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祭品
8.
伊玛拉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抄起桌子上的电话就拨通了迪克的电话。
“瑞德医生?”迪克疑惑的声音从电话另一边响起。
“这些尸体是祭品。”伊玛拉语速极快地说着。
迪克愣了一下,把电话从耳边挪开,按下了外放键:“我开外放了。”
“所有放置受害者家属的房间都是一样的,房子的户型或许不同,但是有受害者的屋子不论是房门的朝向还是房间位置的分布都是一样的。不给他们食物不是为了虐待他们,而是为了让‘祭品’保持洁净。
“男性受害者的口中有古老技艺的手工布料纤维,我之前看见过类似的仪式,那个时代的仪式操纵者用在当时看来非常昂贵珍惜的高档布料书写魔咒,堵住作为通道的口部,一方面贿赂掌管转生的神明,另一方面也能阻挡周围的游魂,让他们不要趁虚而入(注一)。”
本:“你是说,就像给魔鬼献祭的那种吗?”
“你可以这么理解。”伊玛拉迟疑了一下,没去解释,“受害者中,成年男性受到的死后创伤最多,刚开始我以为是因为所有男性都比较沉重高大,罪犯无法很好掌控造成的,但是我错了,那些创伤是因为不在意而造成的。”
一边开车一边分心听分析的本已经开始茫然了:“我在努力理解。”
“这个罪犯不在意男性受害者。”迪克已经反应过来了,他快速分析起来,“这个案子在营造一个罪犯心目中的‘家庭’,所有家庭成员都有相似性,所有受害者都得到了良好的照顾,只除了男主人。”
伊玛拉在电话这边用力点头:“这种行为与其说是献祭,更像是召唤与转生,罪犯准备好了一切,是希望这个家庭能够‘活过来’。”
“那为什么要准备其他的尸体?”本狂打方向盘,警用越野车在道路上划出一个完美的弧度。
“因为他找不到原本的尸体了。”迪克和伊玛拉同时说道。
百忙之中,本还是为了这俩人的默契而抽空甩了一个复杂的眼神出去。
迪克不在意,或者说没放在心上,他此刻几乎全心全意地在思考这个案子。
“一家四口人,一年四起案子,祭品,找不到尸体……”迪克小声嘀咕着关键词,飞速地把它们串联在一起得到自己需要的结论。
伊玛拉拉开凳子在电脑前坐下,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飞舞。
“很棒的总结能力,格雷森警官。”伊玛拉还有工夫调侃,“目前合理怀疑,发生案件的日期是真正的这家人的生日,正在寻找至少四年之前发生的意外案件,四口之家死亡三位,仅男主人存活……”
警局内部的关键词搜索这几年经过频繁的升级已经很好使用了。
“药剂本不该出现,但这也说明,罪犯的身体受到了永久性的伤害,没办法同时掌控住四个人。”迪克补充自己的想法。
“我们真的很幸运。”伊玛拉露出笑容。
美国州际之间的警局网络是不互通的,也就是说一个人在另一个州犯法之后换了一个州生活,在没有法官签订搜查令的情况下,当地警局是没办法知道这个人之前的犯罪行为的。
——题外话的吐槽一句,真是见了鬼的规定。
幸运的是,伊玛拉还真的查到了。
不过也都不一定都是幸运加成,这个罪犯这么看重“四”这个关键数字,前四年已经在外边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今年说不定就是他为自己准备的最后一年呢。
伊玛拉思考着,手下动作不停地将资料发到了迪克的手机上。
“我们到目的地了,一会再联系。”迪克挂断了电话。
被留在警局的伊玛拉只剩下了等待,要是说没有一点担心那是假的,毕竟都是自己的同事,大家相处了一段时间也算是和谐,然而要真说有多深的感情也不大可能。
职业素养在线的伊玛拉沉下心来做好自己的工作。
她从办公室离开,继续去解剖那几具被寒冷带走生命的无名尸体。
哪怕是被大自然带走生命的人类,也值得拥有姓名。
等到伊玛拉完成了当前尸体的解剖和死因登记并着手开始下一位时,迪克和本收队回来了。
“很可惜,没找到那个人渣,不过解救了人质也算作大收获。”本还穿着厚重的防弹衣,他扯了扯有些紧的领口自我安慰着。
“受害者送去医院了吗?”伊玛拉动作利落地将躺在解剖床上的无名尸体“开膛破肚”,咬骨钳在冻住后有些脆感的胸骨上作业,发出让人有些头皮发麻的脆响。
不过这次两位警官都显得非常冷静。
迪克脱下自己的防弹衣,整理了下有些乱的头发:“送过去了,鉴定科的兄弟跟过去拍照了,应该一会儿就能收到照片。”
话说着,他放在兜里的手机传来收到简讯的声音。
“哈,说什么来什么,收到照片了。”迪克点开手机,顺手给抬眼望过来的伊玛拉展示了一下。
下一刻,她就看到威尔上线凑在手机跟前看了个仔细。
‘我知道这个女孩。’威尔语气急促且笃定,‘前不久她在芝加哥被报失踪,你还记得莱利和你说的那个孩子吗?就是她。’
说话间,她的手机响起信息铃声,伊玛拉一边眉头挑起,放下手里的活,摘掉手套,点开新收到的信息。
威尔给她发来了来自芝加哥的安珀警报,照片上,灿烂微笑着的金发女孩和迪克手机上虚弱昏迷的孩子一模一样。
“找到这个女孩的信息了。”伊玛拉调转了手机,展示给他们屏幕上的信息,“她来自芝加哥,今年9岁。”
“……”迪克眨眨眼,“信息网不错啊。”
“彼此彼此。”伊玛拉微笑。
一个能够一晚上时间就刨出来全国范围内符合犯罪模式案件的家伙,要说他是一个单纯的小警员?伊玛拉现在就把自己脑袋摘下来送人当球踢。
多多少少都有些不能告人小秘密的两位好同事对视了片刻,又几乎同一时间移开了视线。
再说一遍,这里是布鲁德海文。
旁边的本有些茫然地在二人之间看了一圈,不知道他们打什么眼神机锋。
‘需要我查查他吗?’诺米及时上线,有些看热闹意味地绕着迪克转了一圈。
‘我很想出于自己的良心拒绝这个提议。’伊玛拉的精神体也出现在旁边,双手抱胸地耸了耸肩。
诺米似笑非笑地:‘但是……?’
