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书网

字:
关灯 护眼
香书网 > 枕花朝 > 第16章 美人一张皮。

第16章 美人一张皮。

一顿饭,腻歪了半天还没吃完,直到下人急匆匆进来禀报:“王爷,太子殿下来了!”

原本暧昧的空气瞬间凝固,段景忱沉思片刻,搁下碗筷,“请他去正堂,我随后便到。”

“不必了!”门外传来张扬的说话声,有人大摇大摆入了庭院,着一身缎袍,胸口绣的是团龙纹样,正是太子段世明。

段景忱不着痕迹地将身旁的人护在身后,低声叮嘱:“你别出来。”

说完,他起身出去,回手直接关了房门。

太子被他拦在院中,未得入门。

兄弟二人相对而立,还未开口便是电光火石,身上虽流淌的都是皇室血脉,却是一个内敛,一个张狂,没有分毫相似之处。

“皇兄来府,找我有何事?”段景忱问。

太子段世明乃是皇后嫡出长子,高居东宫,从未将他这个宣王弟弟放在眼中,这宣王府更是未曾踏足过一次,今日会亲自登门,足以表明事情的严重。

没有耐心兜圈子,太子单刀直入,开口便问:“袁侍郎的事,可是你做的?”

段景忱没想到他如此沉不住气,冷静反问,“袁侍郎不是自尽在大牢中吗?刑部已经公示,皇兄为何来问我?”

“我问的是,袁侍郎贪墨的罪证,可是你递给刑部的?”

太子目光幽深,意图看穿段景忱心思,可段景忱脸上却只有疑惑之色。

“皇兄说的是什么罪证?袁侍郎贪墨的事我也听闻了,查证乃是刑部之责,我怎么会插手这种事?”

太子心中拿捏不准段景忱到底掌握了他多少证据,这些年,袁侍郎经手的那些钱款,都是替东宫贪的,最终进的都是太子段世明的口袋,而他之所以在狱中自尽,就是唯恐受不了刑罚,将太子败露出来。

户部明面的账目早就平了,刑部例行公事,不可能查出破绽。

除非有人早就盯上了袁大人,暗中埋线许久,才能挖出这些罪证。

如若真是段景忱干的,他的目的绝不会单单只是扳倒一个官员,定然他是冲东宫来的,狼子野心,夺储篡位,其心可诛。

太子压制着心中怒火,上前一步,拍了拍段景忱肩膀,语重心长道:“景忱啊,袁侍郎出了这等事,为兄心中十分感慨,要知道,此人是我一手提拔的,我一直以为他忠义清廉,未曾想过,他背着我竟敢贪污朝廷的钱款。”

段景忱面无表情,静静听他扯谎。

太子继续道:“这次,若不是袁家公子意外殒命,袁侍郎为其鸣冤,被牵扯出了贪墨案,还不知何时能将这个朝廷的蛀虫挖出来,景忱,若你手中还有罪证,可交予皇兄,贪官污吏不能容忍,我一定追查到底。”

段景忱低垂着眉眼,“皇兄,臣弟自知身份,从不敢过问朝政,皇兄说的证据,臣弟当真不知情。”

太子腮骨动了动,继续试探:“贤弟可知,那袁家公子是如何死的?”

“不知。”

太子缓缓踱着步子,慢悠悠道:“据我所知,袁公子是在教坊司死于非命,至今没有找到元凶,我派人去教坊司查过了,那晚并未有什么可疑之人与他接触过,唯一伴他饮酒作乐的有一个伶人,叫什么来着?”太子故作姿态,须臾,一拍脑袋,“棠潇?可是这位?”

段景忱眉骨暗暗一动。

太子道:“我听闻,此人才艳双绝,乃是花间魁首,与京城诸多达官显贵交情匪浅,这次牵扯到命案之中,其背后难说有什么蹊跷。”他边说,边观察的段景忱表情,问他:“贤弟以为,这一父一子两条人命背后,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段景忱有意放慢语速,不让太子看出情绪,将问题推回去:“皇兄觉得会有什么关联?”

太子摇摇头,“我也是想不通,才想着来问问你是如何考虑的。”

“恕臣弟愚钝,不能替皇兄分忧。”

太子稍顿语气,转而道:“无妨,既然你不知情,我便不打扰了,东宫还有事要处理,父皇近来身体不好,朝中之事都要我来代劳。”太子一副勉为其难的模样,段景忱颔首,“皇兄不辞辛劳,实乃大齐百姓之福。”

太子摆摆手,一副谦虚姿态,口中说要走,脚下却没动,隔着门板往段景忱身后的屋子瞧,“贤弟这屋子里是……有人在?”

段景忱往后看了一眼,什么也没解释,浅浅一笑。

太子便也笑了,了然于心道:“你也早到了娶妻纳妾的年纪了,若是有合适的女子,不妨考量,为兄可替你与父皇禀明。”

“多谢皇兄。”

太子点点头,说完,终于走了。

可才迈了两步,忽然又回了头。

段景忱心中一沉,生了几分警惕。

“皇兄还有事要嘱托?”

太子走到他跟前,为难道:“原本这话我不想说的,实在是,在外听到了一些流言,说你与那个姓棠的伶人关系匪浅,皇兄要提醒你一句,七情六欲乃人之常情,可你是当朝王爷,堂堂皇子,不可什么人都往身边引,美人一张皮,皮囊撕碎,你怎知下面是人是鬼?”他拂了拂段景忱的衣襟,靠近他耳畔,又道:“皇兄知你为人,淡泊名利,不会有谋反之心,切勿让有心之人将你当了刀使,否则身败名裂事小,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皇兄也救不了你啊。”

这是明明白白的威胁了。

户部侍郎一条命,太子根本不会在意,他在意的是自己的储君之位,有人胆敢觊觎,他决计不会手软。

一门之隔,里头的人还在用饭,筷子尖夹着一块肉,不紧不慢地送进口中,淡然面色下,狠戾逐渐升腾。

段景忱自是能听懂太子的意思,仍旧谦逊的态度,躬身点头,“多谢皇兄提醒。”

太子好像还想说什么,却是欲言又止,最终没有说出口,转身离开了。

段景忱看着他背影,声如洪钟:“恭送皇兄。”

他走后,段景忱回了房,屋子里那人还坐在桌上,方才独处时的阴森神态再不见一丝,眨巴着眼睛,天真地望着段景忱进门。

“王爷忙完了?”

“嗯。”段景忱坐回他旁边,慢悠悠端起碗筷,把还没吃完的菜继续喂给他。

他像是受了惊吓,睁圆了眼睛看人,不肯张嘴吃东西了。

段景忱也不勉强,盯了他片刻,问他:“听到了?”

他抽搭抽搭鼻子,“我给王爷惹祸了……我不是故意的……”

段景忱慢悠悠拨弄着碗里的食物,不知在想什么,笑意冷冷的,过了片刻,轻声重复他的话:“不是故意的。”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