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是结束也是开始

“编号0733陈默！”

“到！”

被喊到的人一头干净利索的短寸，换上了一身不太合身的衣服，拿着自己所有的家当，站在局外，一个身穿制服的男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出去之后一定要改过自新，不要在犯错了！我可不想在看见你！”

陈默没有说话，只是原本暗淡无光的日子，似乎也并没有多了多少希望，他站在那大门外，尝试着深吸了两口空气，似乎也并没有什么区别。

可是，终究是不一样了。

外面的高楼大厦，外面的车水马龙，陈默有些紧张的找到了公交站台，来到了一个熟悉无比的房子门前，房子变得很破旧，看起来却还是和这里格格不入的破落。

他正想着该怎么进去，却发现门并没有锁，他看到了院子里几个不熟悉的身影。

“陈悦，你给我出来！今天可算是逮到你在家了！”

屋内的女人有些害怕的走了出来，出来前还不忘关好了门，她看着面前地头蛇一般的男人，连忙讨好道“李哥，李哥，我真的没钱了，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们母女吧……”

李牧一身的纹身，又长的五大三粗，看起来很是粗鲁，他抱着胳膊皱着眉头说道“陈悦，我已经给你宽限了好几日了，你老公欠的钱，还有几十万呢，他死了，我只能来找你了，今天你要是在还不上，我们只能把你这些东西给搬走了。”

“李哥，别，别啊，这都是我父母留下的破破烂烂，也不值钱的，你在宽限我几日，求求你，求求你了！”

陈悦一副乞求的样子，李牧微微皱眉，但他身后的一个小弟，一把推开了陈悦“有什么用，你拿不出钱，我们也没办法，实在不行，把你娃娃给我们带走，老板说孩子可以抵债！”

“不，不行，不行啊……”

陈悦摔倒在一旁，一脸害怕的挡在门前，屋内突然一阵孩子的哭声“妈妈，我要妈妈……”

那小痞子见状还不想算了，见状就要前去开门，却被李牧一把拉住，只见李牧眉头紧锁着，面露不悦。

那小痞子急道“李哥，你可不能在心软了，老板都发话了，这回再要不到钱……”

见李牧犹豫，小痞子连忙上去一把拉开陈悦，一脚踹开了门，门内，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正哭的稀里哗啦。

小痞子见状，一把抓住了小女孩的胳膊就要往外拽，陈悦死死抱着他的腿哭道“明天，明天我一定把钱还上，别动我孩子……”

“妈妈，我害怕……妈妈……”

小痞子可不相信这一套，他不耐烦的正要将陈悦踹到一边去，伸出去的脚却被人一把抓住，他一愣，却见那人另一只手，掐住了自己的另一只手，他脸顿时煞白，惨叫着“疼，疼，快松开！”

那人一把将他甩到了李牧面前，李牧伸手扶住了他，这才算是没摔倒。

是个练家子，小痞子吓得不敢露头，躲在李牧身后，捂着手一脸痛苦，李牧见状问道“你是谁啊？”

陈默没有回答，蹲下去扶起了陈悦，陈悦脸上的惊讶还没散去，耳边传来小女孩的哭声，便连忙上去抱住了那孩子安慰起来。

李牧见陈默不说话，冷哼道“怎么？还是个哑巴啊？”

陈默从身后的包里拿出两沓钱说道“这里是两万，先还账，剩下的，我们会慢慢还的。”

那小痞子一听愤愤不平道“两万哪里够啊！她老公可是欠了五十万呢！”

陈默看向李牧说道“非法高利贷，我们可以不还，而且你现在已经构成了威胁人身安全罪，刚才那小伙子还想抢小孩，我也可以报警说你们涉嫌人口买卖，你们老板不管是什么背景，我想都不想和警察打交道吧！”

见李牧在思考，陈默接着说道“五十万，我来还，还请你们不要再来打扰她们了。”

小痞子冷哼一声“谁信啊？”

李牧打量着陈默说道“你就是她那坐了十年牢的弟弟吧？你提前出来了？”

一句话，那小痞子瞬间安静了下来，十年，能犯了多大的事，该不是杀过人吧……

陈默点了点头，李牧看着哭的可怜的那娘俩，拿过那两万块钱，说道“行，我会把你的话告诉老板的，剩下的钱也请你尽快还上！”

