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一声喵喵

哈莉抱着一只黑猫，站在阿卡姆精神病患犯罪疯人院大门前，等待看守狱警放行。

这是一座哥特风格的城堡式建筑，料峭冬风中深灰色的外表显得极其冷硬，配合大门上用瘦长形状字体写下的名字，显得更加诡异。

不管是金发碧眼的哈莉，还是她怀里毛发乌黑、眼睛湛蓝的小猫，都好似爱丽丝梦游仙境里的人物，误入了恐怖故事世界。

小猫在女孩怀里动了动。

他眯着眼睛辨认英文，接着在心里问：【系统，这个Arkham，是什么东西？】

系统：【我也不知道，系统又不是字典。】

谢林大惑不解：【你不是学英语系统吗？】

系统：【学英语是你，系统是我。】

谢林：“......”

狗系统，坑我！

猫在脑海里和系统对话的时间，哈莉已经勾出胸口挂着的工作证出示给了看守。

她摸了摸谢林的脑袋，小声说：“猫猫不要害怕，这里看着恐怖，其实挺人杰地灵的。”

【像个医院。】谢林被哈莉抱着走进去，脑袋四下里转，乐观地说，【医院这种地方，没人会为难一只猫的吧？】

系统干笑了两声。

谢林并非生下来就是只猫。

他其实是个准留学生。纽约大学已经给他发了有条件offer，只要英语成绩过关，就可以在九月入学秋季学期。

去纽约留学是谢林从小的愿望。

十岁的时候他和父母去纽约旅游，不巧遇上斯塔克工业的机器人发狂。小谢林在惊慌的人群中和妈妈走散，险些被机器人一枪崩掉人生重启的时候，那座金红色铠甲从天而降，救了他的小命。

尽管当时刚成为钢铁侠的托尼并没有在意这个顺手救下的外国小朋友，谢林还是把他的影子牢牢记在了心里。

他成了钢铁侠的迷弟，一心要去纽约读清洁能源相关的专业，毕业之后去斯塔克工业应聘，和自己的偶像近距离接触。

坏就坏在谢林他，语言上着实没什么天赋。

可是吃了好多苦，托福死活上不了九十分，都没能磨灭谢林去纽约的执着。

这时候，一个朴实无华的所谓“学英语系统”，就仿佛雪中送炭，把谢林钓上了鱼钩。

绑定系统的时候说的好好的。【宿主，想要沉浸式全英语环境下学英语吗？想成为复联顾问，与超级英雄亲密接触吗？想......】

【想！】谢林毫不犹豫，点击绑定。

绑完他后知后觉地：“哎，怎么好像是在我脑子里说话？”

从来没见过这么好搞定的宿主的系统：“......绑定成功。”

总之，系统在谢林脑子里安稳住下，安慰谢林说，我们是正儿八经的学英语系统。让谢林闭眼休息休息，休息完，就可以开始学习了。

谢林一睁眼，变成了一只猫。

他把手放在眼前，看着自己原本修长的十指，变成了山竹似的两个爪爪，开花的时候肉垫很粉很软。

【系统！！！你坑我！！！】

哈莉怀里很暖和，猫下意识地两个爪爪按在她肩膀，开始一下一下地踩。

等被哈莉摸了摸头，他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在做猫咪们感到舒服时的本能动作——踩奶。

......看来他适应身体比自己想象中快。

还好他被哈莉捡到，不然也许就冻死在寒风中了。

从寒冷的室外到了室内，哈莉把猫从怀里抱出来放在桌子上的时候，谢林还是有些发抖，四下张望。

这个白色房间被栏杆分成两半。栏杆那头，坐着个男人。

男人肤色苍白，眼睛半睁，似乎对一切都提不起兴趣。

让谢林感到警惕的是，男人两边嘴角各有一道伤疤，弧度向上，好像是谁给他刻了一个永久的丑陋笑容似的。

“毛绒绒的生物可以很好地帮你缓解情绪。”哈莉温和地说，“小丑先生，你可以试着摸摸他......”

谢林被哈莉推过去，安然坐下，舔着爪子，姿态优雅。

哈莉说的英语，他根本听不懂。

在看清猫的模样后，小丑原本不耐的眼神，突然现出了浓厚的兴趣。

在哈莉怀里的时候，他只看出这小猫是只黑猫。

靠近了才发现，它的皮毛乌黑，四爪却雪白。湛蓝色的眼眸让他想起一位老熟人，更别提小猫嘴部稍浅的颜色，好像戴了副眼部面具似的。

一瞬间，小丑已经想好了。白色的爪子太过突兀，把它们砍掉，在尸体上刻“你就是个笑话”，再寄给自己的老熟人。

他迫不及待地想知道蝙蝠侠收到这样的礼物之后会是什么表情。

不仅是他收养的、那个干劲很足的孩子，就连一只和他相似的猫，也会遭到这样的命运。

蝙蝠的痛苦，就是他枯竭生命的养料。

小丑“温柔”一笑，嘴角两侧形成夸张笑脸的疤痕随之牵动，“谁会不喜欢一只如此可爱，还长得很像小蝙蝠的猫咪呢？我都想好它的名字了，‘batsey’。怎么样？”

