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互相隐瞒的夫妻
宋青山勉强压下心头的怒气,语气尽量和缓:“如今怕是来不及做了,让成衣铺送来几套合适的衣裳,总不能让她穿成这样入宫。”
宋柳儿梗着脖子道:“女儿不觉得身上的衣裳见不得人。”
宋柳儿对这对父母不抱希望,早就不在意他们如何待她,原本没想着要说这些。
可她心里仍有一丝不满,从小对她不闻不问,如今又凭什么来嫌弃她?
宋青山抬起眼皮瞥了她一眼,“明日你就要进宫,有些事你也该明白了。皇宫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既然要入宫,那就用心服侍皇上。将来若得了圣宠,莫忘了帮扶晋国公府。”
宋柳儿唇角勾出一抹冷笑,这话说的理直气壮,好似她本就欠他们的一样。
“我是你们的亲生女儿不假,却被送到乡下庄子十几年,吃穿用度连府上的三等丫鬟都不如。如今却好意思跟我说出这等话,这就是你们晋国公府的家风吗?”
宋青山没想到宋柳儿会说这等话,气得胸膛剧烈起伏,颤抖着手指指向她,“你,你——”
章氏在此时开口圆场:“好了,先前是我们对不住你。不过子女哪里有跟父母记仇的道理?好好吃完这顿饭,日后你进宫,需要府上帮忙的地方也不少,莫要跟你爹离了心。”
宋柳儿望着她这位母亲——
面对她的时候,章氏是一副威严主母的模样。
唯独在对着宋纤云的时候,才会露出慈母神态。
宋柳儿很想知道,章氏到底知不知道宋纤云是宋青山跟陈国公夫人的女儿?
这般想着,她也就问了出来:“母亲这般看重宋纤云,可知道她的生身父母是谁?”
章氏眼眸闪过一丝心疼,“纤云身世可怜,刚出生不久便没了爹娘。这孩子招人疼,我对她多心疼一些,你也不该怨到她身上。”
看来章氏是真的不知道。
宋柳儿看了眼宋青山,淡淡一笑,“只愿来日母亲不会因为得知真相而气愤。”
她此时不想说,也懒得说。
这对父母让她寒透了心,她也不想管他们的事。
至于宋青山为何会跟陈国公夫人育有一女,还成了晋国公府的养女,这件事还需再调查。
待她查清后,再考虑要不要将真相告诉章氏。
不多时,二老爷和三老爷一家都赶过来,一同用膳。
同来的还有大房的大公子夫妻,二房的二公子三公子夫妻,三房的四公子。
宋柳儿跟这些人都不熟,也就没什么好聊的。
所有人的话里话外,无不是在谈论宋柳儿即将入宫的事。
宋柳儿平静地听着,并不在意他们在聊什么,仿佛这些与她毫不相干。
宋纤云坐在位置上始终没说话,频频出神,面色也显得苍白。
宋柳儿对宋纤云没有恨,更多的是不在意,也无所谓她如何。
宋柳儿很清楚,就算没有宋纤云,她的那对父母也不见得会疼爱她。
直到用膳完毕,三老爷宋青石跟宋柳儿道:“记得要谨言慎行,皇宫不比别处。”
虽然是再寻常不过的话,其他人也说过,可宋柳儿却从宋青石的语气里听出几分心疼?
宋青石不见得对她有多在意,但跟宋青山夫妻比起来,确实对她的态度更好一些。
宋柳儿微微点了点头,表示记下。
宋纤云的丫鬟阿巧走过去,在她耳边低语几句。
随即,宋纤云的脸上露出怒火,腾地一下站起身,面含怒容地瞪着宋柳儿。
“是你陷害我!那晚是你身边的丫鬟去跟苏嬷嬷传的话,好啊,我不会放过你!”
清月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她没把这件事告诉小姐,会不会给小姐惹麻烦?
宋柳儿身子未动,抬起眼皮看向怒火中烧的宋纤云。
“你做的错事与我无关,如何算得上是陷害?”
宋柳儿虽然不知道宋纤云说的是哪件事,但宋纤云身上有男人的气息,她能看出来。
“就是你害我!”
章氏眼眸一亮,她就知道,她精心养大的女儿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等糊涂事。
“柳儿,你太让我失望了。”
宋柳儿轻笑一声,语气满是疏离:“国公夫人不必如此,你何曾对我抱有希望过?宋纤云所做的错事,难不成也要加到我头上?”
章氏猛然站起身指向宋柳儿,手指疯狂颤抖,“你!反了你了,还没进宫就敢对亲娘不敬。苏嬷嬷,上家法!”
晋国公府的其他长辈皆是坐在位置上不说话,在府上二房三房都不敢插手大房的事。
宋青山也没有为宋柳儿说话的意思。
宋柳儿对这家人不抱希望,自然也不觉得心寒。
她只道:“国公夫人手上沾染过人命,身上怨念太重,日后还是多行善事,不然会影响寿数。”
宋青山闻言眼皮抬起,诧异地看向章氏。
章氏身形抖了抖,用声音压住心虚,强笑道:“胡说八道!我何曾害过人。”
宋柳儿看了眼跟在章氏身后的魂魄,“国公夫人有没有害过人你心里清楚,那人死在二十二年前,是一尸两命。”
宋青山这下明白过来,攥住握住章氏的手腕,质问道:“素秋是你害死的对不对?”
章氏被抓得手腕剧痛,她脾气一下子涌了上来,“对!区区一个丫头罢了,竟然敢偷偷倒掉避子汤药,在我之前怀上孩子。若真让她生下长子,影响我在府中的地位该如何?”
回想当年素秋的死,宋青山也是心伤心痛了好一阵子。
素秋是他的第一个女人,虽只是个丫鬟,在他心里也有着常人没有地位。
当初也是他默许,素秋才敢不喝避子汤。
这些年来,宋青山一直以为素秋的死只是意外,没想到竟然跟章氏有关。
他与这样的蛇蝎妇人同床共枕多年,竟没有发现她是这样的人。
宋柳儿淡漠的看着她的这对父母。
各自都有瞒着对方的事,不愧是夫妻。
旧事重提,宋青山没心情再应付其他人,这顿饭已经吃的差不多,他便让散了席。
待旁人离开,宋青山忽然一把抓起章氏的头发,重重地往地上磕。
“啊——”
这晚,主院频频传出凄厉的惨叫声,主院的下人们皆不敢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