李牧带着小痞子离开了，陈默这才敢回头看向陈悦，他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了，看样子她们过的并不好，还有这个他根本不知道小侄女。

陈悦擦了擦眼泪，先开口了“你怎么提前回来了？”

陈默浑身一僵，应声道“嗯！”

却没有过多的解释。

陈悦接着说道“这是我的事，不用你来管，你的房间还在那里，就先住下吧！”

说着，陈悦拉着那小女孩便要往屋里去，可是那女孩脸色都变得青紫，陈默还是忍不住问道“她没事吧？她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先天性心脏病，不能太激动，一会就好了！”

陈悦拉着女孩回了屋，只留下陈默了愣在那里，还真是麻绳只挑细处断，命运嘲笑苦命人。

陈默叹了口气，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就像陈悦说的，就算八年了，这里还和八年前一模一样，甚至没有灰尘，看起来经常打扫。

大约是这八年来睡的第一个安稳觉吧，陈默睡醒的时候，感觉有人在摸自己的脸，他反射性的从床上跳到了地上“0733号到！”

“嘻嘻……”

一阵笑声让陈默回过神来，他已经出来了，他泄了气一般，看着面前看着自己偷笑的小女孩，面露柔色“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甜甜，小舅舅，妈妈出去打工了，让我照看你！”

看着甜甜的童言童语，陈默忍不住笑了起来“小屁孩还能照顾我？”

事实就是，甜甜已经五岁了，只是因为营养不良，又有先天性疾病而比同龄人矮小了一些，而五岁的甜甜会扫地，会简单的热饭，会自己刷牙洗脸扎头发。

陈默忍不住一阵鼻酸，他看着面前热好的包子，他真是个混蛋，居然让一个五岁小孩照顾了，他有些吃不下的问道“你妈妈呢？”

甜甜说道“妈妈早上五点就会起来，去早餐店打工，会忙到晚上九点回来。”

陈默“她一直都是这样吗？”

甜甜摇了摇头“是爸爸离开我们之后，两年了……”

“那你没上学吗？”

甜甜又一次摇了摇头“我们欠了很多钱，甜甜还有病，不能去学校……”

陈默沉默了，他不敢再问下去，不敢想象这些年陈悦到底过来什么样的日子，他简单的收拾了东西，拉着甜甜说“你知道妈妈在哪里工作吗？”

甜甜懵懂的点了点头，陈默看到了陈悦，她正扛着两袋面粉往超市里运送，那面粉看起来比她都要重了。

一整天，陈悦就这样打着零散的工，到了九点，终于等到了陈悦回来，甜甜已经睡着了，陈默站在门前等着陈悦，他这才发现巷子没有那么深，但是这房子门前却是那么暗，应该装个灯才对。

陈悦看到他时，还是微愣“站门口做什么？呐，这是给你的，你长高了，衣服都有些不合身了。”

陈默看着手中的手提袋，泪水还是忍不住滴落了下来“姐，对不起……”

陈悦顿住了脚步，眼眶一样通红“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只对不起你自己！”

陈默抽泣起来“我……”

“早点睡吧，明早还要起来干活呢！”

陈悦不动声色的擦了擦眼泪，她没时间矫情，陈默说道“我明天去找工作，你就在家里照顾甜甜吧，她还小，需要人照顾……”

“陈默，你以为你不在的这些年我们都是怎么过来的，甜甜是小，可是生活所迫，她已经可以独立照顾自己了，你不必担心我们，也不用管我的事情！”

陈悦拒绝了陈默的好意，陈默摇了摇头“姐，你也不愿意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吗？”

陈悦的神情顿住，她似乎在苦笑，她不知道，只听到门被关上，陈默站在黑暗之中，泪流满面。

第二天大早，陈默便收拾了一下，出门去找工作了，他需要钱，需要很多很多钱，他站在高楼大厦之间，手里拿着简介。

“大学没毕业？我们可不要没有学历的人！”

“这……你回去等通知吧！”

可是却一连碰壁，甚至他去了车辆维修店应聘洗车工，在别人看到他曾坐过牢的那一刻，也都神色恍惚，透露着拒绝，陈默有些无力的颓废感，他已经是个坏人了，谁有会给一个坏人机会呢……

“先生，你需要工作吗？高薪福利好，节假日三倍工资，要看看吗？”

