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讲题
高三的寒假很短，只有短短的十几天，江婉的状态不好，几天都没什么食欲，只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虽然寇允书放她走了，她也获得了短暂的平静，但傻子都能看得出来，一切都是假象。
寇允书那副样子，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松地放过自己？
不过是短暂的清醒让他停手罢了。
她真是无法想象，自己竟然会惹上这样一个疯子！
更不敢想寇允书要是再发疯，自己该怎么逃脱。
寇允礼还能一直帮助自己不成？
况且从寇允礼所说的推测，寇允礼遗产一份没得到，全靠自己的私产撑着，他现在可是自顾不暇。
莫名的，江婉感到无比的烦躁。
之前翻涌的爱意，此刻也逐渐转变成了仇恨。
她只是想安心的高考，这是什么很奢侈的愿望么？
这很难么？
现在谁敢干扰她的高考，谁就是她的仇人。
江婉甚至恨得手都在颤抖，她没法儿安心做题。
寇允书像一只缠在她身上的毒蛇，随时可能会扬起脖子，露出獠牙给她狠狠的一击，让她一直以来的努力成为无用的泡沫。
黄昏的光芒从老旧的窗户射进来，在江婉的肩膀上、脸颊上撒下淡淡的金黄色光芒，少女的神态和气质没了之前那么清透单纯，多了几分这个年纪不该有的狠意。
……
寇允书对江婉动手的消息传到了路元星和路母的耳朵里。
寇允礼现在底牌不够大，只能寻找同盟，路家本身就是最好的选择，加上路元星和江婉的关系，让他们的盟友关系更上一层楼。
“和寇家的关系，还需要再观望。”路母喝了一口茶，眼神锐利。
她是个善良温柔的美妇人，但前提是不要和利益挂钩。
在利益场上，她同样是一条吃人不吐骨头的毒蛇。
寇允书那小子展现出了惊人的天分，万一这一次帮寇允礼不成，和寇家结了仇，那以后不就多了一个竞争对手么？
从双赢变成对立，这是她不想看到的。
路元星听到母亲这么说，忍不住反驳道：“可是寇允书动了江婉！”
“寇允礼说了，寇允书竟然他妈的想把江婉给抓起来关在自己的一处房子！”
他拳头捏紧脸色涨红，火冒三丈。
这些天，他成长了不少，变得稳重了，但一碰到江婉的事情，他还是会像之前一样失去理智。
他来回踱步着，一副下一秒就要冲到寇允书的跟前和人进行一场生死决斗的模样。
路母叹了口气。
寇允书这次的行为的确很吓人，要是江婉落到他的手里，怕是这辈子都要完了，势必会变成第二个寇夫人。
之前觉得剥夺部分人生育的权利是残忍的，得了一些精神病之后竟然连生育都要被批判！？
现在想想还真是有道理。
坏的基因，就不应该继续延续下去。
“婉婉的事情，我会再想办法，你放心好了。”路母道。
她也不想看着那么好的女孩儿被寇允书给害了，这件事她是一定会出手的。但是一旦明面上出手把江婉保护起来，那这岂不是在向寇允书宣战？
这不行。
她得暗着来。
可是现在的寇允书，还是他们能控制地了得么？
……
除夕夜，家家灯火，大家都围在桌子前吃着美食，享受着这难得的惬意的团圆时刻。
而江婉却浑身是血地从一处别墅跑了出来，手里的沾着血的水果刀在夜里闪着寒光。
老旧的羽绒服留在了别墅里，她身上只穿着一身单薄的毛衣，裤子都还是校服裤子。
似乎是脚扭伤了，她一瘸一拐地在雪地里奋力奔跑，眼里满是绝望。
天气太冷了，冷到落下来的眼泪都化成了冰，冻得皮肉疼。
江婉却什么也不管不顾的向外跑着。
她完了——
她这辈子都完了！
她杀人了…
恐惧让她已经无法正常思考，她只记得自己捅在寇允书身上的几刀。
可这能怪她么？
这不能怪她啊！
江婉头痛欲裂，恨意和不甘在心中滋长，她却没有任何办法来宣泄。
捅人不用偿命，却一定要判刑，还要记录档案。
离高考还有三个多月，她说什么都晚了！
江婉一边跑，一边放声大哭。
