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小年再聚会

又到了腊月二十四小年。谢奶奶当年承诺每年请四方仓库的老邻居们吃饭，成了他们共同的特殊节日。今年因为喜事连连，所以格外隆重。何东生早早的把一车物资送到了仓库，他特别的有成就感。经过两年的筹备，今年，何东升成立了自己的建筑公司，他不用再用别人的资质揽活了。腊月二十四，名义上还是谢奶奶请客吃饭，但近几年，何东生已包揽了所有的物资。目前他比文强和富贵更有能力，建筑队的员工许多都是当年仓库的下岗职工，或是供销社的同事，还有他们的亲戚朋友。何东升是懂得感恩的，他感谢谢奶奶当年在他下岗的时候请他们回仓库聚会，在那次聚会上，在林大爷的帮助下，他走上了干工程的道路，逐步成立了一支建筑队，解决了一家吃饭的问题。随着经济的发展，工程越来越多，何东胜和胡亚山、王庚年、付笛云、刘迎军5个人成立了昌盛建筑公司。今年公司刚一成立，何东升就通过老关系，拿下了一个小区的建设。只要这些老邻居老同事有亲朋好友要加入建筑队打工挣钱的，他从不拒绝。

文强和富贵这几年把自己练成了大厨。虽然一年就这么一次，但总是以他们俩为主。这两人像是一家的亲兄弟一样，总是在需要的时候悄悄的站在你的身后。文强早就不干莲子生意了，他转行开始倒卖玻璃，随着经济的发展，建筑业的兴起，文强的生意做得红红火火，不说别的，单单依靠何东升的工地，文强就比上班拿工资要强的多倍。富贵还在从事凉席生意，并没有放弃传统的水竹凉席，反而增加了谢店镇上兴起的麻将凉席，这个行业从93年悄悄的兴起，经过七八年的发展，已经成了镇上的支柱性产业，林富贵在凉席生意上做了10多年，自然而然成了这个镇上最大的凉席经销商，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稳稳当当。

还有一个好消息，早些年规划的一级公路终于动工了。虽然比预计的晚了6年，但正如林大爷预计的那样，这条公路就从月明山脚下通过。目前这条公路已经完成了主体工程建设，正在试运行。月明山也由一个交通闭塞的地方，变成了有交通要道通过的黄金地段，大家都感叹文强和富贵走运。多年无人问津的老仓库，也租出去了两个，每月租金3000元。另外两个，一个文强用来当玻璃的仓库，一个富贵营的做凉席生意的仓库。富贵的凉席生意是季节性的，所以到了冬天，这个仓库基本上是空的，正好来当做聚会用。

小年这天一大早，许多老邻居骑着摩托车早已来到了月明山仓库，林大爷和谢奶奶像主人一样迎接着他们的老同事，老邻居，招呼大家坐。长生和小芳自然也不能闲着，一早起来就帮着摆瓜子、花生、糖，来了客人招呼大家坐下，端茶倒水。小伙伴们也相继到来，自动加入了服务的队伍，谁让他们是月明山仓库最小的一辈呢。当然他们都心甘情愿，在这些长辈们的眼里，嘴里，他们总会听到各种各样的表扬。比如说：胡军，你小子又长高了。小丽，你长得越来越水灵了。小乔这是小乔吗？成了大美女了。当然受到表扬最多的自然是长生和小芳，他们是这群孩子们的榜样，双双考入了全国重点大学，让仓库的老人们都觉得自己有面子。向别人介绍时都会说：这是我们月明山仓库的孩子。是哦，你看月明山仓库的这些后辈们，又有哪一个长得差了？男孩子们个个高高大大。女孩子们个个水灵清秀，他们赶上了好时代，他们是中国多年苦难后最幸福的一代。

大家虽然是顶着吃饭的名义来的，但吃饭反而成了最次要的事。交流聊天，畅谈一年来的成就，打听消息成了聚会的主题。谢奶奶还是一如既往的叮嘱孩子们向小芳、长生学习，将来考个好大学，老师出身的他对教育事业有着痴迷的程度。林一天在聚餐上给大家分析着当前建筑行业的前景。他坚定的认为，建筑行业的春天就要到来了，大家都从事建筑装修、建材等领域。因为事业上的成就，何东生在三年前就有了讲话的资格，一来他成了中年一代中的领军人物，连文强和富贵也不如他红火。二来他将谢奶奶提倡的互帮、互助落实到了行动之中，给仓库的邻居们解决了不少工作问题，在座的一大半，实际上都是他的员工。他像做报告一样通报了建筑公司今年的成绩以及未来的前景，还给在座的每位邻居都送上了一份不菲的礼物。何东升又从包里拿出两个小盒子，说上次参加大芳的出嫁酒才得到小芳和长生都考上了大学的消息，没来得及买礼物，今天给补上。这是他托朋友在上海买的两个日本产的索尼随身听，奖励他们好好学习。这把其他小伙伴们羡慕的不得了，听说这个随身听要1000多块钱一个，是日本的高科技，音质特别好。长生和小芳接过随身听，立即组装起来开始听，其他的小伙伴们立即围过来，争着要听。何东生又说，今后谁考上了大学？叔叔都送他这个礼物。