身后有人在发传单，陈默看向那发传单的男人，一身合身的西装，长相倒是十分温和，陈默走了过去，那男人连忙笑道“先生需要工作吗？”

“需要！”

男人一愣，高兴的说道“太好了，请跟我来！”

跟着男人到了一座很高的大楼，陈默抬头仰望时，甚至都觉得是阳光刺到了眼睛，他甚至都不知道是来干什么的，只是觉得高薪很好。

直到来到了门外，他微微一愣，可见面前的乌压压的一片人，都是来面试的，他们甚至很隆重，西装简历，再看看自己，这一身简陋的装扮，短袖牛仔裤倒是很容易在这些人之中与众不同。

大概是那一头短寸很扎眼，也大概是陈默的气质很独特，带着一丝野性的痞子气，可他却坐的十分板正。

一直等啊等，等啊等，天都黑了，陈默都忍不住睡着了，这时，有人喊道“还有人愿意面试吗？没有结束了！”

不知道为何，明明还有好几个人，但都一副蔫了的样子，摇了摇头，陈默疑惑，难不成他睡着这一会发生什么事情了。

他揉了揉眼睛，走了过去“你好，还有我！”

那人看到陈默时，神色逐渐凝重道“那个……你不会打人吧？”

陈默身材比较高大，将近一米九，又加上在监狱里锻炼的比较壮，脸又一副比较难惹的样子，不怪人家会有这种顾虑。

那人觉得自己似乎有些不礼貌，连忙笑道“开玩笑，开玩笑，赶紧进来吧！”

陈默点了点头，走进那间办公室内，屋内的灯光很亮，面前坐着两个男人，一个一身西装革履，带着金丝眼镜，看起来，还真是一副成功人士的样子。

而他身边的另一个男人，有些瘦弱，很白，白的就像是从来都不晒太阳一样，戴着墨镜，坐在椅子上，手腕上还缠着纱布，看起来有些不耐烦。

“你好，你知道你是来应聘什么工作的吗？”金丝眼镜男先开口了。

陈默摇了摇头“不太清楚，只知道高薪！”

“切……”

墨镜男人露出一丝鄙夷，看起来还真让人不爽，陈默瞥了他一眼，金丝眼镜男说道“那你之前有照顾人的经历吗？”

陈默“没有。”

一阵沉默，金丝眼镜男似乎有些无奈的深吸了一口气，他身边的男人勾起一丝嘲讽道“真是什么人都有，哥，够了没，已经一天了，我都累了！”

金丝眼镜男有些无奈的看向陈默说道“你觉得你能照顾好我身边这位吗？”

陈默这才看了一眼那男人，微微皱眉“照顾他？”

金丝眼镜男点了点头，陈默想了想说道“我不知道。”

金丝眼镜男有些无语“行吧，就到这吧！”

陈默目光停留在那个男人身上，他戴着墨镜仍然没挡住他精致的五官，只是嘴角绷着，似乎并不开心，陈默说道“等一下，我不知道这位男士有什么需要照顾的地方，他看起来手脚健全，可如果他是心理问题，我是没办法的。”

金丝眼镜男愣了一下，他身边的墨镜男，一下站了起来“你骂我神经病？”

陈默“你也太敏感了，我没有那个意思！”

那男人一把摘掉了自己的墨镜，陈默这才看到，他的眼睛似乎是看不见的，他扯动着嘴角说道“我的确四肢健全，可我是个瞎子，怎么，瞎子也能自理？”

陈默微微皱眉，这熟悉的感觉，像是黑暗中的挣扎，只有略显狂妄，似乎才能证明自己无所谓，可实际上，早已经在背地里满是狼疮，陈默说道“抱歉，我没看出来你看不见。”

陈默知道自己的莽撞，算是得罪了这家伙，这个工作算是黄了，他转身就要走，金丝眼镜男却突然喊住了他“等一下，你能简单介绍一下自己吗？”

“哥，你干嘛？”

面对墨镜男的疑问，陈默也有些疑惑，但为了钱，他还是想了想说道“我……我叫陈默，耳东陈，黑犬默，上过学但没毕业，因为一场意外，我……我坐过牢……刚出来不久……”

金丝眼镜男愣了，半晌说道“你还真是……真诚，你先回去等通知吧！”

陈默有些低下了头，他知道，他的过去不被常人接受，可是他也不想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