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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罚跪祠堂

楚轻卓见势拽着轻影往里屋走。

“你们俩给我站住。”林氏挣脱开楚风括,走到轻影身前,厉声道:“整日在外面野,你身为侯府千金,教你的规矩你是一星半点都记不住,你这般模样,如何让我放心?”

楚家人都了解林氏的脾气,她最是喜爱温婉娴淑的女孩儿,轻影回府第一日,林氏便立志将轻影培养成大家闺秀,但事与愿违,轻影身上皆是江湖草莽习气,林氏恨铁不成钢,久而久之,生出了一股难以抚平的怨气。

楚轻卓有预感,林氏又要责罚轻影,便上前一步隔在了两人中间,道:“母亲息怒,轻影今日只是在外耽搁了几个时辰,并未犯什么错,母亲可能误会了。”

“误会?”林氏打量了轻影一番,看到她藏在身后的双手,一把扯过来,斥道:“藏着作甚?有什么见得不得人的?平日里我就教你要循规蹈矩,今日你竟然跟那凶犯混到一起去了,还给自己伤成这般,你现在就去祠堂罚跪,再将《内训》写一百遍,一日写不完,便一日不准出府。”

轻影盯着林氏,异常平静,一言未发。

越是无人理会,林氏情绪越是激动,她插着腰大口大口喘着气,依旧不忘呵斥道:“你们父子俩不用每次都袒护她,以前她嚷嚷着要闯荡江湖、行侠仗义,我也不拘着她,但是今日之事非比寻常。现在满河庭城都在传,锦禾公主失踪了,她救的那个柳什么的人就是绑走公主之人,那可是杀头大罪,她不躲远一点,还上赶着往里头凑,借着我们侯府的名义将人偷偷带进了城,这是要让整个侯府都给她陪葬。”

轻影垂头听着,许久,等林氏发泄完,才轻声道:“母亲教训的是,只不过,柳全不是我带进城的,是景王,我没来得及。”

“你。”林氏气得一口气差点没顺过来,缓了许久,继续抨击道:“没来得及,没来得及什么,没来得及将那罪犯送进城吗?得亏是在城外就被景王拦住了,也不至于错的太离谱,你若真的将罪犯藏匿起来,我们侯府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楚风括上前去安慰道:“轻影应就是回府途中偶然碰见的柳全,是轻影这孩子心太善了,才让柳全搭了一程,夫人无需多虑,景王是个明白人,不会将罪名强加在侯府头上的。”

林氏又道:“这事也怪我,当年若不是我,轻影也不会被放在逍遥谷养大,也就不会养成这么个无法无天的脾性,说白了还是赖我,赖我,你们都怪我好了!”

楚风括扶额,无奈道:“错全在我,你能有什么错,若不是我当年忙于军务,无暇顾及家人,你又如何会整日惶惶得了郁症,又怎会跟轻影少了十二年的母女情分。”

说着说着,两人抱头痛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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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影兀自跪在祠堂的草垫上,看着祠堂里明明灭灭的烛火,眼里也有橘红的火焰跳跃。

供在这所祠堂里的人她一个都未见过,也鲜少听人提起,不过她还是要跪他们,跪他们虽然素不相识,却容纳了她,给了她一个安身之所。

祠堂四壁有风,她虽衣衫单薄,但似感觉不到冷。

她手中握有一本书,碍于安嬷嬷在门外徘徊,她的书皮是“内训”,书内却是剑谱,看得悠哉悠哉。

片刻后,楚青卓推门而入,给轻影披了一件狐皮大氅,又蹲在她身前,将她的手捉过来,一点点将药膏涂抹在手腕上,语重心长道:“母亲今日应是听了闲言碎语,受到了惊吓,她一贯刀子嘴豆腐心,你别往心里去,不过今日之事确实牵扯颇多,你躲着些,省得引火烧身。”

“兄长。”轻影蓦地问:“你打算如何助景王抓元凶,寻公主?”

楚轻卓眼神一滞,正色道:“躲着些,为兄方才说过的话,你又置若罔闻。”

轻影笑了笑,扯开话题道:“母亲怎样了?气消了吗?”

