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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游乐场老少同乐 后花园母子谈心

西侧则是一个大池子,里面装满了用羊皮缝制的小皮球,足有几千个,这是柳翀发动全府女仆缝制了半个多月才缝完的,虽然比不上海洋球,但也算是大差不差了。

城堡中间结构错综复杂,以形式各异的攀爬梯、攀爬网连接,其中还穿插着些小秋千、单杠、双杠、吊环、彩虹隧道、蹦床、沙袋以及各种障碍之类的。彩虹隧道是用府里裁衣服剩下的绸缎边角料缝制成的,倒也不浪费;蹦床也是用羊皮缝制的,柳翀怕不结实,让人用双层皮缝的线脚又细又密,自己又上去试了试才放心。

欢乐城堡西侧则是一个圆盘形状若小亭子的物件,四周吊着着六根柱子,柱子上各有一匹木马,下面仿佛如磨盘般能推着转动。

“这叫旋转木马,小孩儿坐上去,下面叫人推着就能转圈。”柳翀一边介绍一边示范。没有电,这个东西就只能做成手动的,好在大户人家最不缺的就是人力。

再剩余的就是一个秋千架和几个集跷跷板和木马功能于一体的摇摇马了,这些比较简单,和这个时代已有的玩具差别不大,只有一点就是其中一个秋千的座板被柳翀加上了围栏,安全性更高,这样两三岁的幼童也能使用了。

北侧长廊上,柳翀放置了一个书架和几张桌子,书架上正是他这些日子绘制的绘本,一套是《封神演义》,一套是《葫芦兄弟》,还有一套《童话故事》。书架下面有抽屉,书不看的时候可以包上油纸放入抽屉,防止日晒雨淋。

桌子上摆着些积木、拼图等小玩具,有普通的几何形状积木,也有榫卯积木,都是木匠们用剩余的边角料做的,又用油漆刷上了彩色。拼图算是比较稀罕的东西,婉容、婉莹眼看着柳翀将一幅动物拼图打散又快速拼装起来,顿时兴趣大增,急忙上手拼了起来。

“大哥,看书和玩积木在屋里也可以啊,为什么要在走廊上?”婉月不解地问道,小姑娘果然还是对这些桌面玩具更感兴趣。

这话让柳翀想起了自己的上辈子,他小时候也不怎么喜欢出去玩,每当福利院的阿姨让他去院子里玩,他也会这样问,阿姨则微笑着跟他说:“小冲,多晒太阳长高高哦。”

“因为,多晒太阳长高高哦。”柳翀笑着回答。

桌子上一个类似手弩形状的东西引起了柳明诚的兴趣,他拿起来看了看,柳翀连忙凑过去解释:“这是弹射纸鸢,把上面这个硬纸板做成的纸鸢扣在滑道上,按一下机簧,纸鸢就飞出去了。”

柳明诚立刻就明白了,这就是一个简易版的手弩,只不过力道极小,只能带动纸板。他饶有兴致的试了一下,结果就看着纸鸢划出去三尺不到就被风吹偏了方向,竟又回到了自己面前。

柳明诚也不说话,微笑着一脸揶揄地望着柳翀,好似在说:“两千贯你就给我弄了个这?”

柳翀顿时尴尬:“呃,这个其实更适合在屋里玩,屋里没风。要不您拿回屋里再试试?”

柳明诚也不客气,直接塞进了袖中。

这大叔,跟小孩儿抢玩具,羞不羞?柳翀暗自吐槽。

从未见过的新玩具和新玩法让孩子们兴奋不已,大人们还在议论纷纷,小孩儿们早就撒欢儿了,柳恽和邹浩对攀岩都特别感兴趣,正在比赛谁爬的更快。

邹浩是司法参军邹汉勋的儿子,和柳恽同龄,也是他玩的最好的朋友。

柳忱和梁睿则首先去翻看那三套绘本,这俩都是学霸,书本不离手的那种。

沙池、球池对小一点的孩子们——尤其是女孩儿——有着天然的吸引力,男孩子则如探险般去摸索城堡路径了。更小一点的幼儿则在丫鬟仆妇的看顾下玩些摇摇马之类较安全的玩具。

旋转木马很受欢迎,就是太费人力了,几个小厮不一会儿就满头大汗了。柳翀看了一会儿,觉得靠人推终究不是办法,改天再试试用小马啊、驴子啊之类的看行不行。

孩子们疯闹成一团,大人们虽也有心痒的,但终究不好意思也去试试,看了一会儿之后便陪着老太太去逛花园了。

花园的正殿虽还未建成,但园里奇花异草、假山奇石已经布置不少了。周管事老早之前就想请祁清瑜和柳明诚过来看看,看哪里是否还有需要改动之处。祁清瑜也早就想来看看了,一直也懒得动,今日正好顺便去看看。

大人们都走了,柳翀也说的口干舌燥,干脆摊在了走廊长椅上,微笑着看着柳忱和梁睿在那儿翻书。

“柳大哥,这故事都是你写的吗?”那套《童话故事》倒也还好,不少故事以前也听大哥讲过,但是《封神演义》和《葫芦兄弟》对他们来说都是全新的故事。梁睿仿佛发现了新天地,原来还有这样有趣的书。

“也不算是吧,故事是小时候从别人那儿听来的,我只是画成了图册而已。”说到画图,柳翀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诶,二弟,你今天早上那副画是谁画的呀?”

