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夜半黑影

漠川城，演武场

身穿盔甲，手持长枪的城卫军，排着整齐划一的方阵，一招一式的练习着。他们个个孔武有力，紧握矛杆，锋利尖刺的铁质矛头在阳光下，发出耀眼的银光，伴着一声声“杀！”令，气势磅礴。

万群在方阵前，一身戎装，来回踱步，他心里思忖着：前哨据点已三日没有派人入城述情，莫不是有什么变故？但随之他又摇了摇头，据点有兵士近百，武力足以与望穿境一战。应该不可能。

说起武学境界，共以上下二品划分，以洞悬境为分水岭，洞悬之上为上品，洞悬之下则为下品。入了洞悬修武才算初窥门径。下品之中，又分为下一品、下二品、下三品，分别对应匠匹、武夫和武士境；上七品同样分为一至七品，分别对应洞悬、望穿、初成、脱骨、点指、动念和超然境。

其实在超然之上，还有一境，那便是巅峰。

景阳王朝传承已近百年，现也仅有那景阳大帝身边的贴身宦官弃完身强入超然境。巅峰嘛，也不是没有：越王棺主纵八荒、扯天之雪毋柳懿、不周剑道方造化。但那也只是传说中的人物。既然是传说，那自然是没有人见过，人们更愿意相信，是那些尚武之人，构想出来的。

距离莺歌会举办，还有两天。而受邀观瞻的各路贵客，已陆陆续续到达，入住迎宾楼。

要说这迎宾楼，确如傅守信之前所说的那样，守备森严。城卫军十人一组，六组巡守日夜十二个时辰。

这一夜，万群像往常一样，来到迎宾楼察看守备情况。

路过的巡卫手举火把，腰别弯刀，恭敬称呼：“万统领。”

万群点了点头，便推开迎宾楼大门，走入四方天井。

望着六层四合楼，各房间烛光皆已熄灭。他抬头环望了一圈，确认无异常后，准备转身离开。此时，一道黑影从墙外翻入，万群猛然望向那黑影，目光杀意凛然。

“还真有敢擅闯的。”他不屑的笑了笑，左脚轻点地面，身子便腾空而起，双手以掌拨风，直直朝那黑影掠去。

这黑影与那日林中击杀传信军士的黑衣人，并无二般。他显然也看到了朝自己逼近的万群，风吹起他黑色面纱的一角，露出他阴险勾起的嘴角。

“洞悬境。”黑衣人喃喃了一句，眼中却露出了谨慎和小心。“万家出了个天才少年啊。”

修武并非人人皆可，若无天赋，凝聚不到丹田气，即便会耍些拳脚功夫，那也只能称之为匠匹。若是再进一步会舞些刀枪剑戟，那也只是个武夫。

但武士境不同，武士境体内可感受到游丝内力，无论是身体还是武商，皆高于前两者，是最有希望突破到洞悬境，正式踏入修武一脉。

万群逼近那黑衣人，抬手便是一掌，却被黑衣人侧身躲开。此时夜半无人，宾客皆已睡去，为了不影响到他们，万群始终压着自己的步子和掌风。万群看得出，那黑衣人也是如此，而且境界同自己一样，皆是洞悬境，他还只守不攻，两人从迎宾楼一层一路战至三层。

不过从黑衣人的步法上，万群似乎看出了什么端倪，他喃喃道：“无虚步？”随即又摇了摇头，否认了自己的想法。

“应该不是，漠川城只有那一位才懂如此步法，这个人或许只是相似而已。”

黑衣人来到三层一房门前，停住脚步。

万群冷声道：“跑不动了？你是谁？为何夜闯迎宾楼？”

见那黑衣人并不作声，万群闪身上前，与那黑衣人赤手空拳搏斗起来，二人交手十几回合后，万群被那黑衣人化掌为拳，拍飞出去。但那万群，身体飞出后，反手以掌风为引，悬空而立，他盯着黑衣人，冷声说道：“不管你是谁，今日，必将你击杀于此地！”

