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工业革命启示录

回到皇宫，华英雄向老朱讲了今天跟汤和一起解说的各种趣事，并且把今日这一场的决斗记录给老朱看。

谁料，老朱却不屑一顾：“纸上的记录，看着没意思！”

“啊。。。”华英雄见老朱耍性子，感到一阵头大。难道是老朱吃汤和的醋，怪自己没有陪他一起看？

不过，这次华英雄确实是错怪老朱了。老朱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个U盘，在华英雄面前晃了晃，笑着说道：“这是九江给俺送来的比赛录像。”

这都可以？不愧是大明战神李景隆，在察言观色、曲意逢迎方面简直是大师级的存在！天生孤傲的华英雄，在这方面只能自叹弗如。

就在华英雄摇头叹息的时候，老老朱把U盘递到了华英雄面前：“愣着想啥呢？还不快教爷爷怎么用？”

“啊？”华英雄从游离的状态惊醒，喃喃道：“他没告诉您怎么用么。。。”

“他就是差人把这个小东西送过来，说是比赛录像，俺哪知道怎么用？”这一来一回，把老朱弄得都有点委屈了：“俺要是会用，还等你回来干嘛？俺自己不早就看了？”

想到自己把老爷子扔下不管，出去玩了大半天，还吃香喝辣，确实不太地道，颇有点“枉为人孙”的意思，华英雄有些愧疚，赶紧接过U盘。

华英雄熟练地把U盘插入电视机的USb接口，然后找到了目录里的tS文件(transport stream，摄像机和视频采集卡常用的封装格式之一)，开始播放。

“是孙儿不好，孙儿这就陪您一起看。”华英雄说道。

“这又不怪你！俺早上都在上朝，也没时间去。”老朱摆摆手说道：“行了，小孩子快去做作业！俺自己看就行了。”

见老朱没生气，华英雄也乖巧地去“写作业”了。

“这个录像，比看直播清晰多了啊！”老朱看着电视，感叹道。

“那是自然。”华英雄嘴巴说着，手上的笔也没停：“虽然李景隆那边输出的是数字信号，但是无线电传播的带宽有限，传输链路也有随机性，因此容易造成噪声和失真。而用U盘这种介质存储的数字信息，就不存在这种问题。”

“虽然原理听不懂，不过俺至少知道了U盘比较清晰这一点！”老朱笑着说道。

“要不我召集伺候您的宫人，统一培训一下，这样他们就可以操作这些东西，我不在这里的时候，也不必劳烦您自己动手了。”华英雄建议道。

“不行不行！”老朱直摇手：“这些都是大孙弄过来的宝贝，可不能让那些没卵子的东西随便碰！俺刚才看了怎么操作，差不多也会了，先就这么着吧。”

华英雄还沉浸在愧疚的情绪之中，也不多说什么，继续“写作业”。

“老汤的解说果然一如既往的专业。”老朱说道：“不过似乎还是特邀嘉宾大孙更接地气。还有这个自称叫烈焰的人，到底是什么来路？”

“孙儿也不知道，已经让宋忠派人去查了，相信很快会有结果。”华英雄说道。

老朱听到这话，也稍稍放心了一些，继续看比赛录像。

“真正的绝望。。。我的绝望绝对在你之上。”

看到这一段，老朱忽然说道：“大孙，这个录像，应该可以倒回来重新看吧？能不能帮俺操作一下？”

华英雄拿过遥控器，进行了倒回的操作：“爷爷是看出了什么？”

“俺不太确定，再重放几次看看。”老朱说道。

于是，华英雄将那一段重新播放了三、四次，看完之后，老朱陷入了沉思。

片刻之后，老朱说道：“此人说话的声音和语气，似乎有些熟悉，但是俺想不起是谁了。”

“难道也是以前的敌人？”华英雄有些后怕，如果又是黑暗力量复活的决斗者，那随时都可能造成很大的破坏。

“俺也说不准，或许是吧，毕竟俺这一生，杀伐无数，也挡了很多人的去路。或许你奶奶和你爹的死，都是俺干的这些事的报应。”老朱不知为何忽然想到这些，黯然神伤。

“但是从这个人那里，我没有感知到黑暗决斗的力量，应该跟之前的那些人不同。”华英雄说道：“而且您还有那么多儿孙，还有那么多一起战斗过的兄弟，如果真的有报应这一说，不如试试先把我们这些人都送走！”