偏远的郊区一个人影都没有，大家都在家里吃着团圆饭呢，厚厚的雪覆盖了大地，陪伴江婉的只有冰冷的雪花和刺骨呼啸的风。
今天是兼职的最后一天，她买了很多好吃的准备回家和奶奶一起过除夕，可忽然有很多人把她带到了车上，把她送到了这个偏远豪华的别墅。
而别墅的主人…正是寇允书。
十几天不见，寇允书的状态又不好了，他强制她留在这儿，还是永远——
那些过于亲昵的动作让江婉犹如惊弓之鸟。
她想跑，可是她怎么会跑得过寇允书呢？
绝望之下， 她挥起了桌子上的水果刀。
这能怪她么？！
这到底能不能怪她！？
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老天爷凭什么要这么对她？！
江婉满脑子都是对寇允书，对上天的怨恨，她不停地跑着。
刺眼的车灯让她短暂性的失明，绝望抽空了她浑身的力气，她扑通一下跌倒在了雪花里…
【反派寇允书黑化值+5！】
【警报警报，反派寇允书黑化值已达149！处于极度危险范围，请宿主立刻采取强制措施！】
……
江婉醒来之后，就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洁白地病房里，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她连忙起身左顾右盼起来。
是寇允书把自己抓回去了么？
还是警察把自己带走了？
又或者说，那一天只是个噩梦？
江婉惶恐地张望着四周，她现在大脑无比地混乱，心像是被推到了嗓子眼。
“咔哒——”
门被打开，江婉看清了进来的人，心猛然就放了下去。
是路元星。
不知从何时起，寇允书成了让她惊恐的存在，看到路元星，倒是会让她安心。
【反派路元星黑化值-1】
看到江婉慌张害怕的模样，路元星心里一阵阵的疼。但看到江婉在看到自己后放松下来的模样，又像是抹了蜜一样，甜滋滋的。
“江婉，没事了。”
路元星端着外卖走进来，温声安慰道。
寇允书可不敢报警。
那种人本身就没有遇到困难要找警察的意识，这一次事关江婉，他更知道不能报警了。
除非他已经无耻到拿“让江婉受到法律的制裁”这件事来威胁江婉的程度。
他被刺了四刀，但刀刀不在要害的，现在正在一家私人医院疗养。听说现在精神问题，比身体问题远要严重地多。
路元星把这些情况都告诉了江婉。
“你就放心吧，我和我妈都会保护你的。”
“不会再有人打扰你高考的。”
江婉听到后，心又松了些，但整个人看起来还是有些恍惚和惊疑。
“谢谢你。”
最终，她终于慢慢缓过了神，轻声向人道谢。
【反派路元星黑化值-2】
江婉现在的模样脆弱的吓人，羸弱纤细的身躯微微蜷缩着，时不时颤抖一下，双眼泛红，柔弱中带着一股深深的仇恨。
路元星看着这副场景，心中不由得暗暗发誓。
他一定要让寇允书付出应有的代价！
……
“吃点东西吧，你昏迷了一天，都没吃饭。”路元星把自己手里的外卖送了过去，生怕江婉饿着。
可他忘了，自己的浪漫技能是有冷却的。
江婉被辣得咳嗽不止，背部不停地抖动，两眼红得吓人，显然是被这口特辣米粉给辣到了。
这外卖本来是路元星给自己点的，不是不舍得给江婉点，是因为这种东西，时间久了就不好吃了。
江婉醒了，他想当然的把自己的外卖给了江婉，完全忘了江婉的口味清淡，吃不了辣的。
路母一进来，就看到这副场景。
心里不由得叹了口气，对这个不成器的儿子恨铁不成钢。
就这样式的，要是没这张脸，真的会有女孩子看得上么？
“婉婉身体还虚弱，你就给她吃这种垃圾食品，你想害死婉婉啊！”
她无力吐槽，把自己带来的饭盒放到了桌上。
路元星不愿意吃清淡的，抱过外卖就准备自己继续吃，结果被路母直接给倒进了垃圾桶。
他看着桌子上的清汤寡水，立刻就躺到陪护的床上装睡去了。
江婉和路母相对而坐。
“婉婉啊，寇允书这次实在是太过分了，你放心，阿姨和星星会保护你的。”
