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我真是,喜欢死你了。
夜深人静,府宅幽谧。
子时已过,段景忱的卧房中还掌着灯,从暖池回来,他一直在等,可被他警告过的人却迟迟没有来找他。
面上安稳,手上的书却始终不能静下心看,他唤了手下进来,问:“可有动静?”
“回王爷,别院一直有人守着,棠公子从暖池出来就回房去了,没有出过院落。”手下说着话,观察着段景忱的脸色,问道:“王爷若是不放心,是否要亲自去瞧瞧棠公子?还是,传公子过来?”
这手下不明情况,只知白日里还好好的,方才从暖池出来,王爷便下令严加看守别院,不准棠公子随意走动了。
也不知是闹了什么别扭。
“不必了。”段景忱衣袖一挥,继续看书,“看好他,不许他踏出院子一步。”
“是。”
别院的方位本就偏僻,庭中灯盏不多,一片幽暗,他自己一个人住着,夜里没有下人,更显得冷清孤寂。
不过话说回来,王爷的暖池果然养人,沐浴完,他浑身舒爽,翘着二郎腿,躺在软榻上哼起了小曲。
一边舒服着,一边也该想点正事了。
他脑子里重新过了一遍今日发生的事情——
密室之中,他隔着垂帘,跪地向一戴着面具的人请罪。
此次是他办事不利,本想以袁家人性命威胁户部侍郎袁正,逼他就范,供出太子罪行,就算不能撼动太子根基,也要断他一条手臂。
未曾料想,这袁正竟然宁死也不敢背叛东宫。
如今断了这条线索,再想遏制太子就难了。
全怪他思虑不周,白费了这么久的苦心。
他磕头请罪,甘愿领罚。
而受他跪拜的人却并没有责备他,衣袖一挥,给他指了一条路。
“袁盛榕。”
他枕着手臂躺在床上,口中念叨着今日得知的名字。
袁盛榕,袁正嫡女,花容月貌,天资聪颖,为讨好太子,袁正将其送给了太子做宠,这袁小姐在太子身侧侍奉了几载,想要收集太子罪证,定然有机可乘。
他该如何得知,这袁家小姐被太子养在何处呢?
此事还不能耽搁太久,袁正一死,太子定然惊慌失措,草木皆兵,不能给他防备的时间,要尽快动手。
可是……他仔细听听外头的动静,别院一周都是护卫,宣王殿下这是彻底将他看起来了,今夜想要出去铁定是不可能了。
那便不费力气了,今天他也累坏了,一大早还没睡醒就被强行带回了府,饿着肚子陪段景忱折腾了几个时辰,晚上又熬到这么晚,实在是疲乏。
这王府的床榻又大又软,比教坊司可舒坦太多了。
暂且享受一下好了。
他安逸地躺在床上,眼前又浮现出段景忱的脸。
我们宣王殿下果然不同凡人,聪明过人又坐怀不乱,没有叫他这美色迷惑了心智。
只不过,冷静是真的还是硬撑的就不知道了。
方才在暖池,他眼瞧着宣王殿下的眼神都快把他生吃了,之前是谁,口口声声不喜男色来着?
叫他自己坦白,他偏就不去,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治一治他那张只会凶人的嘴。
他想象着段景忱等不到他,恼羞成怒的模样,一面想要惩治他,一面又对他下不了狠心。
可爱,好生可爱。
让他猜猜,王爷这次会生几天的气?要怎么哄才能哄得好?
笑意浮在嘴角,他闭上眼睛,不知不觉入了梦。
睡了多久不知道,半个时辰似乎都没有,他困得不像话,被敲门声吵醒了。
谁呀,这么晚了。
他揉揉眼睛,起身去开门。
夜风伴着花草的清香吹进来,逆着月色,站在门外的人目光幽怨,直勾勾盯着他看。
这是谁?
他睁大双眼,一身困意瞬间消散。
“王爷?”
此刻的惊讶属实不是装的,他能料到段景忱今夜会找他,方才在暖池,宣王殿下的怀疑和怒气不是假的。
但他以为,段景忱会让手下将他绑过去,说不好还要严刑拷问一番,他得动脑子周旋才能过了这一关。
万没料到,王爷会亲自来找他,并且,眼前这神态,也不像是来质问他的,更像是……
“你到底要干什么?”段景忱开口问他。
这语气,哪是拷问,分明是受了冷落来讨要说法了。
“我……”
他真真切切感受到段景忱的心思,此刻只要他解释,胡乱解释也行,只一句冤枉,王爷就不会追究了。
可他还是什么也不说。
“本王在问你话。”段景忱在强压怒火。
他终于开口,说的是:“王爷不信我,我解释再多也没用,不若就这样将我关着吧,一日不够就一月,一月不够就一年,一年不够就十年,什么时候信我不是恶人了,什么时候再将我放出来。”
他说话时低垂着眉眼,没有看到段景忱的面色,已经隐忍到极限了。
“你再说一次。”
就真的纵容到这种地步了,大敌当前,身份不明的一个人接近身侧,明明处处都不对劲,却一再相信他,连解释的机会都能一给再给。
“不知道王爷想听什么,我不说了。”他低声抱怨,转身便要回房了。
段景忱一把握住他手腕,将他拉回跟前,“你给我回来。”
他丝毫没有挣扎,顺着段景忱的力道回身,直接扑进了他怀里。
手掌攀着宽展的肩膀,四目相对,近在咫尺,他笑得像月色下悄悄盛放的一朵花,艳丽娇羞,羞得用双手将面容挡住,独露出一双眼,偷偷窥探,对方的情意到底有多浓。
他看见段景忱眼底的怒气,一点一点,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满溢的温柔。
“还笑?”
宣王殿下知不知道,这个样子是威慑不到人的。
美人笑容变得更骄纵,脚尖一踮,又是一扑,紧紧将他搂住。
“王爷啊……我真是,喜欢死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