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书网

字:
关灯 护眼
香书网 > 枕花朝 > 第97章 人蠢没得救

第97章 人蠢没得救

小棠一愣,随后被她逗笑,“你不说,我还不知道自己这么清高呢。”

“名望,地位,钱财,我看这世上没什么能牵动公子你的东西,曾经我以为,跟皇上的感情是你所执着的,可如今看来……”

袁盛榕话说一半又不说了,小棠好奇询问:“如今看来如何?”

袁盛榕轻叹一声,问他:“自打春蒐回来,公子又几日没跟皇上相见了?”

“没细数,也就三五日吧……皇上又没来啊,我怎么见。”

“皇上不来,公子就不会主动去看看皇上?”

“皇上操劳国事,我去了打扰。”他好笑地看着袁盛榕,“你干嘛呀,怎么比我还着急?”

“怎么不急?开朝立后的时日还剩不到两月,柴大人前些日子被皇上罚了,卧床养伤都没断了往宫里递折子,这皇后之位,是非要立了人才肯罢休。”

“哦。”小棠没什么反应,“立后是天下大事,柴大人掌管礼部,自然要上心,这也没什么不对啊。”

“公子。”袁盛榕脚步停在坤宁宫门口,眉头紧皱是在替他不甘,“你不要故作不在意行么?如今这一切,哪一样不是你用性命换来的?凭什么千帆过尽,要让别人坐享其成?皇上是重情重义,不愿辜负你,可后宫的位置空着,多少人虎视眈眈地盯着呢,想进来的人会想尽办法进来,纷乱朝堂,总有皇上也周全不了的地方,我不想看到有朝一日,你被困在死气沉沉的院墙里,遭人算计,忍气吞声,落得跟太后一样的下场……”

太后娘娘……先皇发妻,年少挚爱,曾经也是风光无两,如今虽得身份尊贵,却只余残生悲凉。

可哪朝哪代没有这样的故事呢?世事皆如此,喜悲交替,周而复始,经历过才会明白,谁也不特殊,都是世间俗物,都一样。

“袁姑娘。”小棠平静道:“这话大逆不道,以后再不要说了。”

袁盛榕没说过瘾,但的确,这种话被有心人听了去,日后难免会变成刀子,扎在他们身上。

小棠露出淡然笑意,“你说的有道理,我是该多关心关心皇上,也不知那刺客的案子审得怎么样了,走吧,去乾清宫看看。”

袁盛榕终于欣慰,提醒道:“厨房里有今日刚做的乌梅酥,我去装上些,公子给皇上带过去。”

“好。”

“公子等着。”

袁盛榕麻利地进了院子,直奔着厨房打算拿点心,进去后,却看见院子里来了外人。

来人直截了当地问:“棠公子呢?”

袁盛榕愣了一愣,回头往门外瞧,须臾,小棠听见声音主动进来了。

那院里站的是个年过半百的嬷嬷,小棠对她不陌生,见了她之后面色瞬间端正了不少。

嬷嬷对他道:“太后召见。”

\/

乾清宫的氛围不轻松,户部尚书曹濯跪在地上,后背汗涔涔的,说一句话,牙齿就要绊一下舌头。

先皇卧病,前太子当政,留下了一脑袋的烂账,如今改朝换代,百废待兴,处处都要用钱,国库捉襟见肘,户部的账目全是补不上的窟窿,本就难以维持了,皇上竟又要出兵打仗。

军队动一动,白花花的银子便要像水似的流走,军饷可不是拆东墙补西墙能解决的问题,两千万两,把他抽筋扒皮也弄不出这么多钱啊。

陆鸣和谢慈站在一旁,段景忱阖着双眼听曹濯报账,半天没听到动静,掀开眼皮,沉声问:“说完了?”