楚轻卓道:“服了安神汤睡下了,睡之前让我给你拿了药,又怕你在祠堂冻着,让安嬷嬷送来了大氅。”

轻影向来对林氏的话是左耳进右耳出的,虽不服她管教,但都是低头听着,从不还嘴,今儿不知为何,没收敛住脾气,回话也带着点轴劲儿。

轻影转过头,一脸歉意地看了楚轻卓一眼。

楚轻卓比她年长五岁,模样生得十分俊雅,成年后常年带兵在外奔波,风吹日晒,五官中自然生出了几分英武气概。

轻影看向楚轻卓道:“兄长,这回多亏你和父亲及时赶到,我以后尽量不给你们惹事儿。”

同一人,同样的话,楚轻卓听到过不下十回,他无奈摇头,扯来另一张草垫,席地坐了下去。

还是像以前一样,轻影在祠堂跪了一宿,楚轻卓便在祠堂守了她一宿,两人各自打着瞌睡,直到东边的天空吐出鱼白,才各自回到房中。

轻影住在西院,因不常住,也不习惯被人日夜跟着侍奉,便没收林氏给她安排的贴身丫鬟,她若是需要人手,便会去前院叫几个粗使丫鬟、婆子过来。

林氏给轻影下了禁足令,她索性在屋里躺到了傍晚,日落西山时,她去楚轻卓房中转了一圈,想再去打探打探公主被劫案的进展,尤其是柳全的近况,可惜楚轻卓奔波在外,还未归。

她欲翻墙出去自行查探,行至隐蔽处,发现几个丫鬟和小厮聚在院墙边说闲话,只一个圆脸小丫鬟在清扫院子,便不讲武德的走到了人群中央。

几人一见是轻影,立刻噤声,像见了猫的耗子般四散而去。

“把你们方才说的话同我再说一遍。”轻影拎着两个丫鬟的后领子,将人提溜到自己跟前。

丫鬟吓得直哆嗦,蜷缩着身子求饶道:“二小姐饶命,二小姐,婢子们不该在此处躲懒,婢子们再也不敢了,请二小姐责罚。”

轻影常见这几个丫鬟在背后嚼舌根,她玩心上头,趁丫鬟们挣扎间,陡然松手,将人摔了个四仰八叉。

吓唬完人,轻影蹲到两人身前,笑面虎似的给两人整理了一番衣裳,而后一手搭在翠衣丫鬟肩上,颇具压迫性地问道:“你们方才说,锦禾公主找到了?”

丫鬟已被轻影捉弄得涕泗横流,唯唯诺诺摇着头:“不,不知。”

轻影脸色骤然变沉,冷声道:“说实话。”

翠衣丫鬟战战兢兢道:“婢子早上去外面采买的时候,听到,市集里有人说,北熙驿馆有人嚎了一夜,今儿中午,婢子又看到银甲兵从府门前经过,所以,猜想,是那个罪犯招了,公主有着落了。”

轻影听完,问道:“那个罪犯可还在驿馆?”

翠衣丫鬟摇头说:“不知道”,但略一抬头,瞧见轻影微拧的眉眼,生怕被责罚,又连连补充道:“他们说今晨就没有惨叫声了,想必那人已经,已经……二小姐饶命,婢子真的不知。”

轻影没再逼问他们,毕竟北熙驿馆现在是李南絮的地盘,寻常人根本进不去,这几个丫鬟听见的消息,也不知经了多少人的口,未必就能当真。

但无风不起浪,柳全被关在北熙驿馆,受刑定是难免的。

她眼下被困在府中,一身功夫想使也使不出来,得赶紧想个法子去见一见柳全,问清他跟公主失踪一案究竟有几分干系。

她在院中来回踱步,眼角的余光能隐约瞧见院墙上的人影,自她从北熙驿馆回府的路上便跟上了,如果她猜的不错,应是景王李南絮派人来监视她了。

李南絮此人,看着温文和煦,实则心思深沉。

她得想个法子摆脱他的监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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