‘但是我觉得你说得很让人心动,所以,小心点。’伊玛拉嘿嘿一笑。
这边伊玛拉和诺米进行外人无法察觉的精神交流时,迪克没让沉默持续太久,他摸着下巴说出了自己的推测。
“如果这个女孩来自芝加哥,很有可能其他人也是如此,或者至少应该来自周边。”
“我去联系一下?”本比画了一个上去的手势。
“我现在就能打一个电话问问。”伊玛拉的精神体和诺米说话,现实的身体也看着自己的事情,她点开手机通讯录,“我的朋友也很想抓住这家伙。”
“那就太完美了。”本竖起大拇指。
有熟人当然好,不必赔笑脸去打听消息总是让人开心的。
威尔在芝加哥警局里,看着手机响了三声之后才不紧不慢地接起电话。
“嘿,伊玛拉。”他佯装无知地笑着打招呼,“看到我给你发的信息了?有什么想法吗?”
伊玛拉被威尔像模像样的演技逗笑了:“实际上,我刚收到消息,我们找到了这个女孩。”
威尔:“真的?!太棒了,她还好吗?我这就去通知家属。”
伊玛拉:“实际上,这里还有点其他小小的问题。”
威尔:“尽管说?”
伊玛拉在迪克和本的注视下终于说出了重点内容:“我给你发几张照片,你帮我找一下你们那边的失踪人口里有没有符合条件的。”
“没问题,我让蒂亚戈去查,一会他直接和你联系。”
“好的。”
挂断电话,伊玛拉对着两位警官晃了晃手机:“搞定。”
“完美,现在我们需要查到这个家伙可能出现的地方。”本低头沉思。
“他失去了自己的祭品,现在脑子里大概率只想着找到新的。”迪克提出推测。
“如果我们猜得没错,这里确实是他的最后一站,那么他会非常着急。”伊玛拉收起手机。
“按照作案间隔,下个月8号就是第二起案件出现的日子,我们得加快脚步了。”本看了一眼墙上的日历,提醒。
“那还等什么,动起来动起来。”迪克拍拍手,一手拿着自己的防弹衣,一手推着本往外走,准备上楼继续干活。
“加油。”伊玛拉握拳打气。
前脚迪克和本离开解剖室,后脚伊玛拉就‘听到’了诺米的惊呼。
‘Oh jesus christ!伊玛拉,你得听听这个。’诺米倒吸一口冷气。
‘什么?’伊玛拉的精神体出现在诺米身边。
美国旧金山,某处充满韵味的红砖建筑。
宽敞明亮的大平层是诺米和她妻子阿曼尼塔的家,今天是工作日,阿曼尼塔出门工作,只留下在家里工作的诺米一个人。
房间的角落里并排放着两台配置高档的电脑,不难看出这个家的两位成员都是电脑高手。
诺米正坐在其中一台电脑前,屏幕上滚动着属于理查德·格雷森的信息。
‘飞翔的格雷森。’伊玛拉读出了旧报纸上的标题。
“我知道这个家族,我小时候还去看过他们的表演,超棒。”诺米不敢置信地说着。
‘这……就是我的知识盲区了。’小时候没有太多爱好的伊玛拉眨眨眼。
“当年在哥谭表演的时候,据说是表演装置出了问题,这一家人中的父母都在表演中意外去世了,只留下一个八岁的孩子,正巧当时韦恩集团的老总布鲁斯·韦恩前去看表演,出于同情也好别的什么也罢,收养了这个孩子。”诺米如数家珍地说着。
‘别的什么也好?’伊玛拉疑惑的重复。
“这位韦恩老总,哥谭的布鲁西宝贝,现在为止家里已经有三个黑发蓝眼的小孩了(注二)。”诺米耸耸肩,“所以有小道消息,你懂吧?”
‘啊……明白了。’伊玛拉点点头。
“该死的!”诺米突然表情一变,扑到电脑跟前把键盘按得噼啪响。
‘怎么了?’
“有人在试图反追踪我,啧,大概是有钱人家的团队吧,问题不大。”诺米抽空解释了一句。
伊玛拉不明觉厉地点点头,留下一句加油之后就离开了。
飞翔的格雷森。
她戴上了新的手套,具有弹性的橡胶手套在拉扯下与皮肤接触发出“啪”的轻响。
所以,隔壁城市首富的养子,跑到另一个比自己家没好多少的城市当警察?
怪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