曹濯心虚地擦擦汗,额头贴地,一动不动。

段景忱没说话,手指在案台上有一搭没一搭轻点,谢慈立刻会意,不悦开口:“曹大人,皇上叫你提法子筹备军饷,你讲了半个时辰,全是国库如何缺钱,结论呢?”他身子前倾,威胁道:“这仗,不打了么?”

曹濯绕了一大圈子,的确就是这个意思,他又重重磕了个头,对段景忱道:“出兵不是儿戏,还请皇上三思……”

“放屁!”

未等段景忱说话,谢慈的怒火被点着了,上前直接揪住了曹濯的领子,“出兵不是儿戏,我看你户部办差倒如同儿戏!盘剥地方的时候打着皇上的名号,多少税银都敢往上涨,如今朝廷打仗需要用钱了,轻轻松松一句亏空,几十万将士战与不战就要听你指挥了?本督一介莽夫,不懂账目,劳烦曹大人解释解释,户部衙门是个什么有进无出的地方,白花花的银子有一两算一两,凭空就能蒸发了?”

谢慈是个捅天捅地的主儿,年少得志,除了皇上谁也不放在眼里,惹了他不高兴,管你王孙贵胄,往死里弄。

曹濯让他这架势吓到了,生怕他一激动没有深浅,拔刀出来将自己人头削了。

“谢慈。”皇上低声提醒,将咬人的狗叫回了身旁。

曹濯擦擦冷汗,跪地道:“皇上息怒,皇上明察,自皇上即位以来,体恤百姓,一再减免赋税,去年各州府上缴的税银总共才不到五百万两,适逢年景煞人,天灾不断,中州的水患、通梁的饥荒、石陵铜矿塌方……赈灾的银饷不能省,为了缩减开支,官员们年底的俸禄都是减半发放的,一笔笔银子拨出去,剩下的只有不足一百万两……”

曹濯委屈地看了一眼陆鸣,继续道:“原本这一笔是要划给晏林军充盈军备的,可年前,内务司的人到户部衙门找我要银子,开口便是一百万两,臣不同意,内务司的崔公公便打着皇上的名义压我,我没办法,只能将晏林军的银子先给内务司拿走……”

这事陆鸣之前还真未听说,茫然地问曹濯:“一百万两不是小数,内务司找曹大人要这么多钱做什么?”

曹濯迫不及待道:“说是奉皇上旨意,要重修坤宁宫用的!”

这话一说,陆鸣心头一震,紧张,替曹大人紧张。

当真他是嫌自己活得太长了,坤宁宫是他能拉出来做挡箭牌的么?

陆鸣不接他这话,侧目看了看段景忱。

寒潭般的眼底,是早已耗光的耐性,和早已动起的杀心。

谢慈抱着长刀,双臂环胸,看笑话一般看着曹濯,他朝谁推卸责任不行,非要推给皇上,找旁的由头便也罢了,竟一脚踩在了坤宁宫头上。

人蠢没得救,自己找死,阎王不收都不行。

段景忱不动声色,愚钝如曹濯这般,断然看不出他真实心思。

“是么。”他先是疑惑,而后冷静对谢慈道:“把崔奉宁叫来。”

“是。”

一刻不到,谢慈带着崔奉宁到了乾清宫。

谢慈回到段景忱身后站好,崔奉宁看着跪地的曹濯,并不知这里商议的事与自己有关,他走到曹濯旁侧,伏地跪拜,“奴才叩见皇上。”

段景忱缓缓开口:“朕听闻,年前,为了重修坤宁宫,你朝户部要了一百万两?”

坤宁宫重修之事是皇上亲手操办的,小到一盏青瓷都是他亲自挑选,花了多少银两,皇上比他更清楚,过了这么久,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崔奉宁快速转着思绪,同时观察着周围几人的神态,不太对劲,但具体发生了什么,他凭空猜不到,只能见机行事。

他跪在地上,如实回应:“是。”

段景忱沉默片刻,起身走到了崔奉宁跟前。

当着曹濯的面,毫无预兆,狠狠一脚将崔奉宁踹倒。

“混账!”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