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不然还能是去送温暖吗?
......
白云城,悠然居。
回到顶楼厢房的季聆风沉默坐在铜镜前,浑身滋滋冒黑气。
他取下面具,拔掉银针,顷刻恢复成原样,只是那额前的一抹红肿还未消退,显得有些滑稽。
听雨在旁,递上手里冰袋,忐忑不安,“阁主”
季聆风侧眸,眸色幽冷,如狩猎的毒蛇,让人不寒而栗,他接过冰袋敷上额头,“听雨”
听雨立刻跪下,“阁,阁主请吩咐,属下就是折了这条命,也会替您报这一球之仇”
季聆风顿了顿,半晌后长吐一口气,“......去买棉花”
“啊?”听雨一愣,“阁主,买棉花作甚?”
“让你去就去,自然是为了接近黎家,不然还能是去送温暖吗?”
“是,属下这就去”
“等等,顺便再买一辆普通马车”,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肩甲,为了不让人怀疑,他可是挑着满满两箩筐精米回来的。
艹,他堂堂一个阁主,何时受过这等气。
......
次日下晌,村口再次响起小鼓嘣嘣声。
槐树下,一辆普普通通的马车驻立,马车车帘被人撩开,里面是各式各样的等着被置换的物什。马车旁,一个大麻袋鼓鼓囊囊靠在车厢上。
季聆风坐在车板上,有人过来时便点头哈腰,客客气气,无人之时也懒得做戏,眼睛直勾勾盯着不远处小院。
黎家小院后山脚下,一老三小紧着步子飞快往这边靠近。
还在半山腰上,仨崽子便瞧见了村口马车,一路跑着下山。
“小祖宗,别跑那么快,才学会走路多久啊,就想飞了?”老头跟在灵宝身后,亦步亦趋,生怕奶娃子摔了。
灵宝回头,不服气,“宝,稳”
“稳个屁稳——”,老头架起奶娃扔上肩颈,脚下轻点,两个呼吸便带着崽子落到了马车边。
“疯疯疯老......灵,灵宝”,见着一老一小落地,卖货郎跳下车板,颤颤巍巍打了声招呼。
老头拽着步子靠近,调侃道,“小货郎,能耐啊,都用上马车了?”
“我,我昨日不慎,扭了腰,不能担箩筐,这这马车是借的”,男人扶着后腰紧退两步,脸上露出害怕之色。
疯人萧啧了一声,“年纪轻轻的身体就不行了?你瞧爷爷我,山上山下来回跑,不带喘的”
卖货郎,“......”
脚边小奶娃,认同的点点头,“疯爷爷,棒”
疯人萧大笑,得意看向男人,指着一旁大麻袋问,“这是你给黎家带的棉花?”
卖货郎点点头,讪讪道,“疯疯老,这,这我不能送,我还没给老板钱,得换了东西回去才能给钱——”男人说话声音越来越小,头也越来越低,心头的火苗却是越窜越高。
攥着衣角的手险些没把布料给抠出洞来。
“瞧你那样,说得好像老头我要占你便宜似的”,老头伸手在长袖里一掏,一颗圆滚滚的药丸出现在指尖,他盯着卖货郎眯眼怪笑,一把将药丸塞到对方手里,“小子,这药丸叫续时八丸,不用老头我讲你也应该知晓其功效吧?”
老头凑近他耳边,气声道,“晚上回家找你家小娘子试一试,保证治得她服服帖帖,这就当是买棉花的钱了,桀桀桀桀”
灵宝侧耳听着,眼眸锃亮,续时八丸,治小娘子,服帖。
“崽,走,回家让你奶做新衣裳去,嘻嘻”,老头拎起大麻袋,顷刻飞远。
俩男娃茫然对视一眼,疯爷爷真厉害,一颗小药丸就能换这么大一袋新棉花。
就是这货郎叔叔身上,好像在冒黑气?
俩男娃偷瞄一眼卖货郎后,紧脚溜。
待得几人远去,细微布料撕裂声响起,衣角终究还是没能挺住,破了。
躬身低头的卖货郎缓缓支起腰,抬起头,银牙几乎快咬碎。
疯人萧,你竟敢在本阁主耳边吹气,还敢给本阁主这般恶心的药丸。
药丸落地,季聆风一脚踩上,狠狠将之碾碎。
记仇的小本本,又画上了一笔。
不多时,听着不远处小院传来的喜笑声。
季聆风沉脸坐上板车,闭眼耳朵微动,听着小院传来的模糊声音,聚精会神。
......
小院内,一家子围在大麻袋边上,盯着又白又软的棉花喜不自胜,老太太望向疯人萧,“疯老,您这次是给了钱的吧?”
老头二八步子,叉腰点头,“哼——那还能有假?爷爷可是给了药丸子的,在城里随随便便都能卖上个二三十两,便宜他了还,你不信的话问灵宝”
黎家人默不作声,只当是老头在胡咧,吃不得一点亏的人能给小货郎这般贵的药丸子?打死都不信。
想到被坑的可怜小货郎,黎诚盛默默在心里记上,以后找机会再慢慢还给他也一样。
灵宝举手,小脸认真,“疯爷爷,给了,大颗,西时八丸,小娘子,服——唔唔”
老头拎过小娃,一把捂嘴,他奶奶的,大意了——这小灵宝,耳朵也忒好使了,他讲的那般小声,还是被奶娃听了去。
丁香捞起一把棉花,偏头问,“疯老,小娘子服啥?这是啥药?”
老头僵了僵,支支吾吾,“哦,就是小娘子服,服的药呗,吃了,吃了能对身体好,百利无一害,说了你们也不懂”
灵宝掰开老头手掌,歪头,??疯爷爷为何要撒谎?
丁香眼睛一亮,想给家里的俩个老妇人讨药,“恁好?那老夫人与钱婆子能吃不?”
上了年岁的人,总会有个老毛病啥的,特别是老夫人,一到下雨天就腿疼,指不定这药就能给老太太把老毛病治好嘞。
还有钱婆子,一到夜里总咳嗽,听得她心惊,还不让她说给家里人听,说白了就是怕花钱。
老头嘴角一抽,又一抽,脑子飞快运转。
“恁好的药材,哪能给我老婆子糟蹋嘞,人疯老都说了,是小娘子吃的,我与钱婆子是小娘子?”老太太捧着棉花,心里高兴,拿自己打趣。
“老夫人,我俩得是老娘子嘞,哈哈——”
俩老妇逗得院里人一乐,声音传到对面小院。
沧铭天坐在小院里,手握小刀,正专心致志打磨着木剑,乍一看,初具雏形的木剑与他的参差剑很是相似。
他抬头看了眼对门,嘴角浅笑开来,尔后继续手里活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