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姝禾公主
“哦？”皇后微微一愣，没有想到陆双双会拒绝。
她唇角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声音不怒自威，“就这么放弃荣华富贵，你当真舍得？”
陆双双垂眸，掩去眼中复杂神色。
这个问题可谓绵里藏针，毕竟这宫中多的是为了荣华富贵削尖脑袋往上爬的人。
只是这富贵荣华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够承受的。
宫中亦不乏有宫女想着爬龙床，幻想某天一朝得荣宠，她们就可以从麻雀飞到树枝变成凤凰。
但事实很残酷，因为除了极少数的幸运之余，更多的结果是下场凄惨，恐怕还没获得圣上恩宠就已不明不白的死了。
陆双双内心很清醒，人生所有的得失，都只是过眼云烟，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思及如此，陆双双眼神坚定，即使面对皇后的威压，亦没有流露出怯惧之态，沉声静气道，“奴婢虽然身份卑微，但生而为人，也有自己的追求和原则。”
“奴婢并不追求荣华富贵，只盼着到了年岁恢复自由之身，奴婢不想在这深宫蹉跎一生。”
此刻的陆双双跪在地上，忐忑不安，宫中什么局势，她心中最是清楚不过。
圣上老迈，储君未定，皇后执撑中宫多年却没有嫡子，如今贤贵妃被罚，端贵妃风头正盛，想来皇后是想拉拢自己，拿自己送给帝君昊博宠。
送死的炮灰，这实在是想想就令人害怕！
香炉中的青烟袅袅升起，散发出清冽的香气，静静萦绕在整个殿内。
皇后神情莫测，审视打量的目光落在陆双双身上。
听雪瑶说，那夜慎刑司一事陆双双不仅全身而退，反而还被司礼监总管王昌全看重。
想来也是个极为通透的聪明人。
这宫中，多是为了前程不择手段狡诈之人。
也许会暂时获得一些成功，但最后结局却难以得善终。
如陆双双这般清醒之人却是少之又少，虽为身份卑微的宫女，并不莽撞粗鄙，反而言谈举止有度。
殿内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沉默，时间仿佛也被压缩，变得漫长起来。
虽然低着头，但陆双双能感受的到皇后一直在盯着她看。
女人心，海底针啊，更何况这是一国之后的心，更是深不可测……
陆双双下意识地全身戒备了起来，更低地垂下了头，连鼻尖也微微冒出汗来。
果然，宫斗无处不在。
一旁的银屏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儿，低着头，指甲深陷手心。
而雪瑶内心也不禁暗叹：一个小小宫女几次三番拒绝皇后娘娘，胆子可真大！
气氛凝重，就在众人以为皇后娘娘要大发雷霆之时，她忽地轻笑出声，“你这小宫女倒是有意思。”
皇后看向陆双双的眼神立时温和了不少，眸中闪过欣赏之色。
“行了，起来吧，你倒是个聪明人，既然你无意，本宫就不强求了。”
“谢皇后娘娘。”陆双双附和着笑了笑。
跪的时间久了，哪怕提前准备了厚厚的护膝，起身的时候，陆双双身子不由的打晃儿。
雪瑶眼疾手快的扶住了陆双双。
“多谢雪瑶姑姑。”陆双双面色微红，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瞧着陆双双率直得可爱，皇后唇角漾起愉悦的弧度，笑着嗔道，“你到是个实诚的，本宫想起库房中还有进贡来的上好颜料，雪瑶，你去取来，本宫赏给陆双双。”
“是。”雪瑶笑着看了陆双双一眼，俯身退出。
“奴婢谢皇后娘娘赏赐。”眼见气氛缓和下来，陆双双松了口气，轻舟已过万重山，想来此事翻篇儿了。
“姝禾公主到。”门外传来小太监的叫声，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女抱着个兔子玩偶走了进来。
“儿臣参见母后。”姝禾笑着施了一礼。
“快来母后这里。”
见到女儿，皇后整个人都柔和下来，浑身散发着母爱气息。
本以为这辈子与子嗣无缘，没想到上天垂怜，让她老来得女，自然对唯一的女儿宠爱有加。
只恨自己没有保护好孩子，让她惨遭歹人下毒，在本该意气风发的年纪却病体缠身，常年汤药不断。
思及如此，皇后心生愧疚，为人母者，面对自己的悲伤与不幸，或许会躲起来独自舔舐伤口，或心灰意冷，或自暴自弃。
但面对孩子的危险和不幸时，哪怕直面生死，她们亦无所畏惧。
即便拼了性命，也定然要护得孩子周全。
皇后眼中带着怜爱，握着姝禾的手，只关切道，“禾儿冷不冷？身子有没有感到不舒服？”
姝禾亲昵地挽起皇后的手臂，莞尔一笑，“不冷，听闻画师来了，女儿便想来看看。”
皇后轻轻抚着姝禾的脸颊，宠溺地笑着，“好，禾儿猜猜看哪个才是画师呢？”
陆双双不自觉的抬眼看了一眼姝禾公主。
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姣好的面庞，眼前的少女眉目如画，清丽窈窕。
只是脸色苍白，身体瘦弱的让人忍不住心疼，还没入冬，身上就披上了毛绒绒的披风。
陆双双正好看到姝禾公主打量的眼神在银屏和自己之间逡巡，两人四目相对，姝禾公主调皮的眨了眨眼，随后朝陆双双勾唇一笑。
那抹柔和的笑意透着几分娇俏，格外平易近人。
“你就是画这个玩偶的画师吗。”姝禾举着怀中的兔子玩偶，眸中带着几分期许，“可还会画旁的？”
“回公主，奴婢只是略懂皮毛，实在担不得画师之名。”
正巧此时雪瑶带着颜料回来了，她笑着道，“咱们公主最爱这些小玩意儿，你若会画旁的，也不必拘着。”
陆双双看了一眼皇后，皇后笑着对她微微颔首。
如此，陆双双就放心了。
“奴婢还会画人物小像，只是奴婢画的小像与宫中画师不同，怕画出来会冲撞了皇后娘娘和公主。”
其实陆双双对姝禾公主很有好感。
姝禾公主并没有因为生病变得性格扭曲。
虽贵为公主，却不娇纵跋扈，反而性子温和，有着帝王家不常见的和善。