柳忱擅书却不擅丹青,所以柳翀不问也知道那画不是他自己画的。

“是画社一位画师,姓谭。此人读书不成,只勉强考了个童生,但是酷爱画画,是个画呆子,画技不错,平常就靠卖画为生。”

“我需要一个画师帮我画绘本,你问问他有没有兴趣。”

“绘本?就是这个吗?”柳忱指着手里的书问。

“嗯。”

“哦,原来这个叫绘本。行,我打发人去问问,明天给你回话。”

花园里,众人簇拥着老太太缓缓而行,到得一处亭台附近,祁清瑜推说自己累了,到亭子里休息一会儿,让其他人先去别处逛,只留柳明诚一人陪着。柳明诚依言搀扶母亲进入亭子坐下,自己垂手站在一旁。

“我刚才听婉月说,你让恽儿拜韩炎为师了?”见此刻没有旁人,祁清瑜收起微笑,露出不悦之色。

“是有这么回事。儿子擅专了,请母亲恕罪。”

“你的儿子你做主,倒谈不上什么擅专。只是,我当年为何不让你们哥儿俩从军你不是不知道,柳家前三代男人没有活过三十五岁的,战场杀伐岂是易与?好不容易你们哥儿俩都听了我的话远离了战场,怎么这下一代倒又要走回老路了?”

对祁清瑜的反应,柳明诚并不意外,他陪着笑劝道:“母亲,人各有志,况且恽儿确实也不是读书的料。再说了之前他们本来也是跟着韩炎习武的呀?”

“之前不过是小打小闹、强身健体,倒也无可厚非,可你这次是存了什么心思当我不知道吗?读书不成那也不是非得上战场啊?咱们这等人家要找出路也不是非得考科举,随便走个恩荫的路子也能有个官做,何必非得走那条路呢?小孩子随口一说算什么大志,小孩子不懂事,你也不懂得替他打算吗?你难道要我这把年纪了,最好还要来个‘白发人送黑发人’吗?”祁清瑜越说越气,声音不由得高了几分,又想到了英年早逝的丈夫,眼圈也泛了红。

柳明诚见母亲愈发动怒,忙跪倒在地,抿了抿嘴唇一番犹豫后斟酌道:“母亲,儿子常常在想,柳家当初放弃兵权转做文臣是否是一件正确的事。”

见一向孝顺从不忤逆的儿子对自己的决定提出质疑,祁清瑜有些诧异,但随即明白过来:“你呀!七年了!你心里还是放不下呀!”

“如何能放得下!”柳明诚面露痛苦之色,“翀儿每天在我面前晃来晃去,他是那般聪慧过人,可这份聪慧却不能用在正道上,只能弄些奇技淫巧打发时间。”柳明诚少有的激动起来,“您知道他那天跟我说什么吗?他说想做讼师!堂堂天潢贵胄说想做讼师!虽是玩笑之言,可他何尝不是在宽我的心!这几年他从未提过那件事,甚至连从前宫中之事都只字不提。一个十几岁的孩子隐忍至此,这是何等的心性!这几年他仿佛真就把自己当成了柳家的孩子,上敬长辈,下爱弟妹,便是对待身边仆从亦常怀宽容之心,府里上下哪个不称道大公子仁义!他嘴上说要做个纨绔子弟,可所有纨绔子弟的恶劣习性他一概全无!这些您都是看在眼里的。如此心性、品性、才能俱为上佳,如能承继大统必是一代明君,比那位不知要强上多少倍......”

“慎言!”见柳明诚言语有些过火,祁清瑜出声喝止道。

这几年柳明诚修身养性,谨言慎行,平日话语不多,即便有想法也是放在心里,隐忍功夫可谓到家。可今日柳翀这游乐场却让他心里五味杂陈,奇思妙想固然令人惊叹,可越是这样他就越遗憾,总觉得柳翀这样一块大材不该埋没在这样的小事上,心情郁结之下才有此一番抒发,此刻听到母亲喝止,也惊觉有些话不该出口,便默然不语了。

“唉!罢了,你也早过了而立之年,凡事自有主张,也不需我一一提点。至于翀儿,他爱做什么便让他做什么吧,切莫按你的想法去约束他。后日寒食节,你陪我去农庄走走吧,让家里女眷、孩子们也都去,翀儿不是说了吗,多晒太阳长高高。”祁清瑜显然不想就前一个话题继续讨论下去了,便抬手示意柳明诚起身,换了一个话题,言语也缓和下来。

“是,母亲,儿子着人去安排。”母子俩继续闲聊了些别的事,倒也是母慈子孝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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