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探命而亡

素素已经十八岁了，按照出云镇的习俗，十八岁的姑娘是要在祭司那里得到神灵灌体的。

可是素素不愿意，因为素素听说灌体就是把处子之身献给祭司。

素素想这是什么道理啊，自己的处子之身应该给杨帆才对！没错，素素喜欢杨帆。

而杨帆是三年前从汜水城来到出云镇的。

杨帆刚来那会儿素素还是一个小姑娘，她还记得在出云镇濮阳家的迎宾仪式中，杨帆温润如玉彬彬有礼的模样。

素素躲在母亲的背后，悄悄打量，她总觉得这个人身上似乎有一些跟镇子里其他男人不一样的地方。具体是什么，素素说不上来，就觉得很特别。

其实素素后来才知道，这就是一见钟情，但素素也是后来才知道，动情便是心头刀。

杨帆是编撰草药百科的。这是素素的父亲从镇长那儿听来的，素素不知道草药百科是什么，这个词好生分啊，比杨帆带来的桂花糕更生分。

素素扶着脑门想，草药百科是不是也像桂花糕一样甜甜的呀？

经濮阳家特许，杨帆可以随意进出锁情山。但他每次都会用竹篓背下来一堆花花草草，有时候还会用来煮汤，但煮了汤杨帆却不喝。

素素很好奇，有次杨帆让她闻了一下那碗绿油油的汤，素素直接跑到一旁把早晨吃的饭都吐了出来。

她掐着腰吼杨帆：“杨帆你煮的这些东西好恶心啊！”

说完一溜烟跑回了家，甚至连晚饭都没胃口吃，素素望着桌上的桂花糕，觉得还是桂花糕好吃。

杨帆是读书人，因为素素经常能看到他坐在躺椅上捧着厚厚的书看，素素不识字，就坐在杨帆对面盘着腿听杨帆讲。有次杨帆给素素讲了梁祝，素素听的入神，素素觉得梁山伯好可怜啊，还觉得祝英台的父母好世俗，

听到高潮处素素叫停了，她站起身指着杨帆说：“杨帆你们读书人都爱写这些无聊的故事，我不听了不听了。”

说完转身就走，素素走远之后抹了一把眼泪，素素是真的被书中的情节感动到了，可素素不想让杨帆知道，因为害怕杨帆笑话自己。

素素好在意自己在杨帆面前的样子啊。听说汜水城里的姑娘都要梳妆的，可素素不会。素素有次偷偷拿母亲的口脂学着母亲的样子抿了下去，然后就去见杨帆。

没想到杨帆看到她竟然捧腹大笑，素素想是不是太好看了，素素心中欢喜，就和杨帆一起笑。

可是等素素回家以后照镜子发现自己的嘴像，像父亲冬月做的腊肠一样。

素素心中又羞又恼，嘴里嘀咕：“杨帆好可恶，原来是在取笑我。”

可素素又觉得杨帆笑的好好看呀，就像初春上山割猪草的时候，迎面吹来的风一样，温柔，和煦。

是什么让素素觉得自己以后一定要嫁给杨帆的呢，大概是那次陪杨帆一起去找冬青草的时候。

冬青草是一味极珍贵的药材，杨帆说他要用冬青草来书写自己的草药百科。素素不懂，就觉得杨帆的事情非常重要，她毫不犹豫的答应要做杨帆的向导，因为爹爹常给濮阳家缴些银两，上山采药，素素也常跟着。因此她对锁情山的药材分布还是很了解的。

在路上素素给杨帆讲锁情山的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出云镇的一位俊俏郎中进山寻药，不幸迷路，三日未归。山下的人不敢进山，因为祭司说晚上山中有妖魔作祟，晚上进山是犯镇规的。”

杨帆弯身摘了一朵花儿递给素素继而问：“然后呢？”

素素接过花儿顺手插进了发里，接着讲：“郎中山中遇险，眼看将死，可这时候遇到了下凡为王母采甘露的花仙，两人相爱。”

然后素素就不讲了，也不管杨帆一路追问，她在前面走的很快，留给杨帆一句：”快走吧，要在夜晚来临前把你要的冬青草找到，我可不想届时受罚。”

杨帆识趣，悻悻跟上。

锁情山有没有妖魔不知道，但豺豹确实很多。

就在素素和杨帆终于寻得冬青草准备一铲挖起的时候，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山豺忽地就跳了出来。