哈莉观察着小丑的表情神态，见他瞳孔大小没有异常缩放，神态也很自然，她点了点头，叮嘱道：“小丑先生，不可以伤害他。”

谢林舔爪子的动作一顿。

“Joker？”小丑？

刚刚在门口见到的那个单词在他脑子里闪过，谢林感觉自己抓住了什么。

Arkham......阿卡姆？？

阿卡姆和小丑联系在一起，他再迟钝，也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了。

【这里是漫画世界？我在阿卡姆疯人院？系统？你想让我死吗？说好的复联顾问？】如果系统有实体，现在早就被谢林掐着脖子晃出脑浆了。

【宿主，耐心一点......】

【耐心地等死吗？？】谢林惨叫一声，然而听在这两个人耳中，只是突然凄厉的猫叫声而已。

“他一定是冷了。”哈莉担忧地说，“我发现他的时候，他就是孤零零的一个......”

小丑马上把谢林抱在怀里：“放心，亲爱的哈莉，我不会让他遭遇不幸的。”

哈莉这才点了点头。

她已经完全被荷尔蒙冲昏了头脑。在她看来，一只如此柔软、毛绒绒、可爱的小猫咪，完全可以治愈一切，就算是小丑，也得拜倒在猫猫的山竹爪之下。

然而她不知道小丑在她面前的伪装。在哈莉面前，小丑就像是一个与命运不断抗争却不停失败，失去妻子孩子，又因此患上精神病，一切疯狂行为都不是出自他本意的可怜人。

哈莉觉得自己可以拯救他，毛绒绒的小生物就是第一步。

小丑注视着谢林冰蓝的双眸，轻柔地抚摸猫咪的脑袋和脊背：“我太喜欢他了，我能把batsey带到自己的房间吗？我会好好对待他。”好好地——把他弄死。

哈莉顿时感动地双眼泛起泪花：“小丑先生，我就知道我这些日子的努力不是没有结果的！”

谢林：【系统，救，救救......】

系统：【检测到主动技能未有发动条件，是否开启被动技能？】

【开启，开启！】

【可供宿主选择的被动技能有，“膝跳反射”，被触碰到膝盖就会后腿一个猛蹬；“吃我尾气”，过于靠近宿主的尾巴就会受到宿主的臭气弹攻击；“爪爪开花”......】

谢林咬牙切齿：【有没有靠谱一点的？】

哈莉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心理咨询室，小丑也被示意需要返回自己的囚室。他环在谢林身上的双手不自觉收紧。

谢林险些觉得自己的肋骨都要被他压断，张嘴想呼救，出声的只有气若游丝的猫叫。

【还有“无差别治愈”......】

【这个，就这个！】谢林在脑子里声嘶力竭。

小丑觉得手心里快被自己掐死的小东西突然蠕动了一下，他的手指触碰到了小猫胸口的位置，指腹处清晰地感受到了对方的心跳。

小丑心里一动，手略微松开了些，他捧高小猫，注视这小家伙。

多么相似的蓝眼睛，他真的很想看到这双神似蝙蝠侠的眼睛露出无与伦比的痛苦。

但是他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小丑的表情突然变得很迷茫，他慢慢凑近小猫，在猫惊悚的眼神中，埋进他柔软温暖的肚皮里，深吸了一口气。

小丑记得自己的女儿也曾经捡回家一只小猫，而自己手里那只，和当时那只闻起来的味道是一样的。

想起女儿，小丑下意识地松了手。

谢林脱困，正好四个爪子都对着小丑的脸，瞬间左右开弓啪啪两下，给小丑的两颊各自留下四个血红的抓痕！

小丑：“......啊！！！”

谢林趁他疼得无法自控，翻身跳下小丑的掌心。咨询室门口堵着两名狱警，谢林一甩尾巴，跳上桌子，猫咪的身子灵活地顺着栏杆爬到顶端，一跃进了状似通风管道的圆形通道中，不见了踪影。

小丑捂着自己的脸，满脸阴沉，瞥向门口的狱警。

“去抓那只猫，要活的。”

谢林慌不择路地逃跑，本能地选择远离人声、更加黑暗安静的方向，顾不得鼻端传来的臭味，还有足下潮湿的触感。他被通风扇阻拦了数次，好不容易见到一点光线，才费劲从狭窄的出口挤了出来。

谢林在地上滚了一圈，筋疲力竭地张嘴喘气。

猫的嗅觉极为灵敏，除了臭味之外，他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气息。

抬头嗅闻一圈，血腥味的来源，是房间中一张病床。

如果这里就是自己看过的DC漫画中的阿卡姆，那么出现这种病人在床上等死的情况应该也不算罕见。

谢林目测了一下高度，屁股连同尾巴快速扭动，继而奋力一跃。

弹跳能力比他想象中的强，谢林直接跃上了病床，还险些踩到男人——仔细看看脸，谢林发现他应当只是个年轻男孩，看起来都没有成年。

谢林围着男孩的身体转了一圈，在他病服的衣角上发现了一个名字，杰森·陶德。

许久没有动静的系统突然出声：【恭喜宿主，人物卡激活。】

谢林面前出现了一个虚拟屏幕，屏幕显示一张卡，正面是杰森的照片、名字，身份是布鲁斯·韦恩的养子，状态则显示“已死亡”。

背面是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