老朱刚才也是一时间陷入了负面的情绪之中，大孙一席话，却是令他清醒过来：“人老了就是这样，有时候会不由自主地说些丧气话，你别介意。其实现在俺的心态已经好很多了！”

华英雄知道老朱说的是实话，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老朱又道“”“此人若不是敌人，那也算是个很出色的决斗者。若真是敌人的话，俺们也要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做好了准备，就不怕那些东西！”

“爷爷放心，场馆的安保方面，已经有多重安排，即便出现问题，也能及时的应对。”华英雄说道。

“嗯，既然大孙都这么说了，俺也放宽心了。”老朱笑道。

不多时，蒋瓛果然来求见了：“启禀陛下、殿下，宋忠的调查已经有初步的结果。”

“说来听听。”此前老朱在心态上已经放平和了，因此对于此事，也不打算过于逼迫。

“锦衣卫调查了此人的路引，相信路引上使用的也是化名。臣等又去玄武湖查阅其黄册，发现也是最普通的农籍，并无特别之处，其真正身份恐怕一时之间难以查清楚。目前所知晓的，只有他是独自一人，从长沙府来到应天府，事由便是参加此次万寿杯大赛。”

“俺知道了。继续派人盯着此人的动向，莫要让他跑了，或是做出什么违反乱纪的事情来。”老朱吩咐道。

“卑职遵旨！”蒋瓛说道：“请问陛下，是否要派人去长沙府专门调查一番？”

“长沙府一去一来，黄花菜都凉了。”老朱笑道：“派人随时盯住此人便是。另外，再去调查一下，这段时间从长沙府来应天府的人，有没有与其暗中取得联系的。”

“卑职遵旨！卑职告退！”知道已经是深夜，蒋瓛办完事马上闪人，以免影响二位爷休息。

“爷爷好手段！调查不出此人的信息，就转而调查跟他联络的人，实在是妙！”华英雄这次并非拍马屁，而是真心佩服。

“也就是权宜之计而已，算不得什么。”老朱无形中在孙子面前装了一下，内心十分受用：“等以后字母哥那个通信系统搭建好了，再要跨府调查，就方便多了，到时候这些人恐怕都会无所遁形。”

见华英雄又开始写写画画，老朱觉得有些无聊，就问道：“大孙，这个电视机，是不是也可以看电影？”

“可以啊。您想看什么？”

“俺近期看了不少后世的管理方法和科学技术方面的书籍，不过始终觉得心里有些发虚，有没有讲这方面的电影？”

“这个简单。”华英雄在笔记本里翻找了一下资料，找到了相关的纪录片，复制到U盘里。

老朱这次坚持要自己操作，好在步骤并不复杂，老朱成功播放出视频，标题赫然是《工业革命启示录》。老朱有事干了，也不打扰大孙了，华英雄又有时间写自己的东西。

纪录片里面的各种神奇的机械和工程技术，看得老朱啧啧称奇，不断喃喃自语。终于，老朱忍不住问大孙：“大孙呐，大明要达到这种程度，需要多少年啊？”

正好华英雄手头的东西也写完了，就回答道：“就算一切顺利，怎么也得大几十年吧。”

“哦，看来俺是看不到了，以后都看大孙的了！”老朱有些遗憾，不过更多的是期待。

“既然爷爷也很想实现那里面的景象，那不如从这个开始。”说着，华英雄把刚写好的一本奏疏递给老朱。

老朱慢慢地翻看，此奏疏条理清晰、方案详尽，满意之余，老朱也有些疑问：“这个是大孙之前提到过的煤矿开采吧？刚才看的纪录片，里面似乎就大量使用煤矿作为燃料。”

