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中庸

“吵起来了？”

“是的。”

徐辉祖摩挲着玉扳指，那是一种亮堂堂的绿，耀眼且内敛，就像是他这位尊贵的魏国公府长子一样。

徐辉祖思考问题，心腹就自觉退了出去。

徐辉祖想起来前几日，家姐来信给徐辉祖，让他照顾蓝嘉，甚至要将胞妹嫁给他。

徐辉祖其实算不上是嫡长子，他是从侧室抱过来的，只是徐达夫人第一胎是女子，其中第一胎就是如今的燕王妃，他与其同岁。

也不知道是不是如此原因，过了不久，徐达夫人才生下了龙凤胎，其中的弟弟就是徐增寿，徐增寿成了徐达的幼子。

其中的次女，徐增寿的亲二姐，就被安排要嫁给蓝嘉，至于同不同意，待两人见面后再说吧。

自家妹子看蓝嘉的画像还是挺满意的，可两家的婚姻不是这么简单就能决定的，徐辉祖看了看墙上父亲亲手写的四个大字。

中庸之道。

蓝春走了，去了宝华山，至于剩下的事，就交给蓝太太吧，同时，修书一封，快马给了蓝玉。

蓝玉虽然远在南方，但其决定的肯定是他，他才是蓝家真正的话事人，当然，如果蓝嘉不听也是无可奈何。

蓝春和宋濂相对而坐手谈。

棋是围棋，它是中华民族发明的迄今最久远、最复杂的智力博弈活动之一，明太祖朱元璋爱下棋，且善下模仿棋，明中期以前，朝臣中屡有围棋高手出现。

宋濂就下的不行，至少在蓝春面前，不怎么够看，蓝春的棋艺还是可以的，宋濂还耍赖悔棋。

“落棋不悔啊，太史公！”蓝春提出了抗议，但被直接单方面否决了。

“其实很多事情都是有后悔的余地的，不论其有多么的难堪，可回到最初，它也只是棋差一步而已。”

宋濂说完，将几步棋都撤走了，蓝春虽然满脸黑线，但依旧没有阻止，任由必胜局回到了双方对弈的开始。

“说的对。”蓝春迟疑的肯定，让宋濂露出了个笑容，并称赞道：“孺子可教。”

蓝春面前的棋盘，只是普通树木雕刻，而朱元璋面前的，是由缅甸上贡的，由整体的玉雕琢而成。

太子迟疑，将白棋放到棋盘上，相比较朱标柔和的棋风，朱元璋刚劲的棋风则无需要多想，啪的一声落子，让太子朱标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哈哈，标儿想的太多，也不是个好事啊！”朱元璋说道，此时的棋盘上，黑棋已成势，将白棋这条龙囚了起来。

朱标投子认输，朱元璋旁边侍诏的官员，开始一步一步收棋，其中步骤，和父子二人下棋步骤丝毫不差，只不过相反。

收到一半，朱元璋示意他停下，对太子朱标说道：“从这开始吧，再给你一次机会。”

太子朱标摇了摇头：“为何呢？棋局已成，再来一次，未必能有什么改变，儿臣觉得不必了。”

“为何？这有什么为何，世人都求一颗后悔药，如果能重来，你的选择，岂不是有了变动？”朱元璋说道。

朱标看着朱元璋的眼眸，这些年，父子两人的分歧逐渐显露出来，不管是政事还是心性，太子朱标都走向了别的道路。

朱元璋没有去刻意修正和改变，明朝有一个朱元璋就足够了，再来一个就多余了，他还是希望儿子能成为一个被世人称颂的仁君！

明朝久经战火，如今又是南北兵戈交戎，能在朱元璋这一代平息，就不要留到下一代了，穷兵黩武并不是个好事。

“儿臣不解，就算这局儿臣能赢，可上一局，还是输了，这是没有改变的，尽管可以重来，可他也已经见证了。”朱标指了指旁边的侍诏。

朱元璋没有说话，也无奈的摇了摇头，将棋子放下，就走了，连同太子朱标身边的人，都走了。

太子朱标默默将棋盘里的棋子一个个再继续放到棋盘上，棋路和刚才有所不同，可这次，没人看到，他的白棋突破了黑棋的封锁。

—— ——

蓝春不愿意，可是也不能阻止，蓝玉同意了，蓝嘉迎娶魏国公徐达嫡次女，蓝春甚至连她的名字也不知道。

婚礼很快，蓝春感觉没两天就结束了，他喝了喜酒，也早早退场了，没有和徐增寿去闹洞房。

蓝嘉一身酒气的送别宾客，其中不乏京中高官和军中老将，这基本都是来捧场的，毕竟太子朱标都代表皇室来了，其他人岂能不到场？

徐达喝了酒，拉着蓝嘉说了很多，蓝春没听明白，很多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但蓝嘉还是感受到了关系的拉近。

“岳父大人，我肯定对她好的。”蓝嘉承诺道，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蓝嘉看到徐达的眼神变得清澈了一瞬间，含糊的嗯了一句，就走了。

送别了诸位，已经半夜，蓝春也代表蓝家，去送朱标走了，偌大的蓝府，忽然很安静，蓝嘉揉了揉有些晕的脑袋。

走到婚房，推开了门，一个人坐着喝了杯茶后，才走到了内屋，用秤杆挑开了徐氏的盖头。

看着和燕王妃有六七分相似的容颜，他揉了揉眼睛，问道：“你爱我吗？”没有等她回应，仿佛觉得可笑，苦笑了一下。

“无所谓了。”伴随着蓝嘉的话语，烛火熄灭了，窗外又下起了雪。

蓝春没想到，徐家方面没有丝毫的阻力，相反很赞同和蓝家的联姻，似乎就只有蓝春一个人不同意。

“殿下，雪大了，别受凉了。”蓝春说道，两人站在宫门外，宫门上的大灯笼影影绰绰，晃的人影如同舞蹈。

“你这不同意又有什么用呢？”朱标说，蓝春意外他知道，然后才反应过来他应该知道。

“不知道，个人情绪吧。”四周非常安静，不知道因为京城重地，还是下雪的原因。

朱标点了点头，认同蓝春的回答。

“听说你姑姑要嫁给楚王？”朱标问道，此时的他很是八卦，就像是村头打听别人家事的大妈。

“是啊。”蓝春心情不怎么好。

“你的感受和我当时知道你要娶安庆一样。”太子朱标笑了笑，他好久没有笑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