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赎罪
片刻。
他目光闪躲,好半晌都不说话。
这时,舟以礼骤然上前掐住胡槐的脖子迫使对方抬头。
视线相对。
无处遁形。
“如果今天你不将所有事情和盘托出。”
“我就砍断你十指,把你削成人棍!”
“阿难所遭受的一切,你也给我挨个尝一遍!”
舟以礼话音刚落,胡槐立马便道:“我说!我说!”
冷汗,伤口渗出的血,令他整个人呼吸浅薄而又急促。
脖子间的力道减轻,窒息感暂时缓解,胡槐继续断断续续道:“当...当年,因为阿难报了警,导致张时卿与阿难的养父交易终止。”
“因此,她的养父彻底卸下伪装,据说对她非打即骂。”
“后来张时卿不知从哪里得来的药,说是...说是服用者会变得很听话。”
“他说那药只是在实验阶段,具体作用有待考证。”
“我问他药从哪里来的,他没告诉我,我想了想他们家是做药业的,想来也有不能对外公布的隐私秘密,就没有追问...”
这时,今辞冷然道:“所以你们便将药用在了阿难身上。”
“是张时卿和那女孩的养父!跟我没有关系!”胡槐摇头:“她被她的养父当做商品反复交易给不同的人。”
“她长得漂亮,恭顺‘听话’,擅长弹琴,对于找寻消遣的合作者来说...是...是合适的宠物。”
说到‘琴’字时,舟以礼眼底酝酿起风暴,他知道胡槐接下来的话,意味着什么。
“她疯了。”
“或许是因为实验的药,或许是那些人的折辱虐待。”
“有一天。”
“她被吸毒过量的富商砍断十指,全身上下没一块好的地方。”
“被琴弓穿透身体定在钢琴上...”
阿难最爱的音乐,最爱的钢琴,她的理想。
她死在了残败的理想之花上。
世事,何其无情残忍。
她失去能跃然琴键之上的十指,失去会有光的未来,失去了鲜活的生命。
舟以礼眸色中沉着难得暴露的黯淡、沉重的悲痛。
渐渐地,他眼眶透红。
似有泪。
曾经,作为志愿者去偏远山区支教。
行过太多山水,那却是他见过最贫瘠与丰饶兼具的地方。
山里处处可见花,嫣红姹紫。
人,自然皆纯粹。
“舟哥,你说像我这样的人,能学习钢琴吗?”
“其实我始终认为,只有那种生活在恍若童话世界里的女孩,弹起钢琴来才特别美,特别有意义。”
“她们能全心全意以最纯净的心去追求。”
“而我,读书是为了走出大山,去看看外面的广阔世界,去学习能为爷爷奶奶带来更好生活的专业。”
“我是物质的。”
山风中传来谷内的鸟鸣,阿难踮脚用指尖戳了戳垂下枝丫的杜鹃花,回眸朝舟以礼笑:“不过,未来有机会我还是想试一试。”
“我不想辜负爷爷奶奶,但也不想辜负我自己。”
舟以礼的视线望向阿难的面容,杜鹃簇簇璀璨,热烈烂漫,继而他又接着望向她身后无边无际的天穹晴空:“放心,舟哥帮你。”
而在此之前,一场意外发生。
山体滑坡带走了阿难爷爷奶奶的生命,也将舟以礼压在废墟之下。
阿难救下了他,却没来得及,又或者说根本没有机会救下自己的爷爷奶奶。
她幼年丧父,母亲跟人跑了,如今爷爷奶奶被天灾剥夺生命去世,自然也得到了当地政府的扶持帮助。
再后来,舟以礼也履行诺言给予她帮助。
直到他出国深造,直到她被收养。
而重新得到消息时便是她已身死。
人心怎去揣测,如何探寻真实,衡量利弊。
舟以礼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今辞见舟以礼沉默,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转头对胡槐道:“那个富商死了,张时卿失踪了,而阿难的养父进了监狱,至于你,被家人送出国。”
“我说的对吗?”
胡槐讶然:“对。”
男人的目光看得他心止不住发慌,他听见今辞继续道:“胡槐。”
“不管是曾经还是现在,你所做之事,都是在断送自己的前程与人生。”
“你伤害我的爱人。”
“且在阿难这件事上,我不信你没有从中获利。”
“你。”
“得赎罪。”
鹭洲。
桥生坐在客厅沙发上正小口小口喝着今辞给他煮好的草莓红茶。
突然电话铃声响起,他将电话接起:“岑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