杨帆眼疾手快，一把将素素护进怀里滚到一边，而素素脑子一片空白，她甚至没觉得危险，因为她忽然觉得杨帆身上的味道好好闻啊，好香啊。

杨帆让素素在自己身后，他拿起手中的镰刀，而山豺看到杨帆手中有东西，竟然绕开他径直朝素素扑了过去。

杨帆在山豺扑过去的当下砍到了它的肚子，山豺受惊落下似是不甘，它与杨帆百般周旋，当杨帆再度举起镰刀砍下的时候，山豺从杨帆腋下逃过，狠狠地咬伤了素素的腿。

那山豺复而叫吼着又朝杨帆扑过来。而素素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她竟然冒着被撕咬的危险徒手跟山豺搏斗起来，山豺最后还是逃走了。

而杨帆只是在刚才两人躲的时候擦伤了手。杨帆扶起素素着急的查看素素的伤口，而素素觉得杨帆在意自己的样子让她很欢喜，竟然没觉得疼，反而傻呵呵地笑了起来。

杨帆背起素素就要下山，素素赶忙要杨帆挖起冬青草，杨帆似乎犹豫了，但只是顿了一下，他还是挖起了冬青草，回了素素一句：“冬青草有你的安危重要吗？”

素素心里蓦地觉得很暖，老老实实趴在杨帆背上，她要好好闻一下自己喜欢的人身上的味道，素素觉得杨帆的背好厚实啊，好有安全感，她想不如时间就此静止，自己就可以永远永远依靠着他。

眼看着灌体的时间就要到来，濮阳家人已经开始在锁情山布置。

而素素的父母也一直在为素素缝制参加灌体的礼服，因为今年灌体的女孩子就只有素素一个，所以镇上的人格外重视。可素素心里不愿意，甚至厌恶，因为素素喜欢杨帆啊，怎么能把处子之身交给神灵呢，而且祭司又不是神灵。

在素素的想象中，祭司定是长着一张阴郁苍老的脸，每每想及此，素素都是一阵反胃。

素素孤注一掷，跑到杨帆家里：“杨帆你喜不喜欢我？你带我逃吧，到哪里都行。”

杨帆以为素素在耍小孩子脾气，摸着素素的头让她老实一点，素素追问：“你说你喜不喜欢我杨帆？”

杨帆忙着手上的事情随口答：“喜欢喜欢，行了吧。”

素素欢喜，她跳过去挽起杨帆的手臂：“那你带我走吧，我们连夜就走，去一个别人找不到我们的地方，我要嫁给你。”

说到这里素素眼里满是憧憬。

杨帆顿住了，和素素长久相处间，他自然也对这女子心生爱慕。只是没想到现如今素素竟全然不顾女子的矜持主动向他表明心意。

但看着素素那清澈的眸子，杨帆思索片刻后，扔下手中冬青草，牵起素素的玉手，一字一句道：“若你愿意，天涯海角，我带你走！”

素素重重点头，二人逃亡路途中迎着月光对拜成婚。

一年后，素素为杨帆产下女儿，杨帆取名杨雨晴，意为：雨过天晴。

可即便如此，二人还是被濮阳家找到，一路绑至出云镇，素素虽逃得过灌体，但逃不过探命。

可是探命无异于送死。

因为历年也有探命以避开灌体的女孩子，可没有一个是活下来的。杨帆自然不从，可濮阳家挟素素父母以及女儿雨晴之命相逼。

所谓探命就是替祭司试新药，活不活得下来，全看天意。

出云镇探命台，人山人海，素素被强喂下新药。

杨帆虽大声哭喊着素素不要喝，他奋力拨开人群可是那么辽阔的人海，杨帆被淹没了。

望着人海中挣扎的杨帆，素素落泪了。

这，也许就是命运。

片刻后，探命台上的素素开始大口吐血，濮阳家人和镇民们一个个拂袖离去。

杨帆疯一样的跑上台，把素素抱在怀里，女儿雨晴也是嚎啕大哭。

素素摸着杨帆的脸，又不舍的看了眼女儿，声音渐渐弱了下去：“杨帆，爱上你，我不后悔，照顾好女儿。你还想听锁情山的传说吗，我讲给你听，在很久很久以前，出云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