6年以来，月明山仓库的小年聚会都是这么积极向上，从鼓励大家从下岗的阴霾中走出来，到相互支持，开创新事业，再到中年一代结伴前行。今年的聚会与6年前有了质的提高，仓库下岗的人都有了自己的事业，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孩子们都长大了，没有一个失学。老站长董远山说：当年应该让谢月娥当站长，人家有文化，有眼光，有为大众谋福利的，在谢林镇所有的下岗职工中，只有我们仓库的职工过得最好。

小年的聚会也成了信息交流的平台。大家都在讨论着当前的形势和发展方向，什么生意值得注意？比如今天刘迎军说：通讯产业未来几年可能成为热门。许多人就问：什么是通讯产业？刘迎军说：通信产业就是挂在腰上的，拿在手里的电话，就是大哥大，到时候可能人人都有大哥大。

孩子们早被随身听的注意力引走了，小芳姐和长生把磁带放好。小伙伴们一个一个轮流着听着歌曲。那声音太清晰了，大芳姐可不管自己怀着孕，他也要挤进来听，秦国安只好贴身保护。长生赶紧让大家让一让，先让大芳姐接听。大芳姐听着里面的歌曲，高兴的像个孩子一样。

林富贵和盛小海也趁着这个机会在劝说他家老爷子林满仓，让他回仓库来住。林满仓自从退休以后，就带着富贵他妈回农村老家住去了，还种着自己家七亩多地，林富贵和盛晓海多次劝说父母回仓库来住，相互有个照应，但老爷子就是不同意。他认为还是农村老家住着自在。林满仓觉得现在的日子跟之前相比，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他清楚的记得小时候弟弟妹妹饿得哭的情景。有一次家里实在没有东西吃了，他妈带着几个孩子想去外婆家蹭几天饭吃，被舅舅横眉冷眼盯着他们，导致他多年都不愿意上舅舅家去。如今粮食产量也上来了，一亩田能打1000多斤粮食，他在家中养了30多只鸡，10来只鸭，两头大肥猪，就这，家中的粮食也吃不完。孩子们都成家立业了，孙子孙女一大群，他没什么愁的。何况退休后他还有200多元的工资，现在涨到快400了。老伴虽然是个临时工，但退休时也给了他一份工资，现在也有200多。老两口一辈子勤俭惯了，花不了多少钱。知道儿子富贵事业干得很火，就把钱贴给三个闺女。他总觉得自己没能力给三个闺女安排工作，亏欠他们。闺女们两个嫁在镇上，大女儿林梅花和女婿毛庆军两人在镇上摆了个菜摊，日子也过得不错。二丫头林菊花与女婿武宗文在镇上开了一家鞋店，日子过得也很红火。只有小丫头林荷花却远嫁到洞庭湖边上。和女婿牛斌种地，距离远，条件也是孩子们最差的一个。他总是在小闺女来看他的时候，悄悄的给上几百块钱。每当开学时，他主动跑到三个闺女家，给外孙子，外孙女一点学费。老伴也不怪他偏心，因为林富贵争气，条件确实比三个丫头好，至于大孙子林长生，有他连大爷管着呢，缺不了他的。林满仓时常把一些鸡蛋鸭蛋和腊肉给儿子和文强他们送过来，他也喜欢和林大爷谢奶奶一起聊天，但一说让他回来住，他就是不同意。今天的聚会上，他还想请林大爷帮他设计一下，把老房子重修一下。林富贵坚决不同意，老家把房子修好了，就更没有办法劝他爹回仓库来了。林满仓却认为，村里面现在家家户户都是小洋楼了，就我们家还是几十年前的平房，给祖上丢人了，怎么着也得盖个小二层，祖业说什么也不能丢。他骂富贵：你小子还是在那房子出生的呢？你的包衣还在老家门口的树下呢，祖宗的牌位还在老家供着呢。林富贵无可奈何，他从小就不善言辞，劝不服他老爹。儿媳盛小海一看公公铁了心的要建老宅，便告诉公公：镇上在搞旧房改造，你去申请一下，说不定还能补贴1万块钱呢，所以先不要建，建好了就申请不到补贴了。林满仓觉得还是儿媳妇懂事。骂富贵道：建好了还不是你的？富贵心想：现在谁还回农村去住？建了也是白建。他抱怨妻子盛小海不帮他忙，反而帮着老爹申请补贴。盛晓海悄悄的对他说：这是缓兵之计，你爹不是农民，是退休职工，近两年之内轮不到他，你们这样吵总不是办法，老爹可能为了争取这个国家补贴，才会暂时不建，再说建了也是好事，要不他把钱全给你妹妹他们了，房子将来必定是留给你的。盛小海当然有自己的打算，虽然她对公公婆婆偏心眼无所谓，但人总有点私心。富贵这次劝说又失败了，林满仓还是想让林一天先设计一下，林一天对林满仓说：开春了，得实际去看一下方位和周围环境才行，林满仓觉得有道理，就不再说这个事儿了。

富贵问林满仓：今年过年还是在这过吧，别回老家农村了，一下雨全是泥，看老家的房子到处漏风，妹妹他们回来给你拜年住也成问题，你看这儿又暖和，房子也多，还有谢奶奶林大爷都在，热闹。林满仓想了想，觉得儿子说的也对，前几年他坚持不来，老房子冷，结果把小外孙都搞感冒了，一家人年都没过好。便对富贵说：那今年就在这儿过吧，我也想长生和小芳呢，这样可以多陪陪孩子。一家人终于达成了共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