“无论什么时候，路家都是你坚实的后盾。”
她起先还有些犹豫，但昨天晚上看到江婉浑身是血，满脸绝望地倒在地上的额时候，她的心都要碎了。
这个年纪，应该被全家人捧作掌上明珠，无忧无虑。
但江婉身上背着家庭的重担就算了，还要被人这么作贱，逼到了这个地步。
她心疼江婉，不是因为路元星，而是因为自己的母性。她把江婉看做了自己的女儿的。
江婉一愣，没想到路母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随后感激的泪水便奔涌而出。
路元星也凑了过来，“你放心好了江婉，我说我和我妈会帮你，你这会儿信了吧！”
“只要有我们在，寇允书绝对不敢在放肆，我会为你报仇的。”
路母紧紧地握住了江婉的手，“现在就什么都别想，好好准备高考，有我们在，不会再出现问题的。”
她为江婉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温声鼓励着，“也让阿姨在高考上看看婉婉你的真实实力。”
路元星也立马上赶着握住了江婉的手，他不知道说什么，但能握住江婉的手就是了！
江婉从这对母子的身上感受到了莫大的温情，她点了点头，“阿姨，有朝一日我一定会尽全力报恩，没齿难忘。”
……
“你该去上学了，你现在还不是管这些的年纪，何必呢？”寇允礼坐在病床前，看着被束缚带紧紧捆住的寇允书，叹气道。
本身他是对寇允书很有敌意的。
现在…却只觉得可怜。
一个被基因困住的可怜人而已。
寇允书则是绝望似的闭了闭眼睛。
江婉为了反抗他，用刀捅了他。
他很难过……
他只是想让江婉来陪他过年，过第一个没有爸爸妈妈在的新年。
他想把这个第一赐给江婉。
明明他们已经交换了彼此的秘密，说好要在高考后就在一起的，不是么？
江婉的厌弃让寇允书绝望难过。
洁白的病房内，少年颓丧地闭着眼睛，并不回答身边兄长的话。
他越来越瘦了，一米八六的大个子到现在甚至只剩下一副骨架子。
安抚的药物会抑制他的食欲，而且继承家业也不全是好事，各种明枪暗箭让他无暇顾及休息，他每天都要恨不得把人掰成两半来用。
总之，无论是精神还是身体，寇允书都在走下坡路。
寇允礼依稀能从寇允书身上看到寇哲当初的模样。
记得寇哲刚刚和母亲结婚生下他的时候，就是这副模样，每天都颓丧而又躁动，
终于，逼死了母亲，娶了寇允书的妈妈，才渐渐好转，犹如一头餍足的雄狮。
寇允礼忽然感觉命运是个轮回，寇允书在走着寇哲的老路，而他则是寇家唯一逃脱那个轮回的人。
他忽然感到庆幸。
让他变成这样一副模样，不如让他去死。
他忍不住抽起了烟，轻盈的烟雾缭绕，寇允礼就那么静静地坐在那儿。
良久，他忍不住问:
“真的甘心变成爸爸那样么？”
寇允书一僵，随后看向了寇允礼。
他明明只是想让江婉陪他过年，怎么就成了那个男人那样了？！他心底不愿意承认自己正在走寇哲的老路。
但细细回忆那一晚，他又不得不承认。
悲戚的眼神更加绝望，他沉沉地叹了口气，“已经那样子了么？”
寇允礼点点头。
“好好上学，过你这个年纪该过的日子吧，这样还有挽救的机会。”
“不只是挽救江婉，也是挽救你自己。”
他淡淡道。
……
为了对付寇允书保护江婉，路家竖起了厚厚的高墙，无时无刻护卫着江婉的安危。
江婉的生活终于迎来了比较长一段时间的平静。
学校已经开学了，江婉的状态一如既往的猛，每天就不动如山的刷着自己的题。
可以说，现在的她已经把高考要考的东西练得炉火纯青，但她依旧不敢有任何的松懈。
路元星坐在座位上，拿着自己那本烂得跟狗肉似的习题册纠结了一次又一次，最终还是起身向江婉走去。
过去这么久了，自己又每天这么努力保护她，江婉…江婉会不会…没那么讨厌他了？
他这么想着，来到了江婉的身边，“江婉，给我讲道题，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