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前三名
林肸风不由自主地扣着指甲边缘的皮，仿佛那是她此刻唯一的寄托。她的眼神顺着手指，摸到了自己手上那粗粝的茧，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苦涩。
她凝视着朱颜悦那如葱白般娇嫩的手，苦涩犹如潮水一般继续涌上心头。
她暗自感叹，有的人似乎天生就是仙女，而自己则显得如此平凡。
林肸风的思绪渐渐陷入了一种混沌的状态，她沉浸在这没来由的情绪中，无法自拔。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胡思乱想……
也许是因为朱颜悦让她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渺小。
在这喧闹的教室里，她的世界却变得异常安静，只有内心的声音在不断回响。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同学们陆续回到了教室，嘈杂的人声将林肸风从自己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她如梦初醒般地看了看教室前面的时钟，一个小时竟然就这样悄然流逝。
她缓缓地从椅子上站起来，默默地拧了自己的左前臂一把，那疼痛真实而尖锐，但她的脸上却没有丝毫表情。
这一刻，她试图用身体的疼痛来掩盖内心的痛楚。
林肸风拿出中午买的馒头，机械地就着开水咀嚼着剩下的半个。
她的目光游离，心思却早已飞到了九霄云外。
吃完后，她默默地拿起学习资料，试图让自己沉浸在知识的海洋中，暂时忘却那些无来由的无用思绪。
牧启云回到座位时，林肸风的心中涌起一丝复杂的情绪……
现在，就算是牧启云，也让她感到压抑……
她想，牧启云也是被家人捧在手心长大的吧？
牧启云这时候也回来到了座位上，他们两的座位在最后一排靠门的角落，林肸风的座位靠墙，牧启云在外面那排。
牧启云坐下来后，向着左边侧身，林肸风顿时感觉自己和大半个课桌都被笼罩在了阴影之中。她凝视着牧启云，心想：这孩子什么时候长大了呢？他那宽阔的肩膀，就像现在流行的双开门一样。牧启云从小就热爱各种运动，还会打一些她叫不上名字的拳，虽然瘦，虽仍然是个少年，但浑身都充满了力量，气场偶尔会散发出一股莫名的强大……
牧启云转身时，几乎完全挡住了林肸风，从旁边看过去，其他人几乎只能看到牧启云的背影，完全发现不了林肸风的存在。
牧启云从宽大的校服上衣口袋里抓出一个袋子，递给她：“这是今天的蛋糕和烤饼。我不喜欢吃，给你吧。”
蛋糕和烤饼，和往常一样，都缺了整整齐齐的一角，仿佛真的被牧启云尝过之后才不喜欢，所以才给了林肸风。
每天都是如此……
学校放假回家时，林肸风也几乎不回家。等待牧启云从家里带来各种奇怪的食物，曾经是她开心的期待。
有时候是一些牧启云吃不完的维生素片，有时候是牧启云买多了但不喜欢又懒得退货的汽水，有时候是牧启云妈妈买太多再不吃就要坏了的水果。
林肸风这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孩子，对食物当然是来者不拒。她似乎从未仔细想过，为什么牧启云家里会买那么多不必要的东西。牧启云偶尔会不耐烦地解释说：“没办法，家里有个购物狂，买了就觉得爽，用不用得完、吃不吃得完都没想过。”
然而，今天的林肸风却不知为何突然不开心了。她指着那袋糕点，有些不知好歹地问道：“这些你不会是咬过了才给我的吧。”
牧启云第一次被这样问，他没有表现出惊讶，似乎心中已经想象过这个场景无数遍。他沉默了几秒，吸了一口气，沉着声音说：“林肸风，对不起……我没想到那么多……”
说完，牧启云拿起糕点，三下五除二地就吃光了。
林肸风没有理会他，继续学习去了。但她心里的酸胀感却在一层层地放大……
从那天以后，牧启云再也没有从食堂带回糕点给林肸风了。
林肸风靠着每天买的馒头和一天一顿的饭菜以及牧启云以前扔给她那堆维生素片，来续命。当然还有，牧启云的地理补习费……
牧启云的地理肉眼可见地飞速上涨着……每次月考都能涨十分……
林肸风每个月都能收到一笔对于她来说，很可观的地理补习费。日子就这么一点点过去。
林肸风每天除了上课学习，一有时间就去跑步。
她几乎避开了很多她能想到的与牧启云说话的时间段。他们唯一交流比较多的时候，就是补习地理的时候。
林肸风几乎把牧启云“不要的”学习资料都看得滚瓜烂熟。期末考试终于来了……
面对这种尽可能地模拟高考的考试，有些人紧张得吃不下睡不着，而有些没心没肺的便既来之则安之的佛系态度，也有人是如林肸风和牧启云这般，内心毫无波澜，平静对待。
期末成绩公布的那一天，所有人都惊讶了。
而这些人当中，最奔溃的是上一次考试的班级第三名——李程北。
是的，这个火箭班的前三名，是举足轻重的。
一直以来，李程北的成绩都很稳定地排在年级前十，整天和其他人说，国内排名第一的青阳大学和排名第二的北岳大学，要选哪个好。
在这个不大不小的城市里，他们所在的中学是重点中的重点，如果能保持年级前二十名，上这两个大学的概率是百分百的。
但是就选专业来说，如果想要不被专业选择，而可以自己去选择专业，那么就需要保持在很前面的排名才可以。毕竟，高考里的狠人浓度特别高。
而这次，年级排名从第一到第三分别是陆林、牧启云以及林肸风……
李程北抓着试卷咋咋呼呼地跑到林肸风身边，半个屁股随意地坐在林肸风的课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情绪激动地说：“喂！林胖风！你逆袭了啊！一下就超过我了。我花了那么多钱补习，一年没有十万也有八万了。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林肸风沉默不语，她不太想搭理这个癫公，正要起身离开。
李程北说着说着，忽然看向了旁边的牧启云，说道：“等等。我记得当时考试牧启云是坐在你旁边的，你们是同桌……会不会……”
这下可好，李程北一句话把两个人都得罪了。牧启云立刻迅速站了起来，他这样站着，比半坐着课桌的李程北高出许多。牧启云的眼神像铺满了碎冰一样寒冷，气势逼人，声音毫无温度地说：“在我动手之前……给我滚！”李程北不知为何，突然有些害怕了。他的脚一软，差点瘫倒在地上。
李程北虚空地随便指了一指，说：“懒得理你们！”
然后就灰溜溜地跑开了。他跑远后，还贱兮兮地摇晃着手臂低声吼了一声：“好男不跟女斗！你也就这次好看。看我下次怎么把你比下去！”
整个教室因为这件事安静了一小会儿，但没过多久，就恢复到了之前人声鼎沸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