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吕嬷嬷死了
从郑显踹了韦昌那一脚就可以看出,他确实很生气。
可是生气有什么用呢?还好那支飞镖没有射中要害,要不然我早就挂了。
我平复了一下心情,问:“最近这院子有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
何田想了想,说:“特殊的事情倒是没有,就是太后跟前的这几个大宫女回宫频繁了些。”
我记得明月、清风她们四个,长相不错,就是眼睛长在头顶上,态度傲慢,让人看了生厌。
于是我问:“她们今天又回宫了吗?”
何田说:“今日只有明月回宫了,其他三个还在屋里候着。”
本来那天就郑显就派了十几个小宫女来,真正伺候吕嬷嬷的是那些小宫女,根本用不上她们四个。她们四个跟着过来,名义上是照顾吕嬷嬷,实际上是太后派来监视吕嬷嬷的,明眼的人都看得出来。
我说了声:“好。”
就直接进了屋里。
主屋比那些偏房大得多了。
前面是一个主厅,旁边有好几间小居室,再往里才是主屋。
我刚走进大厅,就看到清风、佳人和明珠三个围着一张圆桌在玩纸牌。
这种纸牌和现代的牌九差不多,我不会玩,也没心思看她们玩,直直往里屋走去。
她们三个看到我,也不觉得惊讶,只是碍于身份,她们几个不得已站了起来朝我福了福身,算是行了个礼。
其余的小宫女,也是三三两两站在一起聊天的聊天,打扫的打扫,反比外面的下从悠闲多了。
那些小宫女也是装模作样地给我行了个礼,便不再理会我,该干嘛就干嘛去了。
我在这主屋住了几天,根本不需要她们引路,我直接走了进去。
主屋里只一个小宫女坐在凳子上打着瞌睡,头一点点的,吕嬷嬷床前根本没有人守着。
我径直走到吕嬷嬷床前,原本闭着双眼的吕嬷嬷突然睁开了眼睛,浑浊的眼珠子眨了好久,才认出我是谁。
吕嬷嬷笑了笑,轻声说:“小姑娘,你来了?”
吕嬷嬷消瘦得厉害,眼眶深深地陷了下去,脸上只剩下一层皮,整个脸骨都突现出来,就像是一个包着人皮的骷髅,看着让人心惊。
只短短的几天时间,怎么就变成这样了?我连忙坐到床边的一张凳子上,伸出手把上吕嬷嬷手上的脉门。
脉膊跳动极之缓慢,已呈衰竭之势了,她在强撑着没有死,估计是还有心愿未达成。
看着她,我不由得想到外祖母,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
我难过地说:“对不起,最近发生的事太多,没空来看你。她们是没有好好照顾你吗,怎么瘦得这么厉害?”
吕嬷嬷费力地说:“老身熬了这么多年,终于可以解脱了,你应该为我感到高兴。”
我的眼泪一下掉了下来。
吕嬷嬷看着我啪嗒啪嗒地边掉眼泪边抽泣着,轻轻捏了一下我的手,说:“傻孩子,我和你无亲无故,不值得为我掉眼泪。再说了,我也不是什么好人,害死了先帝,陛下也差点死在我的手上。我的手上沾满了鲜血,死后恐怕要下十八地狱,受尽折磨的。”
“别胡说,你一定会上天做神仙的。”我抽搭着说。
吕嬷嬷没有说话,过好一会,才悠悠开口道:“老身恐怕是没这个福气了。”
又过了一会,吕嬷嬷继续开口道:“陛下这么多年来不杀我,不是乃念我对他有哺乳之恩,而是想让我受尽这毒药的蚀骨之痛,慢慢折磨而死!孩子你不知道,想死又死不了,可比活着难受多了!”
我停止了抽搭,呆呆地看着吕嬷嬷,想不到她想这么通透。
我不由得想到自己。
我现在或许对郑显还有那么一点用处,假如将来我一无是处的时候,说不定他也会这样折磨我至死。
我轻轻握着吕嬷嬷的手,问:“你是不是还有什么心愿未了?”
吕嬷嬷笑了,她这个笑像骷髅头咧开嘴露出两排大白牙一样,有点骇人。
吕嬷嬷说:“假如我的孩子没死的话,所生的孙儿也应该和你一般大了。”
“你有小孩的?”我有些惊讶地问。
吕嬷嬷白了我一眼,说:“你这个傻孩子,老身没孩子,怎么能成为奶娘?”
“也对!”我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
吕嬷嬷继续说道:“孩子,你是个有福气的,一定要好好活着。”
这时坐在凳子上打瞌睡的小宫女忽然伸了个懒腰,睁开眼睛,像是突然间看见我一样,吓得弹了起来,指着我问:“你是何时进来的?”
我看了她一眼,凉凉地说:“从我进来后,你的呼吸就变得不平稳,你装睡都装了半天,现在才问我何时进来!”
小宫女听了脸色变了几变不敢再说话。
我说:“你出去吧,反正你在这里也没有好好伺候,有事我再喊你。”
小宫女不情愿出去,磨磨蹭蹭的,气得我吼了一声:“滚!”
小宫女吓得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吕嬷嬷静静地看着我,我不好意思地说:“吓着你了吧?”
吕嬷嬷轻轻摇了摇头,说:“如果你是个男儿身,将来一定能成为一个威震四方的将军。”
我不好意思地说:“你就别笑话我了,我连马都上不去,还想当将军。”
吕嬷嬷又轻轻地捏了捏我的手,说:“城南柳墙,清风自来。”
吕嬷嬷说完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后,突然猛咳了起来,边咳边费力地说:“好孩子,你,你一定要,记住这句话。”
吕嬷嬷咳着咳着,突然一大口鲜血喷了出来,然后头一歪,就这样在我面前断了气。
我紧紧握着吕嬷嬷瘦那只瘦骨嶙峋,形同鸡爪般的手,失声痛哭起来。
短短几天时间,就有三个人在我面前死去。
从虞妃死时的惊慌失措,到外祖母死时的痛入心扉,再到吕嬷嬷死时的难过,我的情绪一下失控了。
我仰声长哭,心中的悲伤无法抑止,就像拧开的水龙头,眼泪哇哇的往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