的二兰子的心。

二兰子从小就生的黑渗渗的,只是五官生的特别精致到位,好像巧手匠人捏的玉女泥娃娃。身材直溜,却没有秫秸的干瘦。还不到十岁,就被人称为黑牡丹!

山外的富户,王大财专门闻名来二兰子家看过。

见到二兰子真人胜过传说,就和二兰子的爹商议,先给儿子定下娃娃亲。

王大财的儿子王有福,时年十四岁,正在县城读书,生的面如银盆,目若朗星,很是齐整的人。

二兰子时年十岁,爹爹以年纪太小,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推脱,给以后留下了余地。

不远山坡下,的外来户,老柳家的大儿子金牛,人小鬼大,长相耐看。从小就好围着二兰子转,虽然没有人提,金牛一直把二兰子当成自己以后的妻子看待。

金牛是个骨头长在肉外边的人,螃蟹一样的凶悍。有他的护卫,二兰子很少吃周围小孩的欺负。对精明能干的金牛,二兰子满满的好感。要不是,恨乎事件,金牛很可能和二兰子结成夫妇,因为毕竟知根知底,乡里乡亲,抬头不见低头见。

这一趟黄石中到姥娘家没有白来,恨乎事件发生的当天晚上。二兰子娘带着二兰子,提着蓝鸡蛋,到黄石中姥娘家来感谢。

鸡蛋,那时可是稀罕物,姥娘坚决不收,二兰子的爹娘感动的眼眶发红:二兰子是两世为人了,真不知怎么样报你们家的大恩。当时,看着的黄石中的眼神分外的慈祥。

自古烟缘一线牵,千里有缘来相会,碰面无缘不相逢,何况二兰子就住在黄石中姥娘的那个小山村。

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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