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交易完成
周三除了杜秘师来一趟以外,没有别的值得注意的事情发生。
周四周五也一如往常,范闲无论发多少悬赏还是四处走动,都没发现一点最近会出事的端倪。
很快到了周六那天,那天黄毛一如既往在范闲这里躲避失主的毒打。
正巧一个衣冠整洁却略有些驼背的少年咽着唾沫,胆怯地打量着这家店,抱着一个盒子走进了店内。
“老板,我听说你这收古玩?”
雕刻着骨灰盒上浮雕的范闲闻言抬头,看着那少年和善笑了笑:“也不是什么都收,得看是什么东西。”
少年似是不懂这些,听得范闲所说不像听出了语气中的深意,只冷冷点头,警惕的左右看了一眼,尤其警惕的看了一眼满头染成黄发,还被被失主打得鼻青脸肿的黄毛。
这人一看就不似好人呐!
少年默默离黄毛远了一点,有些紧张地将盒子摆在柜台上打开:“那老板,你看这个你收吗?”
范闲只是向着那盒子看了一眼,伸手轻轻摩挲一番,脸上带起了笑意:“收,怎么不收呢?这东西和我有缘分,只是小家伙你想卖多少呢?”
少年看着怯懦,口气却是极大:“我爸说这个值四百万!你要是收的话我们现在就可以签合同!”
范闲没有拒绝,干脆点头道:“税前四百万倒是没问题,你等我片刻。”
而后上楼,取了早就准备好的合同后回到一楼,将合同摆在柜台上。
少年拿起合同简单扫了一眼,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签字画押,范闲也不磨叽,对公转账将四百万转了过去,扣税则不在范闲所关心的范围。
在收到信息后,少年脸上的紧张放松了不少,转身跑出店外,坐上一辆轿车。
车轮掀起泥水,黑色轿车很快便消失在了街道的转角。
一旁的黄毛的大脑已经宕机,他很难想象上百万的生意这么轻松快速就结束了,哪怕卖个二手都没这么快吧。
上次见到还是诚爷那次。
一时之间,他感觉自己的金钱观有些崩塌。
范闲没搭理他,而是随意将盒子里的物件取了出来。
那是一台小霸王学习机,它的包浆被人暴力洗掉,在顶部清晰可见一个小小的凿痕。
看到小霸王学习机的瞬间,黄毛本就已经卡死的大脑瞬间宕机,他几乎下意识问出了心中的疑惑:“范哥……您?您怎么又收了一个?”
“这就是原来那个。”范闲摸着将小霸王学习机随手丢进柜台下面,而后又继续专心致志地雕琢起了骨灰盒,好像那经过了两千年光阴的古董还没眼前的小盒重要。
“啊???”黄毛无法理解这种行为,顾不得给自己上药,打开手机赶忙开始搜索。
夜幕渐降,在搜索无果后,他才终于窘迫地看向范闲:“范哥,你……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我咋看不懂啊。”
看不懂是正常的,人无法理解自己认知外的赚钱方法。
范闲将雕琢好的骨灰盒小心收好,而后满脸无奈地看了一眼黄毛,提醒道:“我给你说两个信息你自己琢磨,上面空降了个领导,金诚房业的工程由于安全问题被迫停工。”
“啊?”
“啧,得了,你这脑子不适合在凯恩街玩,还是进厂得了。”范闲无奈的摇了摇头,拿起柜台下的小霸王起身上楼:“等会给你转五千当劳务费,走的时候记得锁门,这几天安生点。”
黄毛坐在一楼许久,苦思冥想了许久也没能想通事情的始末,最终带着迷茫离去。
范闲上楼从冰箱里随意拿了一包能量粉,然后拿了一包酱料加热,两者倒进盘子里搅和一番后便呈现出了形同印度料理的餐食。
说它像是窜出来的稀未免太过恶心,可要找一个能够描述其外观的词语又太过困难,只有印度料理比较贴切。
能量粉,也被称为维生救急食品,算是闪耀联邦流通的商品中,最廉价快速的蛋白质维生素来源,每日吃三份,足够替代人的一日三餐,满足一天所需的一切营养需求,如果无视掉精神需求的话,它十分营养健康。
就是味道比较……不能说难吃,只能说像是在吃纸末。
这种营养健康但色香味样样没有的食品,在范闲冷冻前的那个年代有一个精准的称呼:猪饲料。
这种“猪饲料”显然是难以入口的,因此人们食用时通常辅以酱料。
范闲也不在乎口味,狼吞虎咽吃进胃中,算是简单解决了一餐。
范闲懒得做饭,也懒得出门一边看街边混混打群架一边吃饭,于是他就这么用“猪饲料”潦草地解决了晚餐。
在吃了个肚圆后,范闲悠哉哉走到阳台上,躺在躺椅上,惬意的眯起了眼,对着明月举起了手中残缺的小霸王学习机,认真打量起来。
它值得四百万收回来吗?
这件事无需多言,范闲和诚爷的交易内容就是范闲四百五十万收走这台小霸王。
真要说透了其实很简单。
那台名为小霸王的古董成了行贿的载体罢了,诚爷私底下五百万买走,然后几万十万正常卖给那位“哪怕家境贫寒也实在喜爱古玩卖房也要买古董”的领导。
这只是个简单的例子,诚爷自然会用更正当的方法让这台小霸王学习机到领导手上,正当到外人一看就有问题可却无法断定有问题。
然后领导“不懂事”的家人心疼钱,想把刚收的古玩拿出去变卖。
你说巧不巧,正好碰到了一个名为范闲的“冤大头”,一转手就血赚了几百万。
你说一台小霸王值不值得几百万?范闲说值,特别值,他看到那机器就想到了自己儿时在夕阳下奔跑,那是他逝去的青春!
你问他以后收不收?有一个当做纪念了,以后不会再收了。
至于范闲手里多出来那几百万资金哪来的?你说巧不巧,这几天生意兴隆,订单那叫一个多啊,全是奢侈丧葬用品,什么几万的纸手枪十几万的大师(范闲本人)手工折纸人。
出了一些订单,小赚一笔正巧有四百多万的流动资金。
这个过程中,诚爷行了贿,范闲过了油水,领导收了贿,杜秘师十万卖掉了小霸王,他黄毛得了五千报酬,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
而领导的家人,少要了五十万的原因也很简单:
金诚房业会因为安全问题被勒令停工,是因为某个凯恩街不透露姓名的热心群众范某,亲自提着茶饼到那位领导家里举报的。
生意人要寻找市场需求,挖掘潜在需求,创造本不存在的需求。
至于杜秘师,他算是凑了巧了拣着了,没有这台学习机范闲也会提个大师(范闲本人)手雕的骨灰盒上门。
回到一开始的问题,这台学习机值得花四百万收回来吗?它不值,但又很值。
就像杜秘师所想的那样,灰色地带的中间人,只要名声在那,上下嘴皮子一张就能财源广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