那黑衣人笑了，他突然用力紧敲了身后的房门。

“不许惊扰贵客！”万群脸色一怒，运气于右掌，朝那黑衣人拍去。黑衣人却往左方踏地而去，原地只留下一个虚影。

这与树林那日的步法，如出一辙！

而万群没想到黑衣人速度这么快，掌心拍向虚影，却不料此时那房门突然打开，一脸睡意惺忪，正揉眼的桓幼松气急败坏地喊道：“谁......噗！”

万群一掌击中了桓幼松，他一口鲜血吐出，身体飞入房内，砸坏了房中的桌塌。而黑衣人似乎计谋得逞，他奸声一笑，身体腾空遁入夜色中，很快便逃窜出万群的视线。

万群眼神冰冷，来不及思考，他赶忙进入桓幼松的房间。

翌日，傅家议事堂

虞、万、康三家家主齐聚，而万群则双膝跪地，等着城主傅守恒发落。

“这桓洲跟咱们漠川的关系这才刚有缓和，这桓洲少主便被咱们漠川城卫军统领误伤。这事儿要是被桓超雄知道了，他不得派桓洲军打过来啊！”康家家主康风定大声嚷嚷道。

“万群侄儿也不是故意的啊。”虞家家主虞汉朗声解释道。

“人被伤是事实，那桓超雄才不会管我们故不故意！”康风定掐着腰，咄咄逼人。

“康老匹夫！那你说怎么办！”虞汉吹鼻子瞪眼。

那康风定看了一眼万家家主万韧山，那万韧山却一副丝毫没有因为自己儿子误伤外宾而内疚的模样，反而是一脸云淡风轻。

“万韧山！此事是你儿子做的！你说！怎么办！”康风定愤愤说道。

万韧山负手而立，淡淡道：“此事全凭城主定夺。”

傅守恒兄弟三人此时也进入堂中，见城主来了，众人皆躬身作揖。傅守恒摆了摆手，示意众人落座。他瞧了眼堂下跪着的万群，问道：“万群，你说那黑衣人夜闯迎宾楼，你可看清他的模样？”

万群看了眼傅守恒，恭声答道：“那人蒙着面，我......我确实未曾看清。”

“那可有何特点，亦或是你可凭他展露的功夫和手段，瞧出些端倪？”傅守恒继续问道。

万群闻听此言，却抬头看了一眼傅守仁，傅守仁看了眼万群，笑着点了点头。

万群犹豫片刻后，只是微微摇了摇头，回道：“看不出。”

傅守恒，手抚胡须，一时陷入沉思。一旁的傅守仁见状，朝着堂下众人道：“所幸那桓幼松并无大碍，只是受了点儿内伤，好好调理，休息几日便可康复。至于桓洲主那边，我自会好生安抚。”

“可万群这次确实失职了，不能就这么算了吧？”康风定依旧不依不饶。

“哦？那康兄想让我儿如何谢罪？”说着，万韧山踏出一步，身上属于武者的威压全开。

望穿境！万韧山已踏入望穿境。武者一境之隔那便是天差之别，而相同境界却又因内力虚实，和境界品阶之分有差别。而那康风定虽也是望穿境，但比起万韧山，还是稍逊许多，此时他身躯一颤，只能勉强用内力强撑站定。

啪！

“够了！”

傅守恒重重拍了一下桌子。他起身厉声说道：“莺歌会将至，难道非要内斗让外人瞧笑？”

万群收起周身的气势，退后一步。而康风定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但是看到傅守恒那面色铁青的脸，也退至一边，默不作声。

“我看不如这样，万群呢，暂且退出莺歌会守备军，责其入万宅半月禁足。”傅守仁对着众人说道，“一来反省，二来也是为了给各位一个交代。”

傅守仁看向傅守恒：“大哥，你看，这样如何？”

傅守恒思索片刻后，叹了口气：“好！就这样办吧。”

“各位呢？”傅守仁环视了眼堂下众人，问道。

见堂下没有一人反对，傅守仁便拍板了此次万群误伤桓幼松的结果。

至此，风波平息。

莺歌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