“正是如此！如今应天府内的新作物已经种植完毕，剩下的部分就不需要那么多人劳动力投入其中了，多出来的这么多人，可以去进行煤炭的开采。”华英雄说道。

“劳力方面，确实是这样没错。不过这个煤炭，燃烧的时候往往产生大量毒烟，为何一定要用这个来当做燃料呢？”老朱说出了心中的顾虑。

“人类文明的发展，可以用其能够利用的能源的量级来进行量化。目前的这个时代，最先进的文明，比如大明，所能使用的也只是各种作物生长的过程中，固定的太阳能。这样的效率，对于文明发展来说实在是太低了。而煤炭，以及目前没有能力开采的石油等，这些埋藏于地下的矿物，其实是远古的动植物尸体演变而来，其中蕴藏了千万年来累计的太阳能，一旦开采并利用，可以在短时内将这些能量释放出来。如此一来，我们能够使用的能量，就会提高好几个数量级，这必将极大带动社会的发展。而煤炭，就是最适合用来开启工业时代的化石燃料。”

华英雄说了一大通，忽然想到毒烟的问题还没解释：“至于煤炭燃烧中产生的毒烟，主要分为其中的杂质——主要是硫化物——燃烧生成的二氧化硫，以及煤炭不充分燃烧生成的一氧化碳。通过奏疏中水洗煤的方法，可以去除煤炭中大部分的固态杂质和硫化物，加上合理的通风环境，就能避免毒烟造成危害。”

“用水来洗煤，这倒是以前没人想到过的方法！”老朱说道。

“其实还有更好的方法，只是目前还达不到那个条件。比如氨水脱硫，不但能完全去除煤炭中的硫化物，副产品硫酸铵还能当做化肥，提高土壤的肥力。不过这个反应需要极高的压力和温度才能发生，过个大几十年，或许有可能实现。”

“既然如此，这个煤炭是不是也能作为百姓日常生活中的燃料呢？”老朱说道：“这天气也逐渐转凉了，以往冬天，不少百姓买不起木炭，能捡的柴火也有限，无法维持取暖。应天府冬日还不算太冷，那北方，常常会冻死不少人。”

“开采煤矿，除了工业使用，民用当然也是很重要的一方面。”华英雄说道：“您说的情况，更适合使用蜂窝煤。”

“蜂窝煤？”老朱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

“您继续往后翻奏疏，就知道了。”

老朱往后翻看，发现除了文字说明，还有蜂窝煤的外形图：“原来中间有这么多孔洞，难怪叫蜂窝煤。下层是点火层，中间是引火层，上方才是煤块本身。原来如此！这个蜂窝煤，是从下方进行点火，因此下层都是易燃物质，而引燃之后，上层比较耐烧！”

“正是如此！使用水洗后的煤炭，跟这些配料混合，再使用专用的模具成型，这个制作工艺，本身并不复杂。以目前工部的水平，相关的模具和生产线，很容易完成。”华英雄说道。

“好好好！这如果办成了，又是大功一件！”老朱掩饰不住兴奋之情：“明日早朝，就着重讨论此事！”

“对了，这里面提到，大明煤矿最为丰富的地方，是山西。”老朱说道：“那是你三叔的封地。这次你寿辰，他回来观礼之际，俺一定要好生嘱咐他，务必要把此事办妥。”

“山西大同一带，有大量浅层煤矿，零星的开采，古已有之。目前来说，那里也储量最大、最容易开采的，并且正好处于北方，就地开采后制成蜂窝煤，也方便运往北方各地，以解冬日的燃眉之急。”华英雄说道：“其实应天府也有一个煤矿，位于青龙山，不过这里储量较少，煤层也比较深，开采起来有一定难度。不过地处京师，容易调集人力，若是有余力，也不视为对于南方用煤的一个补充。”

“好，明日就是大明工业革命的开始！”老朱信心满满地宣布。

翌日早朝，在朱元璋的主持下，满朝文武讨论了华英雄的奏疏，虽然有少数反对者，不过华英雄引经据典，痛陈利害，将他们怼了回去。

最终，朱元璋宣布，三日之后，由工部侍郎王国用为钦差，带领工部若干匠人，携带相应资料和设备，赴大同进行浅层煤矿的开采工作。同时派出锦衣卫，携带无线电设备一同前往，以便随时沟通进度，解决困难。

应天府空余的劳力，则前往青龙山修建煤矿，力争一个